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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一章 哀樂

  小鎮裏的落櫻一片片飄下,暗橙色的光收盡了它最後的溫度。木窗有氣無力地打開一角,除去下麵街道的吆喝聲腳步聲,涼氣悄悄從窗縫進來。地木板下麵一片碗筷碰杯聲響。人與人間的喜怒哀樂並不相通。駝背老人吃完第三碗飯,用深褐色的尾指將一粒米從碗邊撈起慢慢嚼,菜碟邊的燭台照亮他的眼睛,是整個中庭少有的碧綠色。


  客房門打開,氣質翩翩的書生端著木盒放在桌上,換了身寶藍色布衫,嘴抿得很緊,卻還是因呼吸傳出陣陣血味。


  書生看眼昏迷在床上的小師弟。吃過飯的師尊擦掉手指上的油,向他吩咐到:“先去休息。”


  書生點點頭,皺眉咽下口唾液,藏起臉上的痛苦,轉身離去;順帶關好了客房門。


  駝背老頭把手放在桌上,想了良久,終於輕輕敲桌,喚醒背後影子向床上人蔓延而去。


  這道影子分裂成**個,各自伸手貼在男孩身上,好似在護住一件滿是裂紋的瓷器,用手捧著粘著,以免其“喀嚓”一下全是碎片了。


  做完這一切,駝背老頭打開木盒金扣,取出裹在絲綢錦繡裏的丹,將其合攏在手心捂熱;起身,來到簡易木床邊坐下。


  “你也該有此劫。”望著男孩這張臉,老人輕歎口氣。


  被無數隻手捧住的男孩緩緩坐起,跟著被拉開下唇皮,由老人將丹藥喂了進去。


  “呼~”一縷風從皺褶密布地嘴裏吹出,燭火搖晃,響起許許多多的私語,共同在交談著什麽。


  愈發多的熱鬧從窗縫爬入,霎時間,地板、屋頂、牆壁浮現出密密麻麻的手掌印,並帶著極致的陰冷,差丁點就將燭台吹滅了。


  老人閉上碧綠色的眼,燈光照出來的影子一動未動,仍由這些手掌印亂爬,僅是在些個不長眼的要碰床時,甩手打出“劈啪”聲響。


  整間客房都快盛不下了。


  如此浩瀚的人海,老人依舊不慌不忙地篩選甄別,搭在膝蓋上的手指點點,像是在園裏聽戲,好不悠閑。


  洶湧的浪卷向邊上,老人宛如大海裏唯一的方舟,於上下顛簸裏前進,尋找著某個男孩兒的身影。


  想要探去床上的東西手掌印越來越多;除了捧住固定住少年的**個黑影,其餘全都成為了十足凶悍的酷吏;揚著長鞭揮著手,硬生生守住這片陸地,把這些東西打出道道哀嚎。


  船破開浪駛得越遠。


  像是來到了盡頭,正當歎息,忽然發覺浪花裏藏著一個顏色鮮紅的輪廓,風一吹,浪一倒,它也就露了出來。


  老人的眉頭瞬間緊皺,望著它良久,最後伸手一撈,將這捧紅色溺水留在掌心,再睜眼,爬滿整間客房的巴掌印以極快的速度消退,最終不忘將木窗閉合。


  無聲佇立在門外的身影離去。


  老人收回目光,將這縷魂拍進男孩眉心,再取一支刻滿禁忌的銀針鎮住他的百會穴,往後坐直喊道:“子潮。”


  靈魂顫栗,男孩無聲睜開眼睛,眼中一片漆黑,周身溢出帶有腥臭的黑霧。


  “潮。”老人繼續對男孩出聲,手掌停在膝蓋上,“醒來。”


  醒來……


  千萬次的呼聲驚動人魂,趙子潮眼裏的墨漬盡數散開,露出眼瞳,緩緩聚焦,開始接收周邊事物。


  老人無聲等他,點燃桌上燭;招招手,腳邊影子就將整張桌子都拉過來。


  “我……”趙子潮微微張唇,倏地緊皺眉,伸手插入裹著黑色幘巾的發絲裏,發出極度痛苦的尖銳喊叫,“好疼,我好疼……”


  “嘭!”門外傳出響動,老人往那邊看一眼,放下水杯,整間客房就再無任何聲音進來了。


  “知道疼了?”老人不徐不疾地問。


  “啊!啊!!!”趙子潮捂住頭左右側身,得虧捧住他的這些手夠多,不然整張床也敵不住這動靜。


  “師尊,師尊!”男孩極度痛苦的喊叫著,努力望向床邊老人,鼻涕眼淚都流出來了,“師尊……你快救救我吧師尊,我再也不亂跑不聽話,師,啊!!!”


  十足陰冷的氣息散發,某段不屬於他的回憶在腦海深處蔓延開來,綻放出黑暗,純粹的血腥之花。


  “你要力量嗎……”


  自花朵深處的呢喃顫動靈魂,像是極其溫柔的愛戀的歌,在男孩的耳邊輕唱著,邀他靠過來,“我能給你……我能將一切都給你……”


  “來……”


  布滿血腥紋理的花兒不顧一切的展露裸體,就要擁抱上了。


  卻因某個不識時務的臭老頭子,被深深掐碎。


  “額啊!!!”最後的媒介斷開,趙子潮抱頭發出厲鬼般的尖銳聲音,雙目剛赤紅,卻被一道平平常常的大耳巴子,打回了所有情緒。


  “好點了嗎?”碧綠色的眼睛看住他,倒映出他的蒼白麵色。


  趙子潮愣愣不動,於沉默中伸手碰了碰火辣辣的臉頰,慢慢,慢慢笑起來:“好,好多了啊師尊,你可真厲害!”


  他豎起大拇指,眼睛裏的光太過明亮,清澈地好似珍寶。


  索圖-蒙奇安靜看著這雙眼,轉過頭,語調平靜的盤問:“我聽蔡屹說你是前幾日在窗外偷聽了他與盤朝陽的談論才偷偷跑出來的,現在,你給我重複一遍。”


  “啊。”趙子潮張大眼睛,隨即軲轆一轉,笑嘻嘻地回應,根本找不到剛醒來時的任何影子,“俺,俺當時,”


  “說人話。”索圖-蒙奇端起水杯,在心底深歎口氣。


  如果這世界上真有厚臉皮鬼,無論代價多大,這位碧眼老頭都會將其抓來,讓其與這記吃不記打的小徒兒結合。


  到時呐,山穀倒又多了個天資驚人的天師咯。


  這位老人默默收起這些奢望,看眼對方,嚇得這悄咪咪觀察他的人兒立即腰背挺直的老實下來。


  “師尊……”趙子潮好生組織了下語言,“我,我當時聽見大師兄他們在商量,師兄不是巡檢司的大頭頭嘛,當時我一看這麽多人,就悄悄使了個禁忌過去,然後,然後……”


  他露出十分厚臉皮的笑:“然後我就聽見他們說王都最近會有異象,什麽什麽大鬼都啊,我,我這不是一時好奇,就……”小手點點,他將語氣調整得更加無辜,“就想來看看,這些鬼怪究竟長什麽樣子……”


  “嗯。”索圖-蒙奇出聲,沒帶任何表情,“你的三魂被廟口裏的鬼收走了一個,要不是我正在觀星塔,你現在已經是個傻子。”


  師尊的話說完。趙子潮微微張嘴,抬頭,露出不可置信的疑惑模樣。


  “還以為這是小事嗎?”索圖-蒙奇找到他瞳孔深處的顫抖,麵色冰冷,將這最愛惹禍的小徒弟的手握住,講,“你二師兄觀測到你獨自出發,一路風塵仆仆趕來,折了那枚最愛的銅錢,再不說紙人移物的弊端,單論強行動神借勢,使了一大二小三個天地陣法,又碎玉引天雷;三魂裂痕極多,不知要幾月才能溫養好。”


  被握在掌心的手逐漸失去溫度,這位老人依舊出聲,下著道道猛藥:“他又知道那個東西並不是他能應對,所以強行喚醒青劍,拚著精氣神被吸幹的後果,要激活我放在他劍中的媒介,把你跟他都救出了鬼村。”


  掌心傳來刺痛,索圖-蒙奇看向麵色青灰,笑得極其勉強的徒兒:“他這一路步步驚心,稍有不慎就要與你一同折損在那頭。你以為王都有雙仙坐鎮,不需擔心魑魅魍魎,上夜路都昂首挺胸,高揚著下巴走。可夜路走多了總會遇見鬼,以為現在手頭上這些小把式能斬妖除魔,不覺可笑,不覺可悲麽。”


  所有偽裝逐步破裂,趙子潮嘴唇發抖的偏頭皺眉,隻覺身子冰涼,心瓣膜被一刀刀割開,把他疼紅了眼。


  傳奇巫師神情寡淡的收回目光。桌上燭無聲飄搖,晃起了往事回憶。


  “我曾也有一名和你性格差不多的學生,他也很聰明,也覺得我們人類應該淩駕在所有異族頭頂,並朝著這個目標努力著,最終,他變成了鬼。”


  某張極度猙獰的臉在腦海中消逝。


  布滿歲月痕跡的老人垂下碧綠色的眼,悠悠歎息,說著近乎反省的話:“我們都在安逸的日子待得太久了,作為你的老師,我也有難以推卸的責任,是我的錯誤,我需要承擔。”


  “不,不……”有淚珠滴在老人手背上。趙子潮模糊了眼眶,泣不成聲,又死死咬住下唇忍住嗚咽,“是,是我……嗚,嗚嗚,是我……是我的錯……”眼淚越抹越多,他開始大聲地哭,哭得撕心裂肺,好似要將心都翻出來。


  捧住趙子潮身體的手竭力穩住,索圖-蒙奇沉默不語的抬指點上膝蓋,護住這宣泄情緒的少年,等著其將心底壓抑著的都發泄出來。


  這場哭聲持續了許久。


  趙子潮已經徹底沒了力氣,雙眼紅腫無神,嘴唇幹裂,背脊也像是被壓彎了,霎時間失去了靈動。


  索圖-蒙奇對此反應平常,伸手撫過男孩鬢角,喚出禁忌,讓對方頃刻平複心境:“人不可能一輩子不犯錯,隻要能吸取教訓,就不算太糟。”


  “你能改嗎?”他看住男孩的眼,對這十二出頭歲的老幺放足耐心。


  “嗯。”趙子潮抽咽下鼻,握住師尊的手,想起了上一世的姥爺,於是聲音裏帶著自己都不曾發覺的依戀,“姥,師尊,你隻管教我,我以後都會聽你的話。”


  “那倒不用。”索圖-蒙奇第一次有了點笑意,“學會獨立思考是一名天師的合格要素,我不可能總是正確,世上也沒有絕對的事,凡是與絕對有關的,隻能是神。”


  這話點燃了前世記憶;趙子潮看著師尊這雙碧綠色的眼,想想剛開始來時的誤解,不由尷尬起來:“師尊啊,你,你是我見過最開明的人了,我要為以前的事情給你道歉,我曾經……”他小心翼翼的扯動嘴角,配上淚痕遍布的臉,有幾份喜感,“給你起了幾個不大好的外號……”


  “嗯。”索圖-蒙奇端杯喝口水,轉而詢問,“那座鬼村外圍有著隱蔽類型的陣法,你是怎麽找到入口的。”


  “我就這樣找啊。”趙子潮從床上坐起,根本未看見捧住自己的黑影和手,“《黑囊經》裏有詳細的記述,而且我對大師兄的預測能力十分有信心,所以我一直就在這片地點轉悠,然後覺著鬼怪反正要的是凶地,我直接從貴地進行反麵論證,凡是與‘官龍行印誥排來,官穴坐華蓋三台’這句描述相反的我就去探查,隻要相反的地方越多,不就越接近答案了。”


  趙子潮雙手一拍,眼裏光芒閃閃,而後,又慢慢黯淡了。


  “論證……這倒是一個極其適合天師的詞。”索圖-蒙奇品著這兩字,看眼經常語出驚人的小徒弟,出聲帶動其注意,“那你找到這個路口之後,是怎麽穿過村前院的,使用了什麽借勢術?”


  “沒呢,我就這樣走過去了。”趙子潮搖搖頭,望著師尊猶豫半響,問,“師尊,你能告訴我,那個村落裏究竟發生了什麽,為什麽會被稱為鬼村?”


  “這我倒要考你。”索圖-蒙奇喝了口涼茶,“考題是村裏究竟有什麽,線索是整個村子都是鬼,隻有兩個活人。”


  “開始罷。”


  茶杯貼桌,不經意的小測試就這般被拉開帷幕。


  趙子潮凝神思索自己在那個村落的所有見聞,仿佛回到了前世高考的課桌,捏著寫有壓軸題的卷子:“按照師尊您的提示,整個村子隻有兩個活人,加上我,那隻能在這位守孝大叔和妖道中選一個了……”


  “嗯……這個先放一放,村民能與我和平交談,又有熊孩子意味深長的舉止,這說明了他們應當是有自己的意識,在我接觸過的知識裏啊,能保存整個村落的魂不被死亡幹擾……”


  某道不可思議的念頭浮現,趙子潮眼睛大睜地看著索圖-蒙奇;咽下唾液,有些阻塞的出聲說:“師尊,這,這不會是一件擁有空間絕對屬性的,又具備溫養靈魂功效的傳,哦不,神,神器吧?!”


  他震驚於自己的念頭,而安靜聽的老人端起水杯,語調不變的回應:“你說對了一半。”


  “臥槽?!!”趙子潮直接汗毛豎起,琢磨出師尊話裏含義;連心髒都跟著抽緊,止不住失聲道,“一半?!這還隻是一半?!我竟然進去過神器內部,還在裏麵和鬼聊天,還給他們錢,還把保命用的玩意給了那個守孝大叔?!!”


  “臥槽!!!”


  他的心都要跳出嗓子眼。


  捧住他身體,幫他固定的手愈發酸累;不少影子都甩手退出,換新的頂上。


  “繼續。”索圖-蒙奇抬了下手指。


  “這……”禁忌生效,趙子潮被強製鎮定下來,“這村子就是個神器,那這個妖道……”他逐漸有了更為恐怖的想法,然後甩頭,開始自我否定,“那妖道養著的鬼和僵屍說實話挺一般的,要真是神器主人,怎麽可能是這排場,而且我一進去就該死了。”


  “嘶……”


  “那按照這樣分析,我在門堂遇見的那個守孝人也就是鬼咯……”


  趙子潮找到師尊的側臉,剛想答,又神經兮兮地拍了下嘴巴:“不對,我記得我問過他是不是將他的太公火化,如果他是鬼,根本不可能知曉外麵社會的變化,而且陛下新定下的守孝常識也都知曉,但他以為他自己是這個鬼村的人,所以很可能是意識被改變了,那村子的收成倒也很好,這裏麵是不是有原因呢?”


  他一臉狐疑的摸著下巴,急速運轉大腦,讓他找回了足以顫栗靈魂的興奮感


  “師尊,”他問,“那個守孝人是活人,對嗎?”


  “是的。”索圖-蒙奇看他一眼,喝茶的頻率變快。


  放在腰間的手變少了。趙子潮無知無覺,翹嘴打個響指,思緒一轉,繼續說:“那妖道是鬼,還養了幾隻小弟,說明他生前一定是天師,而且是個比較精通傀儡方麵的天師,又根據人死後靈魂強度固定這個特點,他生前也就是個普通水平,我們又可以以此舉例,那個鬼村裏搞不好還有許多和他一樣的天師鬼。”


  木板下忽然響起嘈雜的人聲,好似在推杯換盞,又帶有許多祝福聲。


  趙子潮越想思維越活絡,又想起之前的天真想法;一陣哆嗦,瑟瑟發抖地靠師尊近一點。


  “繼續吧。”索圖-蒙奇慢慢咽下茶水,碧綠色的眼看向前方,仿佛在盯著某個東西。


  “哦。”趙子潮點點頭,捧住他的手又少了許多,“現在我們搞清楚了整個村落是某件神器的內部世界,那守孝大叔是被改變了某些意識的可憐人,他守在那個堂口是要守孝,還好我送了那個蠟燭和紙……”


  臉色到此一僵,趙子潮慢慢抬頭,開始瞳孔地震。


  紙人……


  頭發……


  這個守孝人守的屍……就是他的血親……


  這個村裏已經死過人了……


  趙子潮身子開始顫抖,麵色瞬間發白,豆大的冷汗從額頭滑落,仿佛記起什麽不該記得的事。


  門外樓下的人聲越來越清晰,始終熱熱鬧鬧的,顯得這間客棧的生意極好。


  燭火飄搖,駝背老人已是第二十次端杯,並伸手護在燭苗周圍,好似要幫其擋住某些風。


  “師尊,”趙子潮猛地側過頭,聲音哆嗦,“那個村子除了守孝人,之前還有人來過嗎?”


  “這需要你來猜測。”索圖-蒙奇搖搖頭,注意力已不在此,碧綠色的眼睛也始終盯住某個方位,臉色逐步沉靜。


  抱著捧著趙子潮的手又少了許多,一個個黑影順著地板回到老人腳邊,片刻不得停歇的往前移,蓋住木板下的熱鬧人聲。


  “這都要我來嗎?”趙子潮有些拿捏不定了,努力抓抓頭,餘光一瞥,發現桌上這蠟燭好像燒得有些快了。


  也不顧得這些小細節了。


  他努力回憶出了門堂之後的遭遇,想想那間四方大院,極為認真的自言自語道:“那院裏總共有五間房,四間廂房一個大堂,我當時去了最左邊的廂房,並在那裏發現一口綁著紅繩的朱漆棺材,然後兩隻鬼是從院外進來,一隻是從旁邊廂房過來……而這個房間是紙,”


  紙人?


  右眼皮忽然不由自主的一抖,趙子潮伸手挽住師尊的手臂,冷汗浸濕了後背:“我靠,這意思是我去的房間本身就有鬼,可是香的煙飄向了東,並沒有發現我身邊這隻鬼啊。”


  “難道是這隻鬼的級別太高了?還是說那本來就是妖道的廂房?

  “可他為什麽沒有吃了我或是控製我,難不成因為我的保命物件太多,讓他不好下手?”


  “那朱漆棺材是他睡覺的地方嗎?紙人都被壓製了,就算不是妖道,也肯定是與妖道級別差不多的鬼怪。”


  “可是煙飄往東了啊,二師兄之前跟我說過,這香隻會鎖定最厲害的鬼。”


  “紙人與香又是一個級別的天師物件,隻是作用不同。能壓製紙人的鬼都不算最厲害,再往上就遠超妖道的實力了。”


  “啊……”趙子潮想得頭都要裂開了,恍惚聽見某種樂器聲響,不由看看師尊,人哆嗦了下,“師尊,你的身體怎麽越來越冷了,是不是衣服穿少了啊。”


  “我沒事。”索圖-蒙奇慢慢搖頭,抽空看眼徒兒,身體鬆了些,“繼續想吧,這都是十分精妙的分析。”


  “好吧。”趙子潮點點頭,揉揉十分漲痛的太陽穴。


  更多的黑影收回手,逐步散開到客房的木牆上,藏起整個客房內的動靜。


  某種樂聲愈發靠近,趙子潮無暇顧他,繼續沉思道:“之前師尊說了,二師兄無法與那個東西對抗,也就說明它很可能是整件事情的幕後存在,如果當時我沒出現,那個守孝人很可能就要遭遇毒手。”


  “那它究竟就要用他來幹什麽呢?”


  就快要觸碰到答案了,靈魂深處的疼痛更深。


  一段被遺忘的記憶在眼前模糊,越來越多的熱鬧人聲鑽過木板縫隙,好似是一場十分熱鬧的宴席,哪怕黑影再努力遮擋,也擋不住他們的喜慶。


  “究竟是什麽啊?”


  樂器聲更加清晰了,已進入了這間客棧,正朝著這間客房走。


  某種禁忌浮現,燭火猛烈搖晃,一股無法形容的陰冷自門外滲透而來,敲鑼打鼓的樂聲震耳發聵,讓人心驚肉跳,冷汗直流。


  這,分明是哀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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