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捉襟見肘,泥丸碰鐵丸;妖邪初現,一進韋家園(六)
揚州快壯皂三班,快班司緝捕,捕班的班頭姓李,通常大夥兒稱呼李捕頭。今夜急急的接了知府汪老爺的大令,帶著幾個捕班裏的快手,也就是俗稱的捕快。來到韋家花園。韋家剛剛來人到府衙報案,說是家中出了凶徒,殺傷了人命。大人聽到死了不止一個人。簽了大令,將捕快和仵作一起派了出來。大夥兒去了一看,這哪裏是是殺傷了人命的問題,而是死了好些個人,這可是大案。將韋家上下一幹人等查明問過,案子倒是明白的很,凶徒暴起發難,打死毆傷家中下人護院多人,韋家護院與凶徒鏖戰中將凶徒擊斃。李捕頭想著:“就這麽回稟知府大人,一則,凶案現場雖有些糊塗的地方,大致上和自己想的沒什麽出人。二則,衙門來的人都收了韋老爺送的辛苦銀子。韋家是有名的鹽商,對自己來說,就是手眼通天的人物,平日送銀錢,一向大方,可不能得罪,否則自己就憑一年十二兩的餉銀,家中老小吃什麽喝什麽。”由韋家派人,協助李捕頭把凶徒屍首拉到了府衙的專設的地方。汪知府聽聞回稟,來看個稀奇,看了差點沒吐出來。心裏暗罵手底下這幫玩意兒不會辦事兒。這麽惡心的場麵,你不會先提醒老爺一聲嗎?管家引著揚州觀察使劉觀察,還有一位常服打扮的人走了出來。看到來人,李捕頭向觀察使行禮。另一位不認識,管家在知府大人耳邊嘀咕了幾句,汪知府壓下了心中的不快。對李班頭說:“這是刑部紀大人,有些話要問你,你要全力配合。”幾人客客氣氣的送走了汪知府。然後,劉觀察和紀大人,對李班頭詳細的詢問了韋家發生的事情。然後屏退了周圍的人,和仵作一起,一起仔仔細細查看了凶徒身上的傷痕。每一處的碎裂受傷的地方。由仵作翻檢解釋受傷的情況,再由班頭訴說韋家家人的回答。對應每處傷痕傷是哪一位造成的。點來點去。一共有幾處致人死命的傷口,喉骨被打碎,單刀貫胸,然後就是身上起出了十二枚鐵丸,有七枚打進了頭部。最後頭顱頂門有五個孔洞,孔洞周圍骨頭碎裂,被皮肉連在一起。
“凶徒犯案確鑿,可這麽多傷口,班頭。你是怎麽看這案子”觀察使問。
班頭說“小人也是百思不得其解,這些傷哪一項都能要人命。小人沒見過這樣的怪事兒。這樣的凶徒,要不是韋家那麽多人看見,不太可能串通一氣,我可不會相信這樣的事情。”
紀大人問:“這人頭顱被打得如同爛西瓜。這麽多的鐵丸是怎麽來的?是誰打進去的?”
“韋家已經請了源順鏢局的人做護衛,其中有一個叫陸羽的鏢師善用彈弓。這凶徒身上的鐵丸便是他用彈弓打的。”
“哦,彈弓能夠打入人的身體這麽深?”。
“小人去看了那彈弓,是把強弓,可惜被那陸羽連續開弓給拉斷了。”
“這位鏢師力氣不小啊。“”
紀大人指著屍首“你們推測。這人是怎麽被打死的?”
“按照常理來說,他身上受的這些傷勢,每一處都能要人的命。可唯獨這人,韋家在場的人說,這些傷口,它是先後由手臂、咽喉、後心,然後有頭顱,逐次打在身上。這些要害處的傷處並沒有打死這凶徒,反倒激起了凶徒的凶性,動作絲毫沒有受影響,甚至那被打斷的手臂也能是使出巨大的力氣了。一直到鏢師用手抓破了這廝的頂門,這才死的。”
“”是那個鏢師?”
“是剛才說的陸羽。”
剛剛不是說他會使彈弓、有些力氣嗎,還有這手功夫?。在你們揚州很有名嗎?”
捕頭說:“沒什麽名氣,我打聽過了,這陸羽還算不得鏢師,是源順鏢局的趟子手。”
“趟子手這麽厲害。”
“原先是,源順鏢局四少爺的長隨,犯了些錯兒,趕出去當了趟子手。我問了在場的人都不太明知道陸羽有這武藝,也許是巧合,也許是這凶徒受了這麽多的傷,到他眼前時終於挺不住了。”
劉觀察說:“這個話倒是有些道理。”仵作抬了抬臉,想說什麽又忍住了。
紀大人聽聞不置可否:“若真的是用手把這頭顱抓破,說著,一邊把自己的手放到那胸疼的腦袋上,五根手指對著五個孔洞,比劃著動作,那這手上的力氣。必定遠勝尋常,非同小可。”
觀察使問道:“紀大人在刑部任職,見多識廣。可曾看出這凶徒是何原因,如此凶頑?”
“我這次來不是為了別的事情。揚州一帶有人發現,有紅蓮會的人活動。也就是民間俗稱的拜彌勒會,查需要你們的配合,你如果能全力配合,我便告訴你這其中的門道。”劉觀察、李班頭當場表示一定全力配合協助。紀大人笑了笑說。:“所謂反常為妖。從尋常凶案或者尋常人來看這凶徒的確是很怪,可是有件事情你們要知道了,就不會這麽疑惑了。說之前你要先答應我絕不外傳。”在場的人賭咒不外傳
“今天你碰到的這種凶案。可不是一個單獨的案子。在應天、廣南、還有臨洮府、夔州都發生了仿佛的。”
“敢問大人,其他那幾個地方是怎麽應對的?”
“其他那幾處地方都被案犯跑了。夔州是一個特例。凶徒當街行凶,受雷擊而死。隻有你們揚州府是把凶徒打死了。”李班頭呆住了:“這不是我們打死的。”
“你們大人說是,那就是。”班頭。聽言愣了愣,立刻明白了:“謝大人栽培。”
“不用謝。幫把要做的事情做好了也就行了。
幾人嘴中所說的陸羽正在發愁。正看著自己的斷成兩節的獵弓,以及包紮好的師傅師兄。做鏢師的人都有些療傷的手段,在野外當中萬一受了傷,自己不至於被傷病難住。今天這幾位鏢師受的傷太重。兩傷了三位,應該還算蘇全發師傅。陸羽受了輕傷,雙手有些脫力。
這次可是做了賠本買賣,自己最值錢的獵弓斷了。身上沒受什麽傷。師傅師兄的湯藥費韋家出了。不知道這一趟的賞錢能不能治辦一把新的獵弓。這好獵弓可是不便宜。自己這一趟。沒賺到錢不說,反而把自己一直想隱藏的底牌不得已露了出來,真是賠了夫人又折兵。不過好在保住了自己的命,也保了許多人的命。楊師傅定了定神兒,他受了傷,沒敢讓人往家裏傳信,怕家裏擔心。死了的人已經傳信到家裏去了,這時候,停放死者的地方,已經有哭聲隱隱傳了過來。楊師傅對兩個徒弟說:“一會兒咱們都去看看。韋家和鏢局裏麵都會有燒埋撫恤,但是咱們作為鏢局的兄弟也得有一份兒表示,那韓師傅聽說還有一個老娘在家,日子可就難過了。”兩個徒弟應下。楊師傅又想了想問陸羽。“今天看你那彈弓的本事使著比往常強了許多,算了的上彈無虛發。這是好事兒。最後你打倒對手那一下,用手抓破了他的頭顱。這手上的功夫我沒有,也教不出來。是不是什麽時候又得了新的傳授?”
楊師傅這麽問是有原因的。這世上的事,樹有根,水有源,不可能無來無緣無故憑空生長,本領也是一樣。陸羽剛才心中,一直在想這個事兒。做什麽都瞞不住的,眾目睽睽之下,自己手指插進了那人的頭顱當中。這可不是說笑的,人的頭骨是整個身體當中最硬的,怎麽可能用手指的這種血肉之軀插進去。不找個好的理由,那是不可能解釋的過去的。陸羽猶猶豫豫的說:“沒什麽傳授,是我自己琢磨出來的。”
“什麽?這東西還能自己琢磨出來?”
“師傅您別急先聽我說。我當長隨的時候,所謂的長隨幹的事兒並不多,主要是看護那隻海東青。那海東青養的熟了,有時候會把鷹架在我的肩膀或者手臂上。喂養越來越熟了,這鷹在肩膀上,待的次數越來越多。畢竟是畜生,有點兒什麽風吹草動的,不一定什麽時候它的爪子就會用力,所以當時要帶一個木架蒙皮的坎肩防止被爪子抓傷。即使這樣鷹的爪子力量也太大。我肩膀上時常能感受到那鷹爪發力的感覺,慢慢接觸的多了,這鷹爪發力的辦法也就熟悉了。有的時候我看了鷹飛出去抓兔子,抓一些小型的野獸時,長用爪子把那獵物頭給抓破,爪子整個抓進獸類的頭骨當中。看的多了就會慢慢自己去模仿琢磨。如果哪一天接觸多了,做夢也是看到這鷹在抓東西、叼東西。所以不自覺地手上慢慢體會,慢慢琢磨。這才有了這個法子。”
“這麽說來,是從那海東青身上學來的東西。這倒是你的造化。咱們所謂的武藝其實也都是這麽慢慢琢磨出來的。好多先人傳授下來的東西,也不是憑空而來有的。是從戰陣上琢磨了多了練出來的。聽說有那麽一路拳法,就是從動物身上模仿來的,這倒是個好辦法。可以慢慢把它琢磨的更完善。”
此時,天蒙蒙亮了,師徒三人都沒怎麽睡著。就聽。敲門聲響起,伴著進來的是蘇全發。邀他們師徒三個一同去看看鏢局裏的兄弟。同時帶來一個消息,鏢局裏的周總鏢頭來了。幾人一起去了臨時安放逝者的地方。周總鏢頭見了一陣撫慰誇獎,尤其是對陸羽,說大夥幫鏢局露了臉。這些都是悄悄說的,因為還有故去的人和他們的悲痛欲絕家眷。幾個人一同幫著裝殮了韓師傅,聽說他的家人聽聞消息當場哭暈了過去。鏢局和韋家都派人幫忙處理其身後事。陸羽看著眼前生龍活虎的人就這麽沒了,心中升起一縷難言之意。這時,王管家悄悄過來說,韋老爺有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