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酒吧街的歌手

  燕京城的夜晚車水馬龍，路燈還沒亮起，整個城市從充滿活力的少年就到了步履蹣跚的老年，下班晚高峰的城市道路讓人在恐懼中絕望。


  車上的陳紙看著延伸到天際的車水長龍，心裏閃過一絲煩躁，拍了拍開車的謝林峰：""我下車走走，你直接上高架回家。""

  謝林峰轉過頭：""這距離可不近，你走回去得小半個鍾頭的，要不等等？""

  ""沒事，穿小巷沒多遠，我下車活動活動。""

  從車上踏入路邊的人行道，周圍燈紅酒綠的霓虹燈慢慢都亮了起來，走入一條狹窄的胡同，七轉八拐之間，各家燈火已經悄然亮起。


  速度不快也不慢，走出胡同口的時候，也隻不過十幾分鍾，這裏到四合院就沒多遠了，按剛才的速度，差不多十分鍾內就能走回去。


  胡同口出去就是熙熙攘攘的街道，這是燕京很出名的酒吧街，靠著一片人工湖建起，嬉鬧的人群三三兩兩的穿梭其間，各種小商販就在酒吧外的牆下擺著地攤。


  行走其間的陳紙看著不遠處一家酒吧的門外，幾名穿著打扮頗有藝術氣息的歌手正在賣力的演奏，酒吧街對於這種地攤音樂還是包容的，一路上，不少夢想成為歌手的年輕人在這裏擺著音箱就開唱，不在乎沒有用人聽，也不在乎給不給錢。


  經過了幾個地攤音樂後，陳紙在一個小女孩的攤位外停了下來。


  剛剛還沒有走到，他已經聽見這個小女孩的歌聲，七七的那首日不落，同一首歌在陳紙的耳裏卻有著不同的韻味。


  七七用青春洋溢的歌聲描述著這首歡快的歌曲，而在陳紙聽來，這個小女孩卻用低沉悲傷的嗓音重新敘述了同一個故事，陳紙覺得很好聽。


  遠遠看去，一個短發的年輕小女孩，個子不高，長相不算漂亮，但是很秀氣，瘦小的身軀顯得身上的T恤格外肥大。


  坐在地上的腿從牛仔褲的破口露出，一雙白色帆布鞋隨意的登在音箱上，路邊已經圍了十幾個人。


  走到跟前時，小女孩的播放器恰恰出了故障，音箱裏的伴奏變成了雜亂的電流聲，看著手忙腳亂的小女孩，周圍圍觀的人群慢慢的散開。


  似乎是修不好了，陳紙看著小女孩跑到牆邊將自己的吉他提了出來，重新坐回去的小女孩似乎對於吉他不是特別在行，調試一翻後，卻總是沒能找到正確的音階。


  看著手裏的吉他，頹廢的坐了下去，垂頭喪氣的抱著雙腿，剩下的幾個觀眾看到這種情況，也都扭頭走開，這條街唱歌的歌手每天都有七八個左右，沒必要等在這裏。


  地上的吉他發出一串清脆的聲音，坐地的小女孩抬起頭，看著麵前這個體恤牛仔的年輕人，又看了看他手裏的吉他，沒好氣的說：""朋友的樂器，不外借。""

  ""我彈你唱。""陳紙隨手撥出日不落的前奏，笑著說：""你今天如果還想唱歌，我可以給你伴奏，但是最多隻能一個小時。""

  小女孩看著陳紙手裏的吉他，這條街上很多地攤歌手都是幾個朋友一起來玩音樂，小女孩孤身一人，又遇到播放器故障，看著陳紙撥動琴弦的手法，心裏又燃起希望來。


  起身去將播放器的插頭拔下，拿起話筒坐在抱枕上，對陳紙點頭：""謝謝你，我準備好了。


  陳紙對她笑了笑，開始彈奏日不落的伴奏。


  陳紙覺得這個女孩的聲線屬於特別有特點的一類，分辨率很高，顫音和假音出色，高音沒聽到，但是一些不是特別高的聲調，唱起來還是很輕鬆。


  其實她的實力已經達到新人的簽約要求了，想到每天東星娛樂無數的求職簡介，陳紙歎歎氣，有時候，真的需要些運氣。


  這個女孩會唱得歌很多，陳紙將七七和趙傾夏的歌彈了幾首，又將李永生以前的歌彈了兩首，這個女孩都能唱的出來，看來的確下過功夫，確實練過很多的歌。


  女孩唱得很不錯，這時路邊已經圍了三十人，身後的酒吧有位服務員都站在門口探著頭。


  一連唱了七八首，女孩有些喘氣了，但是看著周圍的聽眾，有些不忍心停下，她知道自己一旦休息，這些人會很快散去，今天自己的狀態很好，這還是第一次有這麽多人來聽自己唱歌，便向陳紙點頭示意自己準備好了。


  吉他聲沒有響起，女孩有些意外，轉過頭向後望著，陳紙已經抱著吉他走到了跟前，坐著的小女孩要看到陳紙的臉，必須仰起頭。


  手裏的話筒緊緊的握著，心裏閃過一絲失望，時間，到了是嗎？

  ""你休息一會，我幫你唱首歌。""

  也許是陳紙吉他的技巧真的很好，女孩並沒有一絲遲疑，這個小哥哥給自己伴奏了這麽久，無論唱得好不好，哪怕人群都走完了，拒絕這兩個字都是說不出口的。


  站起身來，手裏的話筒插進了支架，又調試一番後，女孩拿著抱枕坐到了一邊，好奇的看著陳紙，她隱約有些期待。


  圍觀的人群裏很多人都已經看這個男孩很久了，吉他彈的真的很不錯，這時候見到要唱歌，反而很好奇，居然一個聽眾都沒有走開。


  陳紙沒有坐在地上，往前兩步站在話筒前，略微將吉他調整了位置，跳動的琴弦傳來的前奏響起時，有幾個還在說話的人都停住了，轉回頭看著演奏的陳紙。


  很好區別的音調，無論是否懂得吉他，無論是否懂得音樂，隻要你喜歡聽歌，都能聽出這個前奏傳來的傷感的音色。


  很緩慢，很低沉。


  ""車窗外戀人相擁還在難舍難離。""

  ""汽笛聲突然響起那姑娘滿眼焦急。""

  ""不覺中下起雨來在黃昏的站台。""

  ""她終於上了列車卻一直望向窗外。""

  陳紙的嗓音不再刻意的低沉，隻是用音樂講述著一段故事，向大家講述著車站裏那位焦急的女孩，講述著自己看到她的心情，講述著一些以往。


  整個圍觀的人群裏，沒人一個人發出喧囂，大家都在聽著這個年輕的歌手講述的故事，剛才還坐著的小女孩整個人已經站了起來，無意識的站了起來。


  走過的一些路人聽到了這個故事，他們追著歌裏的故事，停在了這裏。


  慢慢的，似乎，整條街都在聽著這個故事。


  幾個地攤的歌手看著不斷離開的人群，詫異的望著這邊，聽著隱約傳來的歌聲，也慢慢的走了過去。


  故事還在繼續講述，歌聲也在繼續傳出。


  整個酒吧街，這一刻仿佛被按上了暫停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