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5章

  123言情侯府,榮安堂。雖然夜已深了,蕭氏卻臉色蒼白的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睡。全氏衣不解帶的在她身邊服侍,命人在香爐中燃起她平日最喜愛的靈香,這靈香是由一種由西域傳過來的藍紫色香草中提煉而來,香氣清香肅爽、濃郁宜人,最為蕭氏所鍾愛,且有催眠之效用。


  可蕭氏委實是心事太過沉得,就連這樣的靈香也無法令她進入夢鄉了。


  她眼睛睜得大大的,就是睡不著。


  全氏丈夫又被發配到邊塞了,婆婆又一天比一天能折騰她,不管白天還是晚上都要她貼身服侍,已是苦不堪言。如果不是蕭氏積威還在,全氏大概會想方設法的要偷懶了。畢竟她也是血肉之軀,自小也是嬌生慣養的,讓她這麼服侍蕭氏,真還是吃不消。


  已是子時了,人到這個時候都會犯困的,全氏當然也不例外。蕭氏不許她離開,她困得眼睛都睜不開了,便在床前坐著打盹。


  「茶。」耳邊傳來蕭氏暗啞的、煩惱的聲音。


  全氏驀然驚醒,房裡另外兩個值夜的丫頭也嚇了一跳,不敢再打磕睡了,忙過去倒茶。丫頭倒了茶,全氏接在手中試了試,不太燙也不太涼,溫熱適度,便走到床前,恭敬的遞給蕭氏,「娘,茶好了。」


  蕭氏拿過來呷了一口,滿臉厭煩,「連絲熱呼氣也沒有,要冰死我么?」


  全氏忍氣把茶杯接回來,陪著笑臉,「媳婦這便去換一杯。」也不敢讓丫頭動手了,自己親手過去又倒了一杯,過來雙手奉上。這回蕭氏挺給面子,呷了兩口,沒有挑剔什麼。喝過茶,她重又躺了下來,全氏和值夜的丫頭同時暗暗鬆了口氣。


  「你年紀也大了,日夜服侍我,你也吃不消。」蕭氏懨懨的道:「明日便給齊氏、李氏和姑娘們都排個班,輪流過來伺候。」


  蕭氏一向是不要齊氏、李氏這兩個庶房兒媳婦近身服侍的,這時忽改了口,全氏不由的大喜。


  就好像原來是一個人挑了幅重擔,現在突然有人告訴她,「要有兩個人過來和你分擔了。」她一下子卸去了三分之二的重量,想想就覺得輕鬆多了。


  「是,娘。」全氏陪著笑臉,眼眸發光。


  蕭氏厭倦的閉上眼睛,「我蠻喜歡文茵那孩子的,明日一大早便排上她吧。文蔚性子急,雖是長姐,也排到後頭。」


  雖然蕭氏這明顯是在偏向她的親孫女羅文蔚,全氏臉上的笑容卻漸漸消失了,低了頭,嚅嚅道:「文茵……文茵不在府里……」羅文茵已經到言家去了,這讓全氏上哪兒把人找回來。言家根本不是全氏現在能去的地方,不說言嫣以後會是123言情侯府的世子夫人,會壓在全氏上頭,單憑剛直不阿的言中丞,已經令得全氏這樣的小人不敢靠近。


  「文茵去哪兒了?」蕭氏勃然變色。


  她本來還是位懨懨的病美人,一下子便惡狠狠的,好像要吃人似的。


  全氏打了個寒戰,怯生生的回道:「文茵……文茵到言家去了……侯爺說,讓她和新母親多多親近……」蕭氏那個模樣本就嚇人,這又是大晚上的,全氏被嚇得不行,話都說不利索了。


  「什麼?」蕭氏坐直身子,眼中似要噴出火來。


  全氏下意識的往後退了兩步,勉強堆起笑容,「是侯爺讓她去的……」


  蕭氏喘了口氣,厲聲問道:「文茵什麼時候去的言家?誰送她去的?」全氏便一一答了,「上午晌便出門了,媳婦命人悄悄跟著她,見她先是去了長櫻街,約半個時辰之後方才出了林家,羅紓陪著她去了鐵衣巷。她進了言家之後便沒出來,今晚已在言家留宿了……」


  「無恥!無恥!」蕭氏用力捶床,恨恨罵道。


  全氏和兩個值夜的丫頭垂手侍立,頭低低的,心裡都是莫名其妙。言家姑娘就到123言情侯府成為世子夫人了,羅文茵這庶出女孩兒現在去和新母親親近,雖然顯得巴結了些,可也算是人之常情。蕭氏為了這個發火,實在令人摸不著頭腦。


  「無恥下流!」蕭氏咬牙切齒。


  全氏和兩個丫頭聽到她連「無恥下流」也罵出口了,大有想要撕破臉的架勢,心中驚恐,大氣不敢出。


  蕭氏越想越氣惱,伸手拿起床上的瓷枕,惡狠狠的摔了下去!「啪——」的一聲巨響,一地碎片。


  她還嫌不解恨,又伸出纖纖素手用力去撕扯床上的被子,好像要憑著她一雙肉手將錦被撕碎似的,眉目猙獰,跟瘋了一樣。


  全氏不由的打了個寒噤。


  這樣的蕭氏,實在是太嚇人了。


  她本來應該上前去勸一勸的,可是她很害怕,根本邁不動步子。


  兩個值夜的丫頭更是不敢靠近好像發了狂的蕭氏,戰戰兢兢,十分惶恐。


  蕭氏發了半晌瘋,手忽然停下了。月光從窗戶中映進來,照在她慘白、老態畢露的臉上,顯得很有幾分詭異。蕭氏心中後悔不已,「便是要發泄,也該把全氏、丫頭轟出去才是。這當著她們的面如此失態,今後還如何立威?誰肯服我?唉,我這都是被羅起、羅簡這父子倆給氣得昏了頭啊。」她面色漸漸緩和下來,許久之後,嘴角竟浮起絲笑意。


  「你倆去外頭守著。」她和顏悅色的吩咐兩個丫頭,「沒有傳換,不得擅入。這裡只留二少夫人服侍即可。」


  兩個丫頭如蒙大赦,趕忙答應了,輕手輕腳、萬分小心的出去了。


  可憐全氏這會兒真是比丫頭還不如,丫頭還能離開蕭氏喘息,她卻是安生不了。


  蕭氏命全氏在床邊坐下,「橫豎我也睡不著,咱娘兒倆說說話也好。」全氏欲哭無淚,你睡不著,可是我睡得著啊,我這會兒困的要死又不能閉上眼睛,頭都疼了好么?你睡不著,你睡不著就要折騰我啊,我真是命苦……


  全氏不敢違命,在床邊坐下,一邊給蕭氏捶腿,一邊陪著她說話。蕭氏一開始和她說的只是家常,後來卻小聲的、清晰的告訴她,「你讓人去給穰氏遞句話,讓她別憋著,往大了鬧,凡事都有我呢。」全氏毛骨悚然。


  蕭氏現在等於已經被123言情侯給軟禁起來了,別說尋常親友,就連她娘家來人慰問123言情侯也沒許她們見面。都到了這個地步,還要躥掇著穰氏出來鬧,說凡事有她兜著,這不是把人往火坑裡推么?全氏雖然看不起穰氏,從沒把穰氏當回事,可聽到蕭氏這麼說,便知道她雖然和穰氏做了十幾年的婆媳,卻對穰氏沒有半分的憐憫,物傷其類,心裡不由一片冰涼。是啊,穰氏確實可以別憋著,以原配的身份出來和羅簡鬧,和123言情侯府鬧,可到最後結果是什麼呢?123言情侯若能放過她,那才是大白天見了鬼。


  「她這是借刀殺人,挑唆穰氏出頭和羅簡鬧,最後穰氏和羅簡兩敗俱傷,她坐收漁翁之利。」全氏模模糊糊想道。


  全氏是蕭氏的嫡親兒媳婦,本來和蕭氏應該是一條心的,可是寂靜深夜,蕭氏把她最惡毒的一面展示出來之時,全氏驚恐之極。


  「是,媳婦明日便命人到穰家傳話。」全氏聲音低低的說道。


  蕭氏滿意的微笑,閉上了眼睛。


  穰氏在123言情侯府做了十幾年的世子夫人,蕭氏不相信她會甘心被休回娘家。


  「無恥下流,居然讓羅文茵到言家去了。」蕭氏閉目養神,嘴角泛起詭譎的笑意,「言家那丫頭想來羅家做世子夫人,我呸!未婚生女,無恥下流,這世子夫人她配做么?還敢把羅文茵叫到言家,這是唯恐她從前的醜事別人不知道?好,我便成全了她,借穰氏之口把往事公之於眾,看她還有沒有臉嫁過來!」


  蕭氏心中轉著種種惡毒念頭,最後居然睡著了。


  全氏卻被她折騰得苦不堪言。


  到了次日清晨,蕭氏一大早便醒了,催著全氏派人出去。全氏不敢怠慢,挑了一個自己心腹的陪房去往穰家,仔細交待,「……這些話見了穰氏方才能,且只能有穰氏在場,不許別人旁聽,你記住了么?」這陪房很是機靈,聽全氏說完,自己又學了一遍,見全氏點了頭,她才動身去了穰家,見到穰氏,把話一一傳到。


  穰氏當即便給了回話,「夫人的意思我明白,無非是想壞了羅、言兩家的婚事。我也不是沒有這個心思,可有侯爺在,有言中丞在,我愛惜小命,是不敢出頭的。讓她另請高明吧。」


  穰氏不是沒有歪心思,但是有123言情侯這煞神在京,讓她出面去跟羅簡、言嫣做對,卻是一定不肯的。雖說被休回娘家了,整天被哥嫂埋怨,連下人也敢怠慢她,日子很難過,可是好死不如賴活著,她還想多活幾年呢。和羅簡做對,不就是面對面得罪123言情侯么,她可沒有那個膽子。再說了,她是因為身體有暗疾才被休回娘家的,就算羅簡娶不了言嫣,也不可能再把她接回去了。她瞎攙和什麼呢。


  蕭氏得到回話,恨鐵不成鋼,「有我在,她怕什麼,我擔保她無事!」


  全氏再命人去傳話,穰氏說的便不太好聽了,「夫人既然本事這麼大,還要我出面做甚。我便坐等夫人大展神威,將言嫣逐走,將我接回123言情侯府了。」


  蕭氏氣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她想讓穰氏做出頭鳥,自己坐收漁翁之利,偏偏穰氏就是不肯上當。


  蕭氏恨恨,「這穰氏居然也學精了!」


  她哪裡知道,也不算是穰氏學精了,是123言情侯發了話,「從前的事若有半句泄漏,本侯便滅了穰家滿門,雞犬不留。」穰氏本來就理虧,再有123言情侯這煞神鎮著,借她個膽子也不敢再生事。


  就憑123言情侯的功勞、聲名,她若敢造謠生事,123言情侯一刀劈了她,都能任事沒有。


  穰氏可不想成為123言情侯刀下之鬼。


  蕭氏一而再、再而三的命人去找過穰氏之後,穰氏靈機一動,生出了巴結123言情侯的心思,「二哥現在看我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可大哥不是還跟著父親在邊關么?我若是替父親和大哥巴結好了侯爺,將來父親和大哥不會虧待我的,我在娘家總有口安樂茶飯吃,不會被趕出家門。」想來想去,終於下定決心,親筆寫下書信命人送給123言情侯,告了蕭氏的密。


  蕭氏眼見得想讓穰氏做出頭鳥是不行了,氣急敗壞,計無所出,最後只好把法子想到了她的娘家。讓全氏送了份厚重禮物給她的娘家嫂子,蕭家大夫人,求蕭家大夫人也在京中傳一個「流言」。


  「這便叫做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蕭氏蕭氏惡意滿滿。


  想到123言情侯要在言嫣過門之後便讓她主持主饋,蕭氏對言嫣真是恨之入骨,一定要毀了她。


  有人能用「流言」把她傳成惡毒繼母,她便能用流言把言嫣傳成道德敗壞、毫無廉恥、未婚生女、瞞天過海、欺世盜名,讓言嫣身敗裂,做不了123言情侯府的世子夫人。


  蕭氏這輩子做了不少壞事,但是,她很少親自露面去做,通常總是假他人之手。這回也不例外,她讓娘家嫂子替她傳流言,卻是借用了穰氏的口吻,在不明真相的人聽來,彷彿是穰氏這原配嫡妻不甘心無故被休、被言嫣鵲巢鳩占,才出此下策的。


  蕭氏志得意滿,等著這流言傳遍京城,等著言家和言嫣灰溜溜的,再也沒臉出門見人。


  可惜,同樣是想傳流言,如果實力不夠,那效果便是完全不同的。


  這關於言嫣的流言才在京城中有了一點苗頭,便被建康大長公主知道了。做為羅家和言家的大媒,建康大長公主勃然大怒,「言中丞何等的剛直清亮,他養出來的女兒嫻雅溫惠,克己守禮,實為淑女之楷模,這些個污衊她的混帳話是從哪裡傳出來的?快捉出來統統打死!」被兒媳婦、孫媳婦等人勸著,建康大長公主余怒未息,道:「言家姑娘若不好,本公主能為她做媒么?」


  針對這件事情,年事已高的建康大長公主很是高談闊論了一番,「這不管男人還是女人,都要長壽,不能早死,否則便是留下自己年幼的子女任人欺凌,好不可憐。女怕嫁錯郎,男人也怕娶錯妻啊,誤娶了一個潑悍婦人進門,那真是家宅不寧,不得安生。唉,言家姑娘真可憐,明明應該是原配嫡妻,被排擠成這樣不說,如今還被人這般潑污水。」對言嫣十分同情,親自攜了她的幾個老妯娌到鐵衣巷為言嫣添妝。


  襄陽長公主嘖嘖,「建康姑母這是怎麼了?對言家姑娘這麼好。言家姑娘可是我家高元燿小媳婦的舅母,和我是拐彎親戚,我可不能比建康姑母落後,高元燿那臭小子該跟我不依了。」入宮面見太后,「您是一國的太后,不能小氣了,高元燿小媳婦的舅舅就要娶親了,您不得給新娘子添件妝奩,添添喜氣啊。」


  周太后哼了一聲,「高元燿這臭小子有多少天沒進宮看我老太婆了?不高興,不愛理他。」襄陽長公主抿嘴笑,「您行了啊,還真跟他賭氣啊。」周太后道:「就賭氣怎麼了?他不來求我,我便裝作不知道,我還樂得清閑呢。」說的襄陽長公主直笑。


  「我讓高元燿來給您請安。還有,阿沁那小娃娃我也給您帶進來,皇帝哥哥送了她一隻小孔雀,她正要進宮道謝呢。」襄陽長公主允諾。


  周太后眉花眼笑,「耀靈真的要來啊?小阿沁也來?這可真是太好了。」


  她是一國的太后,也是位再普通不過的祖母。見到孫子、孫女,她就高興了。


  襄陽長公主果然沒有辜負周太后的期望和信任,把懷遠王和林沁小姑娘都叫到了養寧宮。


  懷遠王來給周太后請安的時候,養寧宮裡正熱鬧著,梁綸、高元煜兩個男孩兒帶著林沁和九公主兩個小女娃娃滿殿亂跑,玩的開心極了。周太后和襄陽長公主面對面坐著說話,笑容滿面。


  可是,見到懷遠王進來,周太后臉色就變了,「臭小子,你快點給我滾過來!」懷遠王跪下叩頭,「祖母,孫兒給您老人家請安。」周太後身子往前傾了傾,敏捷的揪住懷遠王的耳朵,咬牙道:「高元燿,你會看黃曆么?你有多少天沒到我這養寧宮來了?」她下手挺狠,懷遠王疼的呲牙咧嘴,「祖母,會拽掉的,輕點兒,輕點兒。」


  梁綸、高元煜和林沁、九公主見到懷遠王進來,也不亂追亂跑了,歡呼著叫哥哥。


  見懷遠王被周太后揪著耳朵訓斥,梁綸和高元煜很是同情。


  九公主怯怯的躲到梁綸身後。


  林沁小姑娘卻邁著小短腿跑到周太後面前,仰起小臉甜甜笑,如同蜜糖,「祖母,你不能揪燿哥哥的耳朵呀。」


  周太后和襄陽長公主看到她這小模樣,心酥酥的,痒痒的,真想抱起她親上兩口。


  周太后故意緊繃著臉問道:「為啥?」


  林沁笑的更甜了,「這是歸我姐姐揪的呀。」


  林沁小姑娘很隨和,可是她不太能忍受越俎代皰。羅紓要替她說舅舅,周太后要替她姐姐揪懷遠王的耳朵,在她的小心靈中都是很不對的事,應該站出來加以阻止。


  殿中有片刻沉寂。


  之後便是哄堂大笑。


  這是歸我姐姐揪的……天呢,林家這位二小姐,這粉嘟嘟的小女娃娃,真是太逗樂太好玩了!


  周太后揪著懷遠王耳朵的手早放開了,笑的上氣不接下氣,「這是歸你姐姐揪的……小阿沁,祖母放手了,放手了……」襄陽長公主笑吟吟彎下腰在林沁小臉蛋上親了親,「阿沁,你可真可愛啊。」林沁嘻嘻笑,「我知道,我知道。」


  懷遠王俊美的面孔已是紅透了。


  周太后裝模作樣看了一眼,「咦,耀靈耳朵根兒後頭怎麼會是紅的呢。」


  襄陽長公主和周太后一起瞅著懷遠王,笑的意味深長。


  懷遠王低聲道:「是祖母您揪的……」


  「成啊,是祖母揪的。」周太后調皮的沖他眨眨眼睛。


  懷遠王臉更紅了。


  高元煜跑過來抱怨,「林沁,你真霸道,不光自己占這個占那個的,還替你姐姐占。」


  「這怎麼是占?就是我姐姐的。」林沁理直氣壯。


  「對對對,你燿哥哥就是你姐姐的。」周太后樂的不行了。


  懷遠王紅著臉彎腰抱起林沁,「阿沁,你是進宮來向陛下道謝的吧,燿哥哥帶你去見陛下,好不好?」林沁快活的笑,「是呀,我是特地來道謝的,可是陛下很忙的呀。」皇帝正和大臣議事,梁綸和高元煜帶林沁去過紫宸殿,沒見著人。


  「阿綸,怎麼回事?」懷遠王問梁綸。


  他知道林沁太小,高元煜也不大,凡事還是問梁綸要好些。


  梁綸笑道:「方才舅舅正忙,讓我們一個時辰之後再過去。算算時辰,現在也差不多了。」


  「燿哥哥帶你去陛下。」懷遠王告訴林沁。


  「好呀。」林沁乖巧點頭。


  梁綸和高元煜要一起去,九公主本來是膽子很小的,有梁綸和高元煜、林沁做伴,她便也壯起膽子,「我也要去紫宸殿。」


  懷遠王一個人帶了四個孩子,去見皇帝去了。


  周太后不放心的交待,「耀靈,你還得回來,不能就這麼出宮了,知道么?」襄陽長公主打趣,「眼下您有事能拿捏著他呢,還怕他跑了?他若敢跑,您便不給言家姑娘添妝,也不給他娶媳婦。」說的周太后呵呵笑,懷遠王臉更紅。


  林沁舒舒服服的被懷遠王抱著,看到九公主羨慕的仰起小臉看,便小聲和懷遠王商量,「燿哥哥,你也抱抱阿微,好不好?」懷遠王微笑,「好啊。」一隻手抱好林沁,彎下腰,另一隻手將九公主也抱起來,九公主興奮的小臉通紅,「大哥真好。」


  梁綸很有風度的跟在懷遠王身邊,陪林沁和九公主說著話。


  高元煜不服氣的瞅了林沁好幾眼,很想和她搶哥哥。不過,想到和她搶哥哥便會胖,又心存顧慮,「算了吧,我可不想讓她叫我小胖子。」


  到了紫宸殿,皇帝已清閑下來了,懷遠王和四個孩子都獲接見。


  林沁最不見外,攀到皇帝膝上坐好,絮絮叼叼的告訴皇帝,「你送我的小孔雀可好看了,我可喜歡了。我很忙的,要說大白,要說小灰,還要說小孔雀,還要說舅舅。唉,都要忙不過來了……」


  「那怎麼辦?」皇帝看著懷中這稚氣天真的小娃娃,不禁微笑。


  林沁歪著小腦袋想了想,苦惱的嘆氣,「唉,能者多勞吧,沒啥好辦法。」


  能者多勞……


  皇帝看著這年畫娃娃一般好看的小姑娘,粲然而笑。


  政務繁忙,才和大臣們商議過幾件棘手的要事,這時再對著林沁天真爛漫的笑臉,愁悶全消。


  皇帝命人取過兩個手把件,送給林沁,「拿著玩吧。」


  這兩個手把件一個是黃玉,一個是紅玉,全是專為小女孩兒精工製作的,林沁放在小小的手掌中把玩,「真好玩,嘻嘻。」抬頭看見九公主都快流口水了,慷慨的遞給她一個,「阿微,你一個我一個,咱倆換著玩。」九公主討好的笑,「給我一個呀。」顛兒顛兒的跑過來,從林沁手中接過一個,好興緻的玩起來。


  「爹爹,我也要。」高元煜也跑過去跟皇帝要東西。


  「舅舅,我也要。」梁綸到了皇帝身邊,在他身上瞅了瞅,相中了一個玉佩,「這玉佩雕的是竹子,我能戴。」從皇帝身上取下,掛到了自己身上。


  高元煜在皇帝的案几上看來看去,相中一個小巧的壽山石擺件,瑩潤剔透,一看就不是凡品,「這個好看,我要了。」


  一人打劫了皇帝一樣寶貝。


  皇帝笑了笑。


  從紫宸殿出來時,四個孩子人人手裡有東西,不虛此行。


  回到養寧宮,都爭著搶著給周太后看。


  周太后被四個孩子圍繞著,懷遠王坐在她身邊替她剝蜜桔,真是心花怒放,心滿意足。


  次日她便招言嫣進宮,親賜妝奩。


  周太后具體賞賜的是什麼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已經表明了態度。


  關於言嫣的流言還沒來得及傳開,便沒了聲息。


  接下來在京的王妃公主等紛紛上門為言嫣添妝,鐵衣巷言府門前常常停滿了寶馬香車。


  蕭氏娘家嫂子惱羞成怒,派心腹侍女來埋怨了蕭氏幾句,「快被你害死了。妹妹,懷遠王雖然不為陛下所喜,可太後到底是疼孫子的,咱們惹不起這些皇室貴胄,還是安份些為好。」蕭氏一口氣上不來,差點背過去。


  眼看著言嫣絲毫沒有受到影響,不日便將嫁入123言情侯府,蕭氏氣得夜夜難以入眠,人迅速的削瘦下來,憔悴不堪。


  「我蕭瀾竟會落到這個地步。」蕭氏想想自己以往的風光,再看看自己今日的凄涼,簡直不能相信。


  但是她沒有想到,這並不是她最悲慘的時候。


  這只是苦難的開始,而不是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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