第一百零五章 人性醜陋
第一百零五章 人性醜陋
次日清晨,熊、薛、林三人一個都沒有出來,眾人站在院子里你望我,我望你,不知該如何是好。
這時,小貴子急匆匆的從主屋出來,直往禮儀司外跑。
「回來,回來。」紫蘿喚住了小貴子,「你這是去何處?」
「屋裡頭的三位……」小貴子用嘴努努主屋的方向,小聲說,「她們臉上身上全都長滿了疹子,奇癢難耐,這不,命我去找太醫。」
眾人一聽,皆都暗笑不已,果真如蘇眉笙昨日所說,今日她們都會像猴子一樣不停的撓痒痒。
「活該!」紫蘿狠狠的瞟了一眼主屋。
蘇眉笙走了過來:「小貴子,你去太醫院時,一定不能找古太醫,找個年輕的,經驗不足的新人太醫。若是一來就給治好了,我們又該遭罪了。」
「得嘞,我知道如何辦了。」機靈的小貴子一聽就明白了。
「還有啊。」紫蘿也插了話進來,「慢慢的走,最好是四處逛逛再去太醫院,哼,敢折磨我們,我們也折磨折磨她們。」
差點沒笑出聲的小貴子忙點著頭:「各位姐姐放心,到時我就說去了太醫院等了老半天……」小貴子說的「老半天」三個字的尾音拖得又長又重,「最後還是沒有等到古太醫,只好找了別的大夫……」
眾人皆都被小貴子誇張的表情惹笑了。
「對對對,就是這樣說,去吧。」紫蘿瞬間開心了。
「那我們今日如何辦?總不能一直在這裡等著吧?」一宮女問道。
蘇眉笙手臂一揮:「都去吃早膳吧,今日休息!真要有情況,我們再回來等候命令就是了。」
眾人也不再耽擱,說散就散。很久沒有如此輕鬆了,誰也不願錯過這樣的時機。
如今蘇眉笙在這裡無形之中已成為了眾人馬首是瞻的人物,她做的事說的話,雖讓人捉摸不透,但最終的結果總是出人意料的好,讓眾人既解氣又解恨。
「眉笙,你這是要去哪兒?」見蘇眉笙要出去,紫蘿問道。
「我想去儲秀宮一趟。」
「你等等。」紫蘿說著轉身就朝廚房走去,沒多久手裡拿著兩個饅頭跑了過來,「把這個帶上,你也還沒吃早膳呢。」到了如今,一直對蘇眉笙看不慣的紫蘿,心境有了不同於以前的變化。
接過饅頭,蘇眉笙微笑著說了句:「多謝。」便離開了禮儀司。
她如今迫切的想要知道春慧究竟是何許人物,為何能僅憑几句話就將郭嬤嬤逼死了?郭嬤嬤到底有什麼秘密握在了陸卿雲的手裡?
……
當蘇眉笙進入東側的儲秀宮后,再一次見到教養嬤嬤時,不由的暗自吃驚。
此時的教養嬤嬤臉色灰敗,神情黯然,就連平日里那雙精光湛湛的雙眼也如死魚眼一般毫無生氣。
「嬤嬤,您怎麼……」
坐在院子里石凳上的教養嬤嬤微微擺了擺手:「我就知道你還會再來找我,我也一直等著你。坐下吧。」
蘇眉笙坐了下來,心裡徒然有了一種不好的預感,卻說不出哪裡不對勁。
「郭娟月已經死了對嗎?」教養嬤嬤看著她問道。
蘇眉笙點了點頭,郭娟月這個名字還是從熊嬤嬤的嘴裡聽到過,現下教養嬤嬤再次說起這個名字,她自然知道是指的郭嬤嬤。
「那是她該死。」教養嬤嬤的臉上沒有一絲半點的傷心,甚至連同情都沒有。
不知其中原委的蘇眉笙無法發表意見,只能靜靜地聽著。
教養嬤嬤緩緩抬起雙眼,視線越過蘇眉笙看向了空空的前方:「大慶朝自崇政帝登基之後,曾有過一位準皇后。」
這話聽得蘇眉笙一愣。
准皇后?
她為何從未聽說過?
「那是皇上的青梅竹馬,是當時正一品的太子太傅上官立成之女上官雪兒。在皇上還未曾登基之前,就迎娶了上官雪兒為正室,皇上一登基就立詔冊封她為大慶皇后,只是當時還未公布詔書,打算等到半年後祭祀大典那一天向世人宣詔。」
「難道發生了變故?」蘇眉笙忍不住的問道。
教養嬤嬤嘆了口氣:「那時,准皇後上官雪兒身邊有三名貼身宮女,分別是:郭娟月、春慧和袁英。」
袁英?
難道就是眼前的教養嬤嬤?蘇眉笙暗自猜測著。
似乎感受到了蘇眉笙眼中的疑惑,教養嬤嬤收回視線,看向了她:「我就是袁英。」
「沒想到原來嬤嬤也是准皇後身邊的人。」這倒是讓蘇眉笙趕到無比慶幸,她一個入宮的新人,居然還能見到准皇後身邊的人。
袁英的目光又看向了遠方,回憶道:「准皇后貌似青蓮,心底善良,賢良淑德,一言一行,一舉一動都透露著大家閨秀的風範,對我們下人更是從不呵斥和責罰,是皇后的不二人選。最關鍵的是,皇上待她情深意長,而她也對皇上也是痴心一片,在歷代繼承大統的皇帝里,他們兩人是難得一見的恩愛帝王夫妻。」
頓了頓,袁英接著道:「後宮之中,不要說半年,哪怕是三日,都會風雲變幻,物是人非。而這半年期限就是皇太后定下的。」
怎會扯上了皇太后?蘇眉笙心中想著,卻沒有問出口。
「立上官雪兒為後,皇太后嘴上沒有反對,可心裡卻另有打算。當時離秀女遴選只有一個月,她在等,等她的親侄女魏妙思入宮,因為她一心想要扶持自己的侄女魏妙思。」
聽到這裡,蘇眉笙才茅塞頓開。
「果然,那一屆秀女中,魏妙思成為了拔尖的人物,一選即中,並立馬冊封為了貴人。按理說,一個貴人又如何能在短短半年裡晉封到能與准皇后之位匹敵的位置?這自然是不可能的。」
「既然不可能,為何准皇后沒有被立后?」
「唉,只因這半年裡發生了一件意外,才導致了悲劇的發生。」說到這裡,袁英的眼裡閃動著淚花和悔恨。
「離祭祀大典只有三個月時,遇上了端午節,宮中設宴款待朝中重臣,那晚許多人都喝醉了,甚至連平日里滴酒未沾的准皇后也在不得已之下飲了半杯,同樣處在了酒醉的狀態。那晚本是春慧和郭娟月守在准皇後身邊,我在行宮值班,后因夜裡有些微涼,春慧便回行宮取准皇后的披風,就只剩下郭娟月留在了准皇后的身旁……」
「……宴會散去之後,准皇后在郭娟月的攙扶下走在返回行宮的路上,因不勝酒力,走累了的准皇后便在路經御花園外的石椅上稍適休息,迷迷糊糊中睡著了。當醒來時,整個人都躺在了石椅旁的草地上,身上的衣裳也被撕破,恰巧有巡視的侍衛隊經過,都目睹了這一切。僅就這樣的畫面,准皇后就已是百口也莫辯了。」
准皇后衣衫不整的躺在草地上?
發生了什麼用腳趾頭都能想到,不是與人私會,就是被人玷污。
這無疑稱為了准皇后的終生污點。
「郭娟月呢?」蘇眉笙發現了其中的疑點,這整件事情郭娟月應該是最清楚的。
「郭娟月當時就愣愣的站在一旁。事後她的說辭是,准皇后說口渴了,命她去最近的嬪妃行宮出取杯水來解解渴。當她端著水杯回來時就見到了那一幕,這其中究竟發生了何事,她並不清楚。」
蘇眉笙「噌」的站起來:「不可能,不會是這樣的。」
郭娟月的說辭漏洞百出,連她一個只是聽說此事的人都感覺到了這件事有蹊蹺。
准皇后的衣裳是被誰撕破的?
誰有這麼大膽子敢動准皇后?
赴宴的大臣?皇親宗室?
似乎都不太可能,除了皇上之外的男子,誰也進不了後宮。
御前侍衛?就更不可能了,侵犯准皇后不僅是死罪,還會株連九族,誰敢用自己的家人去冒這個險?
袁英看著臉上陰晴不定的蘇眉笙,她的眼裡閃動著複雜的光芒:「此事自然是有蹊蹺的。」
蘇眉笙緩緩又坐了下來,耐著性子繼續聽下去。
「皇上知道后大怒,可不論怎樣問,准皇后都不做任何辯解,她整個人在那一晚就已經心死了。」
「因為她最信任的貼身宮女郭娟月的出賣?」
袁英點了點頭:「至那之後,准皇后一直獃獃地坐著不吃不喝,不眠不睡,誰勸也不聽。」
「皇上呢?沒有來看準皇后嗎?」
「沒有,皇上無法接受那樣的事。」
「可准皇后是被冤枉的。」蘇眉笙急的想罵人,在她的印象里一直覺得段景煥是位非常睿智的君王,卻未曾想對自己心愛的女人之事如此糊塗。
「那是因為皇上太愛准皇后了,不能允許這種事發生在准皇后的身上。而准皇后又什麼都不說,就越發的令皇上生氣。」
這一刻,蘇眉笙似乎理解了准皇后的心情。
這種事要准皇后如何說?沒有替她說話的人證,卻有她身上被撕破了的衣裳的物證,如何解釋?若是皇上真的相信了,解釋有用嗎?
「因准皇后一直不吃不喝,第三日晚上,待所有的人都睡下后,春慧找上了郭娟月,問她為何要陷害准皇后。郭娟月不承認,還是說的那口說辭。春慧說那晚在御花園外她拿著取來的披風在黑暗處見到了所有的一切。」
聽到這裡,蘇眉笙心裡一喜,終於有人證了。
「原來,這所有的一切都是皇太後派人指使,是皇太后的貼身宮女齊福撕破了准皇后的衣裳,並將她放在了草地上,造成被人侵犯的假象,就是要敗壞准皇后的名譽,使她不能成為大慶皇后,從而扶正魏妙思……」
「……沒想到在春慧說出自己親眼所見的一切時,准皇后不知何時已站在了她們的身後一字不落的全聽見了。春慧和郭娟月都嚇了一跳,可准皇后什麼也沒說的,臉色平靜的轉身回了屋,第二日,我去伺候主子梳洗時發現准皇后自縊了……」袁英哽咽著說完了所有事情的起始,最後說到准皇后自縊時,眼淚敕敕而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