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鷸蚌相爭
第四十九章 鷸蚌相爭
「可即便如此,此事又如何能說清呢?奴婢身份卑微,不敢說貴妃娘娘的不是,只能忍氣吞聲的咽下了。」顧婉儀用帕子輕輕擦著眼角,語氣也是極其委屈。
這樣的顧婉儀越發的讓黛嬪心裡滿意:「妹妹莫哭,不是還有姐姐我嗎?這事啊,無需太著急,等過幾日皇上氣消了,姐姐再去跟皇上提一提,請皇上將那幅字畫找人好好驗驗,定能查個水落石出。」
顧婉儀急忙起身,來到黛嬪面前跪了下來:「多謝娘娘,如今宮中所有的人都避著奴婢,唯恐沾染上了晦氣,承蒙娘娘不嫌棄,還出手相助,日後奴婢定當結草銜環,報答娘娘的大恩大德。」
此話說的聲淚俱下,誠意然然。
「妹妹這是說的什麼話,快起來。」黛嬪忙扶起了顧婉儀。她嘴上說的恬不為意,可眼裡全是如數接受了的笑意。
顧婉儀默默地站了起來。
「妹妹放心好了,這事姐姐自有主張,你且安心在這裡住著,等皇上查清明真相,定能復你封號,返回翊坤宮。」
「多謝娘娘。」顧婉儀感動的直落淚。
「好了,姐姐就是為這事而來,如今說完了也該回了。」
「奴婢恭送娘娘。」
待黛嬪走後,佟菲菲從紗賬後面笑吟吟的走了出來:「眉笙料的當真沒錯,黛嬪一定會主動來找你。」
全無剛才悲切感動之情的顧婉儀擦凈了臉頰上的淚水:「她果然還是坐不住了。」
「那我們現如今該如何做?」
顧婉儀坐了下來,端起几上的茶盞,心情大好道:「只管喝茶,觀大戲!」
……
重華宮。
「娘娘,聽說黛嬪前幾日去了儲秀宮。」珍珠一邊為陸卿雲整理著衣裳一邊說道。
聞言,陸卿雲的眉頭一皺:「她去儲秀宮作甚?」
「想必是去看望婉答應。」
「哼,她這是明擺著要跟本宮作對嗎?」陸卿雲的眼裡蒙上了一層陰冷。
為陸卿雲整理完衣裳后,珍珠站在了一旁:「奴婢覺著,自上回娘娘千秋之日後,黛嬪每次見著娘娘都有一股怨氣。」
不提這事還好,一提這事陸卿雲眼裡的陰冷又加重一分:「這事本宮還沒找她算賬,她倒是蹬鼻子上臉了。」
「那日當著眾嬪妃的面,她說走就走,絲毫沒把您放在眼裡,是娘娘寬宏大量沒再提起此事,若是換了旁人,早就問責了。怎麼說娘娘您都是皇貴妃,她只是個嬪妃,論等級都差好幾級,如此目無尊卑,就是大逆不道,以下犯上。」珍珠心裡早就憋著火了。不要說黛嬪不給自家主子好臉色,就連黛嬪身邊的宮女香桂也敢對她愛理不理。
「她真以為本宮治不了她?正好今日是太后善品茶道之日,看本宮如何治她。」陰毒在陸卿雲的嘴角泛起。
敢跟她作對?也不掂量自己有幾斤幾兩。她能穩坐皇貴妃這個位置到至今,可不是靠的曲意媚上。
平日里對黛嬪的驕橫,她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也就罷了,只要不跟她作對,她還沒放在眼裡。現如今黛嬪是越來越放肆了,不給點教訓,就不知道這後宮之主是誰!
聽到這裡,珍珠的臉上有著一抹快意,只要娘娘出手了,黛嬪不死也得脫成皮。
……
今日的皇太后永福宮裡熱鬧異常,後宮嬪妃以上的嬪、妃們都來到了永福宮的亭舍內參加太后舉辦的一年一度的善品茶道大會。
既是茶道,自然也就是品各種茶,論各種道的聚會。沒有太多嚴苛的規矩和講究,氣氛很時輕鬆愜意。
「太后,您這廬山雲霧可真是極品啊,色澤鮮綠,味淡清香,每回嬪妾品嘗過後都有一種消除疲勞,滌煩益思之功效。」黛嬪大肆讚美著面前的這壺雲霧茶。
這話正說到了皇太后的心裡,皇太后笑呵呵道:「哀家也極是喜歡這種雲霧,最早之時,雲霧茶是野外生長的茶,後來被東林寺的名僧慧遠大師將野生茶改造成為了家生茶,曾是宋代的貢茶。」
「難怪如此清香。」黛嬪說著,端起茶盞又輕輕嘗了一口。
「你若是喜歡,哀家送你一些。」
黛嬪大喜,連忙站起來行了一禮:「多謝太后。」
坐在黛嬪對面的陸卿雲淡淡飄出了一句:「臣妾倒是更喜歡太平猴魁,此乃尖茶只極品,久享盛名。」
皇太後點點頭:「太平猴魁有綠茶茶王之稱,更有著猴魁兩頭尖,不散不翹不卷邊的美名,只產於安徽太平縣,那裡山高土肥,雲蒸霧蔚,才能生產出這等極品。」
「太后……」陸卿雲對皇太后的一番讚美的話還沒說出口就被黛嬪給搶過了過去。
「太后,您真是對各種茗茶都深有研究,茶道淵博,嬪妾佩服不已。」黛嬪說的一臉的崇敬膜拜,可雙眼裡卻泛著尋釁的光芒。
尋釁誰?自然是陸卿雲了。
陸卿雲又怎會不知道?她轉目看向了黛嬪,眼中回以一抹輕蔑:「黛嬪,聽聞你額娘在入府當丫鬟之前曾是位採茶女,你應該對茶道更有研究才是。」
此話一出,黛嬪立馬臉色一變。
這是她的硬傷,她額娘是陪嫁丫鬟,之後被她阿瑪看中收為小妾,因此她也是外室出生。如今雖已是嬪妃,卻也因外室之女的身份在後宮被這些嫡出妃子們暗中看不起。
黛嬪神色的變化,如數落入陸卿雲如的眼裡,黛嬪的吃癟讓她心裡頓覺痛快。
臉色變了變之後,黛嬪瞬間恢復正常,突然露出了笑容:「皇貴妃娘娘說的是,嬪妾是應該好好向額娘多學學這茶道文化,也好日後多與太后品茶論道。如此說來,早些年副都統陸奇士就不該濫殺採茶女,怎麼說如今我等能喝到如此盛名的好茶,可少不了採茶女們的辛勞。」
聞言,陸卿雲的臉色霎時極為難看,手裡的帕子差點捏出水來,可又不敢發作。
陸奇士是她一母所生的二弟,早幾年年少氣盛喜歡上了一個採茶女,只因人家早已有婚約,死活沒答應做他的小妾,他一怒之下派人殺了這位採茶女。
這事被左都御史恭志文恭大人一紙奏摺上報給了皇上,皇上知道后大怒,立馬下令撤了他的正二品副都統之職。后因朝中大臣的聯名求情,在停職一年後,才又官復原職。
這件事一直都是陸家的污點,也是陸卿雲最不願提起的事情,今日被黛嬪給翻出來了,當著皇太后的面,加上又是陸家理虧,此時的她還真不能說翻臉就翻臉。
氣氛瞬間變得極為尷尬,旁坐的嬪妃們誰也不敢出聲,在皇貴妃和黛嬪之間,她們誰也不敢得罪,就怕觸了任何一方的霉頭惹火上身。
片刻后,皇太后打破了這種尷尬:「今日風向如何?」
站在皇太後身邊的貼身宮女齊福伺候皇太后多年,焉能不知自家主子這話的用意?皇太后這是要準備離開了。
齊福緊忙答道:「回太后,今日有輕微的東西風,太后不宜在外久坐,理因回屋休息。」
「哀家正好也有些累了,你們繼續品茶吧。」在貼身宮女齊福的攙扶下,皇太後站了起來。
所有嬪妃們一起站起來,齊齊一福:「恭送太后!」
走入內堂后,齊福這才問道:「太后,為何不阻止皇貴妃和黛嬪的兩人之爭?」
陸卿雲和黛嬪兩人之間的火藥味,連她這個宮女都看出來了,皇太后又豈會看不出來?
「皇貴妃對皇后之位覬覦已久,皇上曾提起過立她為後,哀家沒有點頭。這兩年皇上也就不再提起。知道皇上為何不再提起了嗎?」皇太后問道。
齊福搖搖頭:「奴婢愚昧,想不到其中緣由。」一邊說著,一邊為皇太后摘下了頭上的旗頭。
「這兩年陸家在朝中勢力不斷擴大,若是再立皇貴妃為後,就等於無形之中助長了陸家的氣焰。當年哀家不同意就是預料到了會有這樣的現象,如今皇上也覺察到了,自然就不會再有立皇貴妃為後的想法了。」皇太后緩緩的說道。
「如此說來,今日是太後有意沒有加以阻止?」為皇太后摘下旗頭后,齊福為皇太后輕輕按摩著兩側的太陽穴。
「嗯,後宮之中,難得有人敢與皇貴妃叫囂,如今黛嬪仗著深受皇寵敢與皇貴妃抗衡,哀家自是會默許的,關鍵時刻,哀家還會護著黛嬪,只為了有個人來牽制住皇貴妃,打壓她的氣焰。以免他們陸家既佔據了朝堂之勢,又霸統了這後宮六院。」皇太后閉著雙目的仍由齊福按摩著。
年已七旬的她依舊思路清晰,運籌帷幄。
齊福佩服的讚歎道:「還是太后英明,一眼就看破了當前局勢。」
「唉!」皇太后輕嘆一聲,睜開了雙目,「只可惜黛嬪太弱,還不是皇貴妃的對手。」
「今日明明是黛嬪佔了上風,聽說皇貴妃千秋那日,黛嬪也是說走就走絲毫沒有給皇貴妃留顏面。」齊福不解的問道。
「那是因為她是皇貴妃,有身份上的顧忌,加之哀家也在場,她不敢隨意發作。黛嬪性格乖張,沉不住氣,難當大任。況且,黛嬪的娘家畢家又怎能與陸家相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