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二章 步步皆算計
「怎麼?沒找到人?」
一道冰冷的聲音傳入了那男子的耳中,男子心頭一喜,忙不迭的點頭道:「是啊,不是說吃了葯就在這裡等我么?怎麼沒見著人?」
這男子把濯無華當成了張妃跟他接頭的人,立刻帶著欣喜的目光看向了濯無華。
當他的目光落到濯無華的身上時,頓時嚇得腿腳發軟,撲通一下跪在了地上。
這明晃晃的黑金龍袍顯示在他的眼前,就算他是瞎子傻子也知道這衣服是誰才能穿的!
皇上……
他渾身發抖嚇得差點尿了出來。
這時他腦中一片昏沉,只聽到篤篤的腳步聲如黑白無常的勾魂刀在地上敲擊的聲音,一步一步地走向了他,直到……
他顫抖著,眼的餘光看著眼前一對描龍鑲金朝靴,突然全身一震,又趴在了地上。
「皇……皇……皇……」顫抖了半天,他說不出一個完整的句子。
突然,濯無華眉頭一皺,退開了數步,這時一股水漬從那男子的身下流了出來,散發出惡臭。
這男子嚇尿了!
「說,是誰指使你這麼做的!」
「皇上饒命啊……皇上饒命啊……」男子被嚇得一個激靈,倒反而口齒清楚了,他磕頭如搗蒜,涕淚橫流:「小人不……不……知道……」
「不知道?」濯無華眉皺得更深了,不過想了想也釋然,這宮裡的女人哪一個不是人精,怎麼可能把自己的把柄送到他人的手中,這個男人不知道誰是主使也是很正常的事。
「小人?」濯無華突然從這男子的話中聽出了語病,這宮中的人無論是誰在他的跟前只會稱自己是奴才,竟然有人稱自己為小人,那麼這人定然不是宮中之人。
「你是哪裡人?怎麼進宮的?」
「皇上饒命啊,小人全說,一定全部說出來。」那男子吞了口口水后哭喪著臉道:「小人黑七,因著前些日子賭輸了錢,所以正窮得睡在破廟裡,突然有人把小人弄到宮裡來了,本來小人就算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也不敢做下這等下流之事的,可是捉小人的那人說了,如果不依著他說的做,就把小人殺了當花肥,小人怕死就只能答應了,小人句句是實,皇上饒命啊。……」
濯無華臉色鐵青,這宮裡竟然有人能把一個宮外的無賴無聲無息的弄了進來,這說明什麼?說明有人膽大妄為到能在他的眼皮底下暗渡陳倉!今兒個是白晨兮的事,他人說不得刺客也弄進宮裡,到時他怎麼死的也不知道!
他越想神色越難看,怒氣難抑。
「暗二!」
他咬牙切齒的叫出了暗二的名字,暗二如一陣風般消失了。
抱著白晨兮他坐在了殘破的桌子邊,腳下是如螻蟻般的男子,那男子瑟瑟發抖,不敢稍有異動。
時間就這麼一點一滴的流淌,那皎然的月光照在破敗不堪的屋中,顯得更別的陰冷。尤其是濯無華一身黑金籠於黑暗月華之下,越顯空氣詭異。
被折騰了一夜的白晨兮本就病體未愈,加上被濯無華一夜的折磨,她竟然倦縮在濯無華的懷裡睡著了。
看著她睡得深沉的容顏,濯無華陰森的臉竟然奇迹般變得柔和,墨黑的眸間冰肆初融,帶著一絲的暖意,甚至洋洋洒洒於他身上的月光也變得柔美詩意了。
當暗二踏入小屋時,看到這樣的濯無華,愣了愣,差點以為自己的眼睛花了。
就在他詫異之時,一道冷冽的目光掃向了他,他心頭一凜,原來真是自己眼花了,他說皇上這麼冰冷的人怎麼可能露出那種溫柔如水的神情!
「皇上……」
他快步走到了濯無華的身邊,小聲道:「屬下查清楚了,是……」
地上的男子豎直的耳朵聽,卻未聽到最後的結果。
只見濯無華臉色一寒,冷笑道:「果然是他,看來他好日子過得太舒服了,你下去吧。」
暗二如風般退了下去。
男子嚇得魂飛魄散,就算他再蠢也知道一旦皇上不需要他了,那麼他就死路一條。
「皇上,饒命啊,真得不是小人狗膽包天敢褻瀆娘娘啊,真是小人身不由已啊……您看在小人上有八十的老母,小有不足月的孩子,饒了小人一條狗命吧……」
男子哭喊著爬向了濯無華,就在快靠近濯無華時,濯無華一腳踢飛了他。
這時濯無華似乎聽到凌亂的腳步聲,他狹長的眸中閃過了一道冰冷的殺意。
「暗二,暗三!」
隨著他的喝聲,兩條黑影沖了出來。
暗二抓起了地上的男子就飄了出去,而暗三則風般的將所有的一切都收拾好,一切都彷彿原樣。
待一切妥當,濯無華看了看懷中的女人,眼中閃過一道柔和,她倒好,睡得這般的踏實。
將白晨兮放在了床上,他脫下了外衣亦鑽入了被中。
剛才抱著她時,她睡得十分的香甜,可是當濯無華才進了被窩,白晨兮竟然瞬間驚醒了,看到眼前憎恨不已的臉,她先是一驚,隨後憤怒的抬起手就煽向了濯無華。
「禽獸,你剛才還不滿足么?難道你非要我死了才甘心么?」
他一把抓住了她的手,眼中閃過一道隱怒,這不知好歹的女人,他這麼做是為了誰?還不是為了她?!
她不領情也就罷了,居然還想著打他,難道他的臉上就寫著他很好說話么?這女人真是膽子肥了。
本來只是想演個戲而已,這怒火倒是勾起了他的慾火,沒辦法,誰讓他禁慾了二十多年,而這身體似乎只對她有感覺呢,甚至怎麼吃也吃不夠!
他翻身而上,一件件的衣服被扔出了被子,吻,就這麼吻上了她的唇……
「唔……」
她掙扎著,卻抵抗不了他的侵襲,可能是之前已然發泄過了,這次的濯無華多了幾分耐心,又多了幾分溫柔。
而她也許是剛才的藥性還未曾過去,竟然在他的撫摸下化成了水。
一聲聲暖昧的聲音從薄薄的門板內傳了出去,讓急急而來的幾個妃子都露出了陰險的笑意。
張妃首當其衝,生怕人不知道似的,大叫道:「快,快,不要讓人跑了,竟然敢做出這等穢亂宮庭的事,簡直是其罪當誅!」
「姐姐,是不是弄錯了,那兮妃怎麼說也不象是個水性楊花的人啊。」
「妹妹,本宮也想是自己弄錯了,畢竟兮妃也是皇上喜歡過的人,如果她做了這種不要的臉事,怎麼說也是傷了皇上的心,咱們姐妹不能為皇上分憂也不能為皇上堵心不是么?可是侍衛說得清清楚楚,說是看到一道黑影進了冷宮,隨後就傳出了暖昧之聲,這不由本宮不信啊。」
「天啊,這兮妃還真是不要臉,怎麼能這麼做呢?這把皇上的臉面置於何地呢?」
「聽說兮妃本是江湖中人,那道黑影既然能躲開這麼多皇宮的侍衛,想來是她之前的相好吧。」
「對啊,對啊,聽說兮妃一直深愛著她的大師兄,就連在皇上的面前也沒有掩飾過呢。」
「不會吧,這兮妃怎麼能這麼做啊!她都是皇上的人了,虧皇上對她寵愛有加,她竟然做出這種下賤的事來,真是太傷皇上的心了。」
眾妃你一言我一語,都紛紛往白晨兮的頭上潑出髒水,生怕給白晨兮有機會翻身。
張妃聽了陰險地笑了,白晨兮,讓你勾引皇上,讓你敢住在最好的宮殿,讓你不要臉,這回讓你身敗名裂!
沒有了皇上的庇護,看你還能活幾天!
她眨了眨眼,又做出善良之狀:「好了,先別說了,許是本宮弄錯了,別壞了兮妃的名聲,看看是不是事實再說吧。」
「呀,娘娘就是心善,這種事還替她著想。她這種下賤的人哪值得娘娘這般費心?」
張妃故作大方道:「也不是這麼說,怎麼說也是服侍著皇上的,本宮這些日子不方便服侍皇上,她能代本宮服侍皇上,本宮對她還是有幾分感激的,興許是誤會了她呢,不如咱們一起去看看吧。」
眾妃見張妃說得好聽,心中鄙夷,口中卻不停地讚揚著張妃的大度,把張妃捧得更是高傲的跟一個孔雀似的。
就在張妃要準備推開門時,其中一個妃子突然道:「呀,娘娘,萬一裡面真有一個男人的話,咱們進去了豈不是污的眼睛,妹妹們倒是不怕,畢竟身份低下,可是娘娘您可是鳳體,受了這些臟男人的污染可不是耍的。」
張妃腳下一頓,作出遲疑之色:「那依妹妹說如何呢」
「侍衛是男人,侍衛自然不怕,不如讓侍衛們先進去看吧。」李妃的眼中閃過一道陰毒的算計,笑容卻顯得天真。
張妃眼閃了閃,笑道:「李妃妹妹說得極是,還是讓侍衛們先進去看看吧,要是沒有什麼男人最好,也能還咱們兮妃娘娘一個清白。」
「娘娘說得極是。」
裡面的濯無華聽了氣得差點揮手把這些女人都殺了,該死的惡婦,竟然讓侍衛闖入白晨兮的內室,這樣不管裡面有沒有男人,白晨兮都是毀了!
任哪個女人被一群男人看見了身子都不可能苟顏活在世上了!她們這是逼白晨兮去死啊!
白晨兮聽到了這些話,臉色頓時蒼白,掙扎得越是激烈了,她冷漠的雙眼中終於出現了與眾不同的神色,那是乞求的目光。
濯無華微微一愣,這種欲碎的目光彷彿刀尖般輕剜著他的心,雖然下刀很輕很輕,可是他卻很疼很疼。
「你害怕么?」
他的聲音輕柔如風,彷彿冬日的煦陽瞬間普照大地。
正在顫抖的白晨兮也愣了愣,不敢置信地看著他,不敢相信這個魔鬼竟然也有這般溫柔的眼神。
就在她愣愣之時,濯無華突然感到一陣的狼狽,這個該死的女人,總能刷新他的紀錄,竟然令他有了與眾不同的情感。
他嗖的臉色變冷,陰沉沉道:「怕什麼怕?你是朕的女人,朕決不會讓她們污辱你的!」
聽了他的話,白晨兮稍稍定了下心,不過對他瞬間的變臉不禁暗中自嘲一笑,她真是傻了,竟然以為這個惡魔也會有神仙的善良!
「你們還不快進去看看?」
門口傳來張妃趾高氣揚的命令聲。
「娘娘……」侍衛為難的看了眼張妃,遲疑道:「那可是兮妃娘娘,要是她……」
「要是真有男人污辱了兮妃,你們就等著滅九族吧!還不快去把兮妃娘娘救出來,難道你們真想看著兮妃娘娘被其他男人所污辱么?還是說那個男子根本就是你們放進來的?」
未等侍衛說完,張妃就是劈頭蓋臉的一頓臭罵,把侍衛們罵得差點癱在地上,這是什麼跟什麼?這勾結外人可是誅九族的大罪啊!
算了,現在張妃可是皇上的寵妃,張候爺也勢力中天,他們得罪不起,相對於兮妃娘娘這個無權無勢沒有背景的人來說,他們自然聽張妃的,何況他們也確實聽到裡面有暖昧的聲音,而且還很激烈。
如此來說皇上也不會再要兮妃的,不如聽張妃的吧!
侍衛們也是人精自然會衡量裡面的輕重,當下點了點頭道:「好吧,如此屬下聽從娘娘的吩咐。」
就在侍衛們欲推開門時,就聽到裡面傳來一道高貴而陰冷的聲音:「是誰給你們的膽子敢沖入朕的妃子內室?」
皇上!
侍衛們嚇得撲通一下全跪在了地上,這聲音就是打死他們他們也不會聽錯的,除了濯無華這個殘暴的君王根本不可能是別人的!
這該死的張妃這是要害死侍衛隊的節奏么?竟然讓他們去破壞皇上的興緻!要是皇上因此而身體受了什麼損傷,那就算是把他們祖宗十八代從祖墳里挖出來鞭屍也不可能消了皇上的恨意!
這一刻所有的侍衛隊的人都恨死了張妃,這一定是張妃這個妒婦,知道皇上在這裡寵幸兮妃娘娘,所以吃醋後設下這種計謀來借他們手破敗皇上的興緻!
而張妃與其餘眾妃在聽到濯無華的聲音時,已然嚇得呆在那裡了,她們怎麼也想不到皇上竟然會出現在冷宮裡,而且還跟兮妃顛鸞倒鳳起來,那聲音讓她們都聽得面紅耳赤,春心蕩漾,要不是知道裡面是個猥瑣的男人,她們都恨不得以身相待了。
可是現在知道那個人居然是皇上,她們簡直都快恨死了張妃了,這張妃是怎麼回事?難道是利用她們來搗亂的么?
這一刻,就算平日她們以張妃馬首是瞻也不禁怨恨上了張妃,她們拍張妃的馬屁還不是因為張妃是皇上的寵妃,經常接近張妃也就會有機會出現在皇上的面前,就能得到皇上多一次的寵幸,可是現在她們惹得皇上的厭惡了,那永遠就別想再上皇上的床了,你說她們能不恨么?
她們哪知道此刻的張妃已然快氣瘋了,當她聽到濯無華的聲音時,恨不得衝進去把白晨兮大卸八塊,這下賤的女人果然是其賤無比,竟然都到了冷宮了,還敢勾引皇上,竟然把皇上引得到冷宮裡來做這種事了,難道她們這些妃子都不是女人么,就這麼不入皇上的眼么?
她又氣又恨又嫉,眼中閃過一道陰毒之色,對著侍衛大吼道:「你們快進去,那個男人一定是假的,不可能是皇上,皇上正在養心殿里批閱奏章呢,怎麼可能在這裡臨幸冷宮的妃子,一定是有人學了皇上的聲音有意來蒙弊你們的,要知道現在可以為這事蒙蔽你們,將來就能以些特技來威脅皇上的安危,你們還不進去把裡面的賊人拿下!」
侍衛聽了面面相覷,不得不說張妃這話說得有幾分道理,以皇上的性格確實不會在冷宮裡臨幸一個女子,如果真要臨幸兮妃,把兮妃洗乾淨了送到寢宮不就得了,何必這般委曲自己呢?
可是,有道是君恩難測,誰知道皇上是不是想嘗試與眾不同的感覺什麼的,萬一真是皇上的話,他們這樣衝進去了,豈不是……
見侍衛還在遲疑,張妃大急,「你們還不進去,難道你們想放走賊人不成?」
既然皇上這麼喜歡兮妃,到了冷宮還能追來寵幸了,那麼她今日一定要讓白晨兮的身子被無數的男人看在眼裡,到那時,看皇上還有什麼臉面再寵幸白晨兮!
侍衛們想了想,怎麼說一個兮妃比不了皇上的安全重要,要是裡面真是賊人,那等於拔除了一個安全隱患。
如果是皇上的話,皇上最多也是損失了一個妃子罷了,皇上這麼多女人想來也不會為了一個女人而願意置自己的安危於不顧的。
於是他們豁得站了起來就沖向了房中。
張妃見一群男人沖了進去,喜得腳都站不住了,白晨兮,這下你該聲名掃地了吧,就算皇上再喜歡你,也不可能冒著被世人口水淹沒的恥辱喜歡你了。
就在她的笑容還未露出來前,只聽呯呯呯地數聲,十幾道人影被狠狠的踢了出來……
「混帳!」
隨著十幾個人影而出,一道偉岸英挺的人影飄了出來,那毫不收斂的怒意頓時形成了強大的威壓,讓人情不自禁的跪了下來。
「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侍衛們連滾帶爬地從地上爬了起來,撲通一下跪在了濯無華的腳邊。
一干妃子見了也嚇得匍匐在地:「臣妾參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他負手而立,尊榮之息瞬間彌散,在月華皎光之下拉得他身影很長很長,更有一番遺世而獨立的傲高貴氣。
天下蒼生盡匍匐於他腳底之下,如螻蟻仰視。
冰冷的眼淡淡掃過地上一條條瑟瑟發抖的人影,輕蔑一笑:「張衛,看來你該換個位置了。」
張衛,侍衛統領聽了渾身一顫,他好不容易爬到了侍衛統領一職,可是就因為沒有聽出皇上的聲音竟然被皇上撤了職!
他不甘啊!
不,這不是他的錯,一切都是張妃這個惡妃!
這一刻他突然想明白了,以張妃身為皇上枕邊人這麼多年,怎麼會聽不出皇上的聲音呢?可是她偏偏堅持皇上是假冒的,就是為了騙他們進去看兮妃娘娘的身子,從而達到毀了兮妃娘娘的目的!
這陰毒的女人,她要斗就斗,為什麼要利用他?他爬到這個位置容易么?
這一刻,他恨不得張妃死!
他怨毒的眼神都盡收於濯無華的眼底,唇間勾起了微冷地笑意,薄唇輕啟:「不過念在你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的份上,朕降你為副統領,暫時觀察半年,以觀後效!」
張衛本來以為是要撤了他的職,沒想到竟然還有這般驚喜,頓時喜出望外磕頭連連:「謝皇上恩。」
濯無華譏嘲一笑,張衛,張家的旁支,雖然是因為張華才當了統領,可是這人素自重權自私,早就不滿被張華控制,眼下對張妃又生了怨恨,相信離他背叛張華的日子不遠了。
這張妃還真是個蠢貨,居然親手給她自己製造了個仇人。
眼幽幽地落在了張妃的身上,濯無華一聲不吭,就是這種無聲的凝視才讓人更加的害怕。
張妃伏在地上,眼珠拚命的轉著,想找出一個合理的解釋,剛才對張衛所說的話根本不可能拿來對付濯無華,濯無華可不是張衛這個蠢貨,能相信她說的。
就在她左思右想時,濯無華竟然開口了。
他輕嘆了聲,狀似遺憾又似痛心:「愛妃,沒想到連朕的聲音你都聽不出來,朕真是傷心。」
似嗔似怨似怪的音調讓張妃心頭一喜,她就說皇上是喜歡她的,對於白晨兮這個小賤人不過是玩弄一下而已,皇上只是傷心自己沒有聽出他的聲音,這說明什麼?說明皇上愛她啊!
她狠狠的掐把自己的腿,把自己掐出了淚來,再抬起頭來已然是梨花帶雨:「皇上……」
她拖了個長長的尾音,聲音妖媚嫵媚又如幼花臨風,讓人心疼不已。
濯無華露出了複雜之色,怔怔地看著她。
她按住了心頭的喜悅,委曲道:「之前臣妾只是聽說有刺客來這裡,後來竟然聽到是皇上的聲音,臣妾擔心有個冒充皇上,這才心煩意亂下沒有聽清,所謂關心則亂,皇上……嗚嗚……」
好一個關心則亂,把她聽錯的事推得是一乾二淨了。
「好了,不要哭了,再哭朕就心疼了,朕知道你的心意,快去洗梳一番,等會朕去看你。」
「是!」
張妃大喜,沒想到皇上非但不怨她,還要去她的寢宮,她當下得意地看了眼眾妃,才對濯無華行了個禮退了下去。
濯無華冷冷地看著她裊裊而去,直到背影消失后,才收回了冰冷的目光。
跪在地上的眾妃嫉妒羨慕不已,這張妃果然深得聖恩,明明做下了這等錯事,可是居然憑著一哭一嗔就把皇上迷得暈頭轉向忘了懲罰了。
「皇上……」
李妃想著平日皇上對她還算恩寵,遂也學著張妃的樣子,嬌嗔的看著濯無華。
濯無華冷笑一聲,對著張衛道:「張衛,李妃,陳妃,秦妃,鄭妃,竟然慫恿侍衛夜入兮妃內室,此等有辱皇宮體面之事,罪該當誅,念她們侍候朕多年,賜她們全屍!」
「皇上……」
幾個妃子大驚失色,她們不過是跟著張妃來了一遭,所有的一切都是張妃做的,憑什麼張妃卻得了聖寵,而她們卻要命喪黃泉?
李妃大急道:「皇上,這一切全是張妃讓臣妾做的,跟臣妾們無關啊。求皇上開恩啊!」
「到現在你們還敢攀污上張妃?張妃一向天真善良,要不是你們慫恿,她如何會來?剛才在室內朕明明聽到她不停的勸你們,都是你們這些賤人,一意孤行地慫恿她,你們還敢在這裡把髒水往她身上潑,簡直該死,來人,立刻行刑!」
「是。」
張衛帶著眾侍衛拉著幾個妃子就往下去。
幾個妃子這才後悔不已,恨張妃更是恨得不能自已,明明都是張妃的主意,又是張妃故做好人說得那些話,怎麼到最後她們成了主犯,而張妃卻成了無辜的人了?
原來她們一直就是被張妃利用了的。
怎麼辦?
她們不要死啊!
對了,皇上這麼喜歡張妃,她們就去求張妃,張妃一定有辦法讓皇上回心轉意收回命令的。
「皇上,求求您,讓臣妾們最後見張妃一見吧。」
李妃死死地拉著門楣,死活不放。
濯無華沉吟了下,終於鬆口道:「好吧,念你們姐妹一場,朕就容你們告別去。」
李妃幾個眼中露出一道喜色。
張衛見了遂監視著李妃她們往茉莉宮而去。
一時間,冷宮人去樓空,靜得連根針掉在地上都能聽到。
濯無華站在那裡,一動不動,彷彿與月色熔於一體。
「濯帝,不虧為濯帝,無時無刻都能算計,連一場宮斗也能算計成朝斗!」
白晨兮披著衣服走了出來,聲音清冷無波。
唇間勾勒起絕世的笑容,雖然清冷如月華,卻亦美妙如月色,濯無華慢慢地轉過身,墨色深郁的眸子投大了白晨兮的身上:「沒想到這宮庭果然是鍛煉人的地方,一朵無害的小白花瞬間成長起來了。」
白晨兮看也不看他,淡淡道:「吃人的地方要是還不知道如何躲,那早就屍骨無存了。」
「朕的女人誰敢動?」
濯無華臉色一變,豪氣衝天道:「只要有朕,絕不會讓你有絲毫的傷害。」
「是么?」
晨兮不以為然的撇了撇唇。
「:當然,有哪個不長眼的敢對你不利,朕一定將她碎屍萬段。」
「那好,你先自裁了吧!」
說完,白晨兮用力的甩上了門,將濯無華關在了門外。
濯無華先是一愣,隨後氣得滿臉鐵青,這個不知好歹的女人,竟然暗指他就是害她之人!
他長袖一甩,氣沖沖地離開了冷宮。
幾個妃子去茉莉宮自然是白去了,張妃自知今日之事已然是皇上念在兩人的恩情上法外施恩了,但任何事總得有個交待,那麼這些妃子就是她的替死鬼,既然如此她又怎麼可能為自己的替罪羊求情呢?
這些妃子不過是附著於她生存的,死了再扶持就行了,何必為了她們傷了她與皇上的和氣呢?
可想而知,這些妃子自然最後都被處死了。
不過任何一個勢力都在皇宮裡有暗探,這些妃子既然能入宮裡也有身後的勢力,當她們背後的勢力知道自己的女兒竟然為了張妃當了替罪羊,甚至張妃連求情也沒求,只當夜就集中在了一起,對張華起了異心。
這就是濯無華的計謀,只一個小小的妃子之爭,直接影響到了朝廷之間勢力的平衡。
「娘娘,看來皇上心裡還是有你的。」
玉佩幫張妃畫著眉,心裡喜滋滋的。
「那是。」張妃得意一笑,隨即又鄙夷道:「那個幾個蠢貨活該當本宮的踏腳石,居然讓本宮去求情,真是腦子被門夾了!把本宮當傻子么?」
「可不是么,平日看這幾個娘娘倒是聰明的,沒想到關鍵時候竟然這麼的自私自利,讓她們為了娘娘死那是她們的榮耀,居然還敢推三阻四的。」
「好了,不說了,你幫本宮這眉畫得深一些,這天色晚了,妖艷一些更好。」
「好的。」玉佩又仔細地為張妃上了色,畫完后不禁擔心道:「娘娘,太醫說您的身體可不能侍寢,要是皇上……」
張妃愣了愣,隨後恨恨道:「不會的,冷宮那個小賤人已經侍候過皇上了,皇上想來就是來陪陪本宮的。」
玉佩的眼閃了閃,突然道:「可是皇上這麼喜歡娘娘,萬一……」
張妃聽了遲疑不已,是啊,皇上的身體一向很好,就憑半月前把她弄得躺床上也知道皇上在這方面是天賦異稟的,剛才冷宮的事被她打斷了,要是皇上來了興緻的話,她豈不是……
可是讓她推開皇上那是萬萬不行了,想了想,她牙一咬道:「去,把那香點起來,爹說過,那香可以讓女人很快進入狀態,就算激烈十倍也不會有太大傷害的。」
「好。」玉佩喜出望外,她知道張妃的身體是絕不能多侍候皇上的,那香一點,無論男女都會欲罷不能,到時張妃吃不消的話,定然會讓她幫著侍候皇上,如果她侍候皇上侍候的好,說不定也能弄個妃子噹噹。
想到這裡,玉佩就開心的笑了起來。
香很快的點上了,張妃變得有些燥熱了,可是皇上卻還沒有來。
她不禁急道:「玉佩,去看看,皇上來了沒。」
「是。」玉佩走出內殿,剛打開門,一個黑影沖了進來,把她嚇了一跳,可是她還未來得回過神來,就聞到了股的香味,腦袋一悶后看向了來人。
一見之下,喜道:「皇上。」
那黑影一愣,隨即伸手摸了把玉佩的臉,淫笑道:「小美人,等著,一會就輪到你,現在我先侍候你家娘娘去。」
張妃抬起頭,看到陌生的男人時,先是一愣,隨後大怒:「你是什麼人,竟然敢夜闖本宮的寢宮?」
「娘娘,我來了。」
來人見張妃這般國色天香的容顏頓時樂得沖了上去,張妃正待叫人,可是在聞到一陣香氣后,亦神智不清起來,看著來人的臉竟然與濯無華的容顏重疊了。
御書房中,濯無華靠在軟榻上看著書,直到看完一柱香了,他才慵懶的伸了個懶腰。
「暗二,那裡怎麼樣了?」
「回皇上,正進得的如火如荼呢。」
「是么?」濯無華邪魅一笑:「去,把宮門前的大鐘給朕敲響了。」
暗二的唇狠狠的抽了抽,這皇上狠啊,為了個女人連這種事也做得出來,這可是國家出了亂子才敲的鐘啊,古有峰火為美人,沒想到濯氏皇上的開國聖君也有這色令智昏的時候!
這一夜所有的人都聽到了皇宮前那古老的大鐘敲響了,把大臣們嚇得一個個屁滾尿流從被窩裡爬了出來,然後就披星帶月的沖向了皇宮。
「皇上……」
「皇上……」
當一群衣衫不整地大臣看到殿上正襟危坐的濯無華時,都一個個緊張不已。
濯無華露出沉重之色道:「眾卿,剛才接到暗報,犬馬族人攻下了咱們北下關了,並且已經佔領。朕深感焦慮,不知道眾卿有何良策?」
「什麼?犬馬族攻下了北下關,那如何是好,要是他們打開了關門,長驅直入我濯氏該如何抵擋?」
「是啊,這可怎麼辦啊?」
一群大臣個個如沒頭的蒼蠅般亂了起來。
暗二不禁抿了抿唇,這幫傻子被皇上耍了也不知道,犬馬族人根本就是皇上的手下,那是為了牽扯朝中異姓王的,怎麼可能攻進皇城?
不過看到這些大臣一個個驚慌失措的樣子,暗二還是很開心的,估計皇上借著這事又可以弄走幾個張華的爪牙了。
正在眾人議論紛紛時,突然一個太監驚慌失措的沖了進來,結結巴巴道:「皇上,皇上,清華宮走水了。」
「什麼?火勢怎麼樣?」
「很大很大,已然燒到了茉莉宮的外圍了。」
「愛妃!」
濯無華作出了驚慌狀,率先沖向了茉莉宮。
眾臣見濯無華沖了出去,亦不得已跟了過去,開玩笑,皇上都去救火了,他們一些大臣能置身事外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