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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九章 重生之人

  第八十九章 重生之人

  夜色中,兩個黑影悄悄的靠近了重華宮的紅牆黛瓦。


  「就是這裡了。」蘇眉笙站在一處牆角邊,往上看著高牆的距離。


  經過顧婉儀對重華宮內情形的仔細分析,最後判斷出廢棄的屋子方向就在重華宮後院右側的角落裡。


  「如何上去?」錦兒小聲問道,對爬牆,她一竅不通。


  「用這個。」蘇眉笙從隨身帶著的一個包裹里拿出一副一頭是兩個鐵鉤的軟梯,這是她在啟祥宮臨時做的。


  蘇眉笙熟練的將帶有鐵鉤的一頭拋向高牆,在鐵鉤卡主牆頭后,用力拉了拉。


  「我先上去,你再上來,上來后收了外面的這副軟梯就行了。」說罷,蘇眉笙爬上了軟梯。


  到了牆頭,又拿出另一副一模一樣的軟梯,從牆內放下,爬下了內牆。


  待錦兒也下了內牆,內牆的軟梯就繼續掛在牆上,反正這後院的偏僻處根本不會有人來。


  兩人就著月光,摸索著找到了那件廢棄的屋子。


  從外面看,屋子裡一片漆黑,四周也沒有任何房屋,真是一個偏僻的死角。


  將花襲人扔在這裡,就已經決定是要置她於不顧了。


  蘇眉笙輕輕推開屋門,隨著輕微「嘎吱」聲的響起,一股腐臭的氣息撲鼻而來。


  兩人心裡一驚。


  「她,不會已經……」錦兒的聲音有些發抖。


  「先關上門。」蘇眉笙拿出火石點亮了帶來的蠟燭。


  蘇眉笙剛要邁步,就踢到了一個硬邦邦的東西,低頭一看,是快木板。


  木板上趴著一個披頭散髮的人。


  由此可見,這個人是被人隨意仍在了門內。


  趴著的人背部是一大片暗黑色,夾雜著一些白色液體,一陣陣腐臭就是從這個人身上發出來的。


  蘇眉笙霍然明白了為何會有腐臭味,在這大夏天裡,若是傷口沒有經過及時處理,很快就會化膿併發出腐臭。


  蘇眉笙緩緩蹲下,伸手摸上了那個人一動不動的人的肩膀。


  入手溫熱。


  蘇眉笙頓時大喜,輕聲喚著:「花襲人,花襲人……」


  半晌,趴著的人才痛苦的輕微呻吟出聲。


  只要人還活著,就有希望。


  蘇眉笙也不再喚她,和錦兒開始忙活起來。


  錦兒取下背上背的一個籮筐,拿出一個水袋和一方帕子,開始清洗著花襲人背上的血痂和膿液。


  而蘇眉笙則調配著金創葯。


  有過上回處理被杖責過的小全子的傷勢,這回蘇眉笙就熟練多了。


  半柱香后,兩人便將花襲人包紮好了傷口,替她換了一套乾淨的衣裳。


  錦兒讓花襲人半靠在了自己的身上。


  蘇眉笙倒出一碗雞湯,一口一口的喂著。


  整個過程花襲人都處在半昏迷的狀態,既無法說話,也無法睜眼,或許是出於飢餓的本能,卻知道吞咽著口裡的食物。


  喂完兩碗雞湯后,才又將花襲人趴著放著。


  兩人悄悄退出了屋子,關好門,在夜色中爬出了高牆。


  沒有了燭光的屋子裡很黑,當天空中的明月緩緩移動,致使月光透過窗戶的鐵欄杆照在了趴著的花襲人身上時,能見到她眼睛漸漸流出的眼淚。


  一連三天,蘇眉笙和錦兒都在夜深人靜之後,來到廢棄的屋子裡給花襲人換藥,為湯或米粥。


  直到第四日晚,當兩人再次來到屋子裡,剛一點亮蠟燭,就見到了平躺著的,睜著眼看著她們的花襲人。


  「你終於醒了。」蘇眉笙驚喜道。


  「多謝你們了。」花襲人虛弱的開了口。


  「你何時醒的?」同樣驚喜不已的錦兒對著花襲人一陣細看。


  「在第一晚,我的神智就醒了,只是無法說話,這幾日我的神智越發的清醒了,直到今日,我才能說出話來。」由於太虛弱,說話后的花襲人有些微微喘息。


  「不忙著說話,好好養身子。」蘇眉笙邊說邊解開了花襲人的衣裳,撤掉了繃帶,開始換藥。


  花襲人一直這樣看著蘇眉笙,眼裡泛起瑩瑩淚光。


  換完葯,又替她換了乾淨衣裳后,錦兒端著一碗熱乎乎的瘦肉粥蹲了下來。


  蘇眉笙直接將花襲人抱起來,靠在自己身上:「多吃點,吃飽了才有力氣恢復的更快。」


  「嗯!」花襲人聽話的點著頭。


  錦兒喂一口,她就吃一口,一邊吃,眼淚一邊流。


  蘇眉笙替她擦掉了眼淚,隨後又流了出來。


  「哭什麼?不是還有我們嗎?閻王爺就是想收你,還要看我蘇眉笙答不答應。」


  「噗!」


  花襲人和錦兒同時笑出了聲。


  「眉笙,你說話總是怎麼討人喜。」錦兒笑道。


  「因為我是福星福將嘛。」蘇眉笙的臉上洋溢著得意。


  「多……」花襲人剛一開口,謝字還沒說完,就被蘇眉笙給打斷了。


  「打住,我可不想載聽那兩個字了,耳朵都快長繭子了。」


  花襲人閉口沒有再說話。


  「等你好了,我想辦法讓你換個行宮。」這幾日,蘇眉笙已經想好了辦法。


  「不!我要留在重華宮。」


  這倒是讓蘇眉笙不解了:「這次都差點沒命了,為何還要留在這裡?」


  「日後,她再也不能欺負我了。」花襲人的眼中閃動著堅定的光芒。


  蘇眉笙和錦兒對望了一眼,皆都不明白花襲人話中的意思。


  「襲人姐姐,你一個宮女如何與皇貴妃斗?」錦兒擔憂的問道。


  花襲人看著錦兒微微一笑:「宮女自是無法與她斗,但若是後宮六院中的嬪妃呢?」


  蘇眉笙心頭一震:「你是想……」她猜出了花襲人的用意。


  花襲人點點頭。


  「這與你是否離開重華宮有何關聯?」


  「重華宮是皇貴妃的行宮,也是六宮之首,皇上即便是例行公事,來這裡的次數也就不會太少。」


  蘇眉笙聽懂了,若是留在重華宮,花襲人的機會就會更多。


  「可……」蘇眉笙的話沒有出口,怕傷了花襲人的心。但她心裡在想:這麼久了都沒有引起過皇上的注意,日後又如何能引起皇上的注意?

  花襲人卻猜出了蘇眉笙心中所想:「以往是以往,日後是日後,我如今也算是重生之人,自然不會再是以往的花襲人了。」


  「真的決定了?」


  「決定了!」


  「可需要我的幫忙?」


  「不用,我自己能行。」


  「若是需要我的幫助,就說一聲。」


  「多……」想起蘇眉笙剛才的話,花襲人緊忙閉上了嘴。


  兩人的對話,卻聽得錦兒如墜霧中。


  在兩人離開后,花襲人靜靜地躺著,月光在相同的時辰,以相同的角度,照在了她的身上。


  能見到她的眼裡迸射著濃濃的恨意,她喃喃自語:「皇貴妃之位,陸卿雲,你不配!……蘇眉笙,我會重重報答你……」


  而在回去的路上,蘇眉笙的心情很沉重。


  錦兒忍不住的問出了心中的疑惑:「襲人姐姐到底要做什麼?」


  「她在鋌而走險。」


  錦兒還是沒有聽明白。


  「別問了。」蘇眉笙嘆了口氣,「我擔心,萬一失敗,她會連命都沒了。」


  「我們能不能幫她?」


  蘇眉笙搖搖頭:「這是她自己選的路,誰也幫不了。」


  ……


  七日後,花襲人活著走出了那間廢棄的屋子。


  在重華宮眾人驚異的目光下,依舊做著宮女該做的事情,她的臉上一片平靜,沒有任何錶情,甚至連話都很少說。


  每次做完了手裡的活,就躲在屋子裡低頭繡花,若不是認識她,會以為她就是個啞巴。


  漸漸的,很少在人面前露臉的她就像個隱形人,逐漸被人忽略,被人遺忘。


  ……


  這日,蘇眉笙提著一個被碎花布蓋著的籃子,來到御花園,站在水池旁,似乎在等人。


  「等本王?」


  正出神看著水中魚兒遊動的蘇眉笙收回視線,看向了來人。


  「奴婢見過晉王!」蘇眉笙屈膝一禮。


  「你還沒有回答本王的問題。」段景逸略帶笑意的看著她。


  「是的,奴婢聽說晉王今日進宮了,便在此專門等候。」


  「有何事?」


  蘇眉笙將手中的籃子舉在了他的面前:「這是奴婢特意送給晉王的謝禮,多謝晉王上回在得月酒樓里出言教訓了嫡姐,更多謝晉王收下了虎子他們,給了他們一條活路。謝禮微薄,還望晉王不要嫌棄。」


  因與段景逸在得月酒樓一別,蘇眉笙一直沒有機會感謝他,直到他回宮了,她才有了機會。


  段景逸清明的雙眼不斷在蘇眉笙的臉上掃動。


  「晉王可是嫌棄奴婢的謝禮?」見他久久沒有接下禮物,蘇眉笙問道。


  「不夠!」段景逸的眼中有著玩味。


  蘇眉笙一愣,隨即明白了,他是嫌禮物太少。


  「可奴婢能拿得出手的只有這麼多了,這還是奴婢千里迢迢從家鄉帶來的。」


  一聲輕笑后,段景逸伸手接下了籃子,並沒有打開碎花布:「是何物?」


  「一壇梅花酒,我額娘親手釀製的,還有一份下酒的香酥蘭花豆。」


  入宮后,她將一壇梅花酒分為了兩壇,一壇送給了皇上,一壇留給了晉王。


  本想留一份虎皮鳳爪,只因無法長期保存,就沒有留下,這回親自做了一份從家鄉帶來的,能配著梅花酒一同食用的蘭花豆。


  「本王收下了。」


  「奴婢告辭。」


  「且慢!」


  剛轉身的蘇眉笙又轉回頭看向了他。


  「日後不可再爬牆了。」


  聞言,蘇眉笙心裡一驚,脫口而出:「晉王如何得知?」話一說出口,就暗自後悔,怎麼就招了?

  「你以為宮中侍衛都是吃素的?你夜夜爬重華宮的牆,真以為無人知曉?若不是本王事先對樊齊交代過,要他對你的所作所為睜一隻閉一隻眼,你以為你還能站在這裡?慎邢司的大牢還沒有待夠嗎?」


  「奴婢多謝晉王的照顧。」蘇眉笙再次誠心屈膝一禮。


  「回吧。」段景逸這才放了她。


  走了兩步的蘇眉笙復又回頭的問道:「晉王為何如此相信奴婢?」


  「一個連兔子都不忍心傷害的人,能做出什麼傷天害理之事?況且,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段景逸看了一眼手中的籃子,眼中帶著笑意的轉身離開。


  蘇眉笙怔怔看著他的背影,心中泛起一股莫名的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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