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環環相扣
第九十六章 環環相扣
答應?非她所願。
不答應?就會與香貴人為敵。
有這樣的一個對手,可不是件好事。
香貴人看著沉思中的蘇眉笙,輕搖著絲扇,柔笑道:「不著急,明日想好了再回答。」
蘇眉笙趁機站了起來,微微一禮:「多謝貴人款待,奴婢等先行告退。」
錦兒也緊跟著站起行著禮。
「嗯!」香貴人點點頭。
蘇眉笙和錦兒快步離開了涼亭。
看著她們兩人的背影,香貴人那雙惹人憐愛的雙眼裡再現陰冷。
……
「眉笙,你為何滿頭大汗?」出了禧貞宮后,錦兒才發現此時的蘇眉笙身上的衣衫都被汗水浸濕了。
想著心事的蘇眉笙故意用手扇著風:「天太熱。」
「騙我!」錦兒掏出手帕替她擦拭著額頭上的汗珠,「你們說話我都聽見了,雖有很多聽不明白,但我知道,她是想找你一起對付皇貴……」下面的話猛然被蘇眉笙一把捂住了嘴。
蘇眉笙警惕的左右看了看,才鬆手:「不可亂說話。」
錦兒猛點頭。
「早知道,就不該帶你來。」看著單純的錦兒,蘇眉笙心裡有了一絲後悔。
「我就該來,萬一有什麼,我們也能一起擔。」
蘇眉笙被惹笑了,牽著錦兒的手:「走,回禮儀司。」
走了幾步后,錦兒擔憂的問道:「你打算如何做?」
蘇眉笙想了想:「傍晚時,你去翊坤宮找婉儀,說我晚上找她們有事商量。」
「好!」
原本心情沉重的蘇眉笙,這一刻,頓然變得輕鬆起來。
在這處處是陷阱,雲譎波詭的後宮,她還有一方凈土,還有三位能讓她敢暴露出後背的金蘭姐妹。
還有何可懼?
……
深夜,在各宮各處皆都熄燈就寢之時,翊坤宮內還亮著燭燈。
這一次,四人相聚不似以往那般熱鬧,反而氣氛沉悶,一個個臉上皆都無比凝重。
許久之後,蘭亭虞冒出一句:「這就是鴻門宴。」
「那如今可如何是好?」佟菲菲也被嚇的沒了主意。
顧婉儀輕搖著團扇,垂目冥思,沒有說話。
蘇眉笙伸手抓起一把瓜子磕了起來。
「還吃?人家的刀都架在脖子上了?」蘇眉笙一副不急不躁的樣子,急的佟菲菲想跳腳。
蘇眉笙嚼著瓜子:「我在慎邢司坐大牢那會,也是吃了睡,睡了吃,想著就是死也要做個飽死鬼。香貴人可沒有慎邢司可怕。」
「此一時,彼一時,悠妃那件事是明擺著冤枉你,可香貴人這事,就說不清楚了。若真要與她一夥,就得事事聽她的,萬一事情敗露,就會把你推出來又做一次替死鬼。若不接受她的提議,她反過來對付你,豈不更麻煩?」佟菲菲分析道。
聽過蘇眉笙說起今日去禧貞宮之事後,在座的三人都感受到了香貴人的心機之深,如一口古井,無法窺見井底。
「我一直想不明白,我並非後宮嬪妃,她為何非要找上我這樣一個宮女?」這是蘇眉笙想了一整日,都未曾想明白的事。
「因為你每次都贏了皇貴妃。」顧婉儀抬起雙目,幽幽道。
「可每次贏皇貴妃,那也只是我的一個被動自保。若是想要主動出擊,以我宮女的身份,如何可能?這一點,香貴人會沒有想到?」蘇眉笙越發想不透了。
「或許,香貴人要的就是你這道牆,一道刀槍不入的牆。有你在前面擋著,才方便她在後面實施她自己的計劃。」顧婉儀說道。
一道牆?
「我何處刀槍不入?」連蘇眉笙自己都不知道。
「在這後宮之中,誰不是單槍匹馬?即便有人投靠支持,那也只是表面迎逢,溜須拍馬,真要到了關鍵時刻,還不是大難臨頭各自飛,更甚者,忘恩負義的還會狠狠踩上幾腳,由此可見,能夠靠得住的沒有幾人。」
顧婉儀說的話,感受最深的就是同為貴人的蘭亭虞和佟菲菲,晉封后,她們所看到的聽到的,都是之前做秀女之時無法看到和聽到的,現下被顧婉儀這樣一說,皆都頗有體會。
「眉笙,你就不一樣了,不論是你的機智,為人,以及在宮中的影響力,都是旁人無法比擬的。上至皇上,下至宮女太監,甚至連宮中戒律森嚴的侍衛,都對你大肆讚賞,這就是你的人脈。試問後宮之中,還有誰有如此廣的人脈?即便是皇貴妃,也沒有你如此的能得人心。香貴人就是看中了你的這一點,才想要拉攏你過去,成為她的一道防風牆。」
都說當局者迷,此刻的蘇眉笙就是如此,在顧婉儀的一番分析下,她才恍然大悟。
「難怪她會找上我。」蘇眉笙還不忘自誇一句,「原來我如此之好!」
頓時惹來了三人的輕笑。
沉悶壓抑的氣氛也在這一刻得到了緩解。
佟,蘭兩人也在此時,完全聽明白了。
「沒想到香貴人年紀輕輕就如此了得,將整個宮中的局勢,都看得一清二楚。才會找上最無害,也是最厲害的眉笙。」同樣也聽明白了的蘭亭虞感嘆道。
「眉笙,都怪你太優秀了,以至於成為了最受歡迎的魚餌。」佟菲菲的話更加淺顯易懂。蘇眉笙如今就是一個鮮美可口的魚餌,想要釣住皇貴妃這條大魚,非她蘇眉笙莫屬。
知道了對方的目的,大家心裡多少也就有了點底,不再那麼的驚慌失措。
「如今應該如何辦呢?香貴人還等著眉笙的回復。」蘭亭虞問道。
「答應她!」蘇眉笙和顧婉儀兩人異口同聲的答道。
「你們兩個人都同意去投靠香貴人?」蘭亭虞看著兩人問道。
蘇眉笙點點頭:「在婉儀分析完之後,我就想明白了,這次我應該要答應她。既然她想要我這道牆,那就給她。」
顧婉儀含笑的看著蘇眉笙,蘇眉笙總是最懂她的人。
「萬一出了事,可如何是好?」佟菲菲憂愁的看著蘇眉笙,悠妃的事還猶在眼前。
「菲菲,你別忘了牆是有兩面性的。」蘇眉笙的俏臉上洋溢著慣有的自信,「我這道牆可不好駕馭,弄不好,就把她自己圍在了牆內,出不來了。」
顧婉儀輕笑出聲:「依我看,香貴人就是再厲害,只怕也不是眉笙的對手。」
蘇眉笙和顧婉儀的聰慧,早已讓佟菲菲和蘭亭虞兩人心服口服,因此,顧婉儀說的話,佟、蘭兩人就不會懷疑。
此刻難題解決了,所有人的心情也就大好起來。
佟菲菲看看蘇眉笙,又看看顧婉儀,一臉的好奇和探究:「你們倆又會是誰更厲害呢?」
蘇眉笙和顧婉儀兩人面面相視。
這個問題,她們壓根就沒有想過,如今被提出來了,兩人心中皆都在問著自己。
「我看吶,她們兩人就形同一個人,如此知己知彼,又如此絕頂聰明,無法分出高下。」佟菲菲說道。
形同一個人?
對,就是一個人。
蘇眉笙和顧婉儀雙雙默契而笑。
……
次日,天空中下起了濛濛細雨,為這炎熱酷暑帶來了一絲清涼。
禧貞宮。
「主子,禮儀司的蘇眉笙送來了一個錦包。」從屋外跑進來的一名宮女將手裡的一個小錦包遞到了正在給香貴人梳頭的明月手裡。
明月將錦包轉交給了香貴人。
香貴人接過錦包,從裡面倒出來兩個小鐵環,不同的是,兩個鐵環相互扣著,提起一個,另一個也連帶的被提了起來。
看著這樣的兩個小鐵環,香貴人會心的笑了。
「主子,這是何意?」明月看不懂。
「這叫環環相扣,寓意共同進退。她人呢?」
「已經離開了。」
……
從禧貞宮送完錦包的蘇眉笙打著油紙傘,走在返回禮儀司的路上。時不時調皮的左一腳,右一腳的踩著水窪,看著四處飛濺的水珠,發出了得意的笑聲。
倏地,一雙黑色的官靴出現在了她的視線里。
她慢慢抬起下斜的油紙傘,見到了一身華麗的錦服。再往上,見到了一張俊美的臉。
同樣打著油紙傘的段景逸,正和悅的看著她。
「奴婢見過晉王。」
「你這樣的踩法,不怕鞋子濕了嗎?」
「奴婢這是花盆鞋底,怎麼踩都不會濕了鞋面。」蘇眉笙嘻嘻笑道,還特意張揚的踢了踢腳尖。
誰想,剛一放下踢出去的腳,好巧不巧的踩在了一粒小石子上,腳一崴,整個人瞬間失去了重心。
她一聲驚呼。
眼看就要摔在濕漉漉的地面上時,一隻有力的大手穩穩的扶在了她的腰際。
她人是站穩了,免去了狼狽的一跤,可此時兩人的姿勢就顯得異常曖昧。
兩人緊緊挨在一起,胸對胸,臉對臉,甚至連對方的呼吸都能感受到。
「唰!」蘇眉笙的臉頃刻間紅的像煮熟了的蝦。
她掙扎著想要脫離這樣尷尬的局面,可段景逸仿若是忘了放手似的,手臂有力如鐵,讓她無法動彈。
感受到柔弱無骨的身軀,看著眼前嬌艷如花的容貌,尤其是那雙總是泛著瑩瑩水光的秋目,段景逸痴迷了,忘情了,雙耳早已聽不見任何的聲音。
「晉王,晉王……」蘇眉笙一聲比一聲高的喊著眼前呆若木雞的人。
漸漸的,段景逸痴楞的雙眼微微動了動。
「晉王,請放開奴婢。」
帶著如蘭氣息的甜美聲音終於喚醒了痴迷中的段景逸,他這才感覺到兩人的這種姿勢的不妥,急忙手一收。
還沒來得及有準備的蘇眉笙因突然失去「護欄」而打了個趔趄。
兩人乍然分開。
懷中沒了柔軟的人兒,段景逸的心中不免有些失落。
對於蘇眉笙來說,沒有了這樣尷尬的姿勢,反而自由自然了,臉上的潮紅在慢慢消退。
段景逸轉動視線,看了眼她的花盆鞋:「下回不要再如此任性了,不是每次本王都在你身邊。」
「是!」這回,蘇眉笙老實了,不敢再嘚瑟自己的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