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騎士
士官與貴族間的第一次比試即將開始。
七位騎手全部就位,隻餘下最末邊的馬道上放了匹白馬,卻見不到騎手人影。
“就這樣鬧起來了?”主座上的雷鳴聞言失笑;看了看那邊吵鬧的貴族高台,也提上幾分興子,“那再賞把弓,一個貧民喝下龍涎液不死,傳到王都去都算得上新鮮。”他說到這往前招手,讓那個把艾斯征入軍的士官過來,“那小子隻有十六歲?”
“是的長官。”眼上有疤的士官跪拜在雷鳴主座前,語氣平靜的回應對方問話。
“再等五分鍾。”雷鳴笑的讓他離開,把凡爾馬賽又往後推遲片刻。
五分鍾,其實周圍人都知道根本不需要這麽久。
貧民喝鑽石級別的巫師藥劑,沒特麽瞬間去世都稀罕的緊。
這荒誕的賭局隨風聲傳開,各大高台上的人也不甘寂寞的跟頭下注,各自開著各自的盤,權當一場更好玩的樂子來打發時間。
“查爾斯子爵,您覺得他有機會活下來嗎?”第六高台上,長得奇矮的老人踮起腳在主人耳邊說。
“難。”星眉劍目的查爾斯微微一笑,迷倒萬千少女,“但不是沒有可能。說不定他就被什麽異花異草改善過身子。”
“可這人是貧民……”老人輕輕提醒一句,接著就老老實實的站在主座邊養神。
查爾斯一掃仆人的樣子,垂下來的一縷銀發十分耀眼。
“好,那我少買些。”
他抬手扔出一枚紅晶,僅用雙目看向那邊,無聲關注賭局上的情況。
米爾頓的高台,所有親兵都沉默看著好似怪物般折手折腳,扭動軀殼的艾斯。
已經兩分鍾了……
天上的月慢慢露出光芒,整個武場的士兵都安靜的等,卻並不知人上人那方的變故。
艾斯皮膚下的血管已經有幾處開始爆裂,濃鬱的血腥味在夜風中格外刺鼻,至於他身上的黑色武士衣,早已被血染的更加暗沉。
我不能死……
意識恍惚中他再次撕開一條眼縫,強迫自己去想妹妹的笑容,守住最後清明。
“哢……哢……”
兩隻手臂再次不受控製的往背後旋轉九十度,艾斯挺背抬起頭,霸烈藥性在他這脆弱的軀幹內橫衝直闖,使他做出一個又一個違背人體構造的動作,讓周圍這群把苦當飯吃的親兵都看的皺眉。
“這都沒死啊?”摩斯十分好奇的湊近腦袋,最後搓了搓皮膚上冒起的雞皮疙瘩,出聲喝到,“那趕快把他丟去比賽,看的我都倒胃口。”
“放他去罷。”
米爾頓收起扇子,也是感到許些不適。
“帶走。”老女仆衝武士長抬起下巴,扔出一條長繩,“把他綁在馬上跑,是死是活,總得遵守約定。”
“是。”
普利特挺直腰背起身,再走到艾斯這兒,什麽複雜的心思都沒有了。
“對不起。”
這巨漢輕輕念叨一聲,用繩子把艾斯轉上幾圈,如提粽子般把對方拉起來。
“我……我……”艾斯歪頭抽搐出聲,口水順嘴角滑落,“主……主人……”
普利特凝神聽完艾斯的斷斷續續,轉過身,對主座上的米爾頓出聲道:“主人,艾斯有話要跟你說。”
米爾頓聞言微微一愣,再看艾斯這幅恐怖癡呆樣,輕輕招了招手。
五花大綁的艾斯岔開腿跪在米爾頓眼前,身子剛一停穩,膝蓋處滲出來的血便凝聚成團,甚是嚇人。
“有什麽要說的?”米爾頓望著少年這雙唯一露出來的眼睛,語氣不由自主軟下來點。
“許……血……新……榮……”
艾斯努力用喉嚨發出聲音,可之前的苦痛早已讓他喉嚨嘶啞,很難發出任何聲音。
米爾頓隻得往前探出身子去聽,一旁的老女仆立馬垂下手臂,提防這人不人鬼不鬼的東西暴起傷主。
對方的聲音入耳,米爾頓凝神去想這斷斷續續的意思,飽讀經書的她漸漸知曉了艾斯所念的句子,竟跟著輕聲默念起來。
臣俯首許諾,以吾之血骨試前路,以吾之靈魂鑄名碑。
及吾所能,賀吾王新生,開傳世盛名,與有榮焉。
《樂福聖約·騎士箴言》
“這是你的箴言嗎?騎士。”
薄涼的唇更添一抹桃色,米爾頓轉眸看著艾斯的雙眼,又露出初見時的微笑。
“是,是……”
已疼的神誌不清的艾斯努力動了動脖子,一隻玉足隨之貼在他的鼻尖上,香氣沁人心脾。
“主人。”老女仆一見米爾頓這失禮數的模樣立馬出聲製住,“誓約不是兒戲,莫讓這類賤犬汙了自己名聲。”
“吻我。”米爾頓充耳不聞女仆的話,兩手環胸,翹起修長白皙的腿,麵無表情的出聲命令,“再以我米爾頓·查理的名義,去贏回榮耀。”
艾斯閉眼輕吻少女腳背,一滴淚洗淨血漬汙穢。
旁邊吃瓜的摩斯見此幕饒有興致,側頭吐出果核,肉-縫裏的眼睛藏有深意。
艾斯再次像拴狗一樣被牽走,可被綁上馬的他,卻有如負釋重的淺淺笑意。
艾米,你一定要好好活著。
少年無力仰頭看向天上明月,體內藥勁再發;咳出一大口鮮血打濕口布。
“比賽開始!”
傳令官一聲喝下,七匹駿馬嘶鳴飛奔,而馱著艾斯的雪白寶馬,則悠哉哉的低頭吃草,沒有任何動作。
“還是輸了。”
第六高台的查爾斯放下透物鏡,雖然剛才的褻瀆他盡收眼底,但也隻覺得米爾頓心善可愛罷了。
寵物狗舔人,你會跟狗發脾氣嗎?
他輕輕一笑,一旁的老奴卻懊惱錘胸,隻恨沒有勸主人再少輸一些錢。
馬賽吐火如荼的進行,這七名精英騎手手段盡出,不停給身邊人設下道路阻撓,方便自家馬兒跑的更快一些。
摩斯貴族的親兵更是以一擋三,左邊拉弓射弩,右邊提膝連踢,把暴力賽馬發揮的淋漓盡致。
“好!打得好!”
“快踢!踢死那個雜碎!”
摩斯緊緊盯著場上動靜大喊,一看便知老賭徒的底子。
隔壁高台沒有一人做聲,而主座上的權貴少女,也正若有所思的看著某一處方向發呆。
“早知就不允諾了。”
女人心三月天,米爾頓有些煩悶的把玩扇子,再往身邊一看;杵在一邊的武士長立刻覺得背脊發涼,垂頭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