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從明霞山下仰望，山不高。遠遠的就可以看到，宏大的建築群。宮觀充分利用地形地勢的特點，造成前低後高，突出主殿。按中軸線前後遞進的主殿、左右均衡對稱展開的偏殿，整體呈清灰色調。


  到了山前，可以看到一條略顯得陳舊的寬敞石階，蜿蜒而上。


  此時，宏大威嚴的主殿已經被茂密的樹木遮擋，看到的是另一番景象，隱隱約約露出來的建築一角，在山中星羅棋布。


  跟著明南師徒，走在石階上，看到新來的三人不停觀望景色。清憫在征得師傅同意後，給三人講起了師門的風光。


  明霞山這裏，最初有的是天寧觀。神宵派遷來落腳後，擴建了宮觀。隨著時間推移，人員增多，從主要建築位置開始，圍繞八卦方位，逐年增加宮觀。


  除了主、偏殿，還設會仙福地，膳堂和房舍等一類附屬建築。


  道教的宮觀，遵循的是道家“清淨無為”的思想，很多前輩對修建地水源的流向也是很是考究的。曆年的修建處處順應地勢，以彰現道家的“道法自然”的基本原則。所以，神宵宮的建築逐步形成了遠望威嚴肅穆，近觀高雅玄妙的特點。隨著門內分支增多，以及其他道教分支的融入，時至今日，明霞山上，已經是“三裏一觀十裏宮”。


  “外人嘴裏，把這一山的宮觀叫做神宵宮。”


  聽著清憫的講述，再結合自己能看到的，陸羽不由得感歎神宵宮的底蘊。這些東西和前世在旅遊景點看到的宮觀，完全不可同日而語。


  一行人。在綠蔭中拾階而上，不知不覺來到一處道觀，匾額上寫著——落霞觀。


  明南一行人來到，早有一名幹瘦短須的中年道士迎上前來。


  “師叔和師妹們回來了？一路可還順利？”


  明南的徒弟們回了禮，還是為首的清憫搭話：“幸不辱命。”


  中年道士仿佛是自己獲得什麽榮耀一般，興奮不已：“師叔出手，自然是手到擒來！”


  明南似乎不太願意多套近乎，叫過來陸羽三人。


  “這是我此行帶回來的三人，準備拜師入門的人。你安排好他們三人的食宿。”明南吩咐中年道士。


  “師叔放心，一定安排好”道士應下。


  “你們安心在這裏住下，有什麽需要，可以跟鄭道士說。”一邊說一邊指著中年道士給三人介紹。“他是這裏的管事知客。”頓了頓又說：“若是沒什麽變故，明日我會找你們詳談入門之事。”


  三人應是，與明南師徒行禮告別，看著她們漸漸行入樹木掩映的建築群。


  鄭道士仿佛此時回過了神，笑嘻嘻的與三人通了姓名。


  此人叫鄭士隱，是此處道觀的一名管事，這處道觀的主要作用就是接待普通香客和皈依弟子。


  鄭士隱說話拿捏分寸，不太像道士，明顯是老於世故的人。先給三人安排了三間房舍，跟著忙前忙後，陸羽有些不好意思，他卻說：“師叔的吩咐，不敢怠慢了。”


  安頓好住處，囑咐三人洗漱休息，叮囑聽到磬聲響起，會來領著他們去用飯。


  到了大約午時，鄭道士來了，帶著三人用飯。此間無話，中午吃了一頓以山菌竹筍為主的飯食。陸羽想在附近走走看看，雷家姐弟為想要一起去。找到鄭道士問問如何走動，有無忌諱。


  鄭道士估計經常幹這個活計，所以介紹起來輕車熟路。


  “沿著石階而上，可到中山門，你們還沒入門，無令不可擅入。從中山門回來，有幾條路，沿路有不少景致可以觀看。還有一點要注意，道家弟子常於建築群之僻靜處單獨設院修行居住，遇到散落的房舍，不要擅自靠近，更不可前去打擾。太陽落山前，務必要回來。”


  說完還不放心，揮手叫來一個小道童，讓他帶著三人遊玩。


  小道士姓羅，他爹是這裏的火居道士，他跟著他爹在這裏做活，沒正式皈依。


  四人向山上行去，一路上不時見到利用奇異地形地物，如山泉溪流、巨石怪洞、懸岩古樹等，建置的樓、閣、台、榭、亭、坊。結合了自然景觀，仿佛天然園林。偶爾還能見到巧作安排壁畫、碑刻。行走在清幽的環境中，聽著蟲鳴鳥叫，三人的放開了心胸，也不知誰先開了話題，比較起了揚州生活和此地風物。三人都是年輕人（除了陸羽多了二十幾年經驗），原本應該是喜歡繁華熱鬧的景色，此時卻被這山林美景感染的有些忘卻俗世。


  那小羅道士是十一歲的孩子，聽了許久三人的話，早已忍耐不住：“三位哥哥姐姐是揚州來的？聽說也是熱鬧的地方？”


  “揚州是很繁華熱鬧的。這裏確實另有一番仙家景象。”


  小羅道士有些得意的說：“這裏還不算最好的，我去過一次中山門之後的山上，那才是仙家景象。”自豪的心情溢於言表。


  “你見過，給我們說說可好？”


  有人捧哏，讓小道士很是順利的說出了後麵的話：“去年，我跟著大人們上去過，過了中山門，到處都是奇峰異壑、甘泉秀水以及參天古樹，還有安置其中的宮觀，有一些叫不出名字的獨特房舍，甚至看不出作法。上麵的道長們養了不少的奇花異草。若是沒有沒有熟人引路，看花了眼睛，就走不出來了。”


  這一番話，不像是孩子能編出來的，倒像是聽人說過，自己背下來的。不過考慮小孩子也是要麵子的，沒必要揭破。


  雷家姐弟倆估計也是這麽想的，所以三人一起嘖嘖稱奇。炫耀之後得到滿足的小孩子，帶起路來更有興致了。


  終於，走到了刻著——紫霄通元——四個大字的山門前。


  望著山門，陸羽莫名其妙的生出來一股茫然之意，“這裏會是自己日後安定下來的地方嗎？”


  回轉道觀，不知道雷家姐弟剛才是什麽心情，幾人都有些沉默。


  也許是有些熟絡的原因，雷家姐姐雷汀，沒由來的表示了對於此行結果的擔憂。她似乎是來之前，早早打聽過了，入神宵宮的門牆難，做什麽樣的弟子，更是有很大的區別。


  “哥哥姐姐們是來拜師的？是要皈依還是度經？”幾人說話沒有避開，小羅道士對他們有些關心。


  “是來拜師的，不過不知道你說的兩種有什麽不同。”


  “皈依容易，度經難。度經後才算是真正的道士。”


  三人再次沉默。


  回到道觀，許是被回來時的話影響了，晚飯時，三人吃了一頓沒什麽滋味的齋飯。


  第二天，陸羽聽到了一個不好的消息，原本說好的名額被頂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