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五章 他的維護
「中毒?什麼毒?」楊大成驚怒地看了眼四周的人。他一直自詡為孝子,現在當著幾位皇子還有旭日國皇子的面,自己的母親竟然在他的眼皮底下被人下了毒,這讓他如何不怒?如何不驚?如何不氣?
這不但是對他權威的挑戰,更是對他能力的蔑視!
抓出這人,他一定要讓這人生不如死!
大夫沉吟了一下,聞了聞后,突然皺眉道:「這燃得是什麼香?」
「檀香。」環佩連忙將燃著的香遞到了大夫的面前。
大夫聞了聞后,擺手道:「這香沒有問題。」
二姨娘急道:「這香沒有問題,那到底什麼有問題呢?一路而來,吃得用的都跟老夫人一樣,怎麼老夫人就這麼病倒了呢?」
「是啊,大夫,我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呢?怎麼好好的就中了毒了呢?要說是下在食物里,我跟他們吃的全一樣,怎麼偏生我就中了毒了呢?」
二姨娘眼睛一亮提醒道:「老夫人,會不會這毒不是下在食物里的?」
「那是下在哪裡呢?」
「這食物有相生相剋,這氣味許是也有相生相剋之說呢?」
二姨娘與秦氏兩人一問一答,配合的是天衣無縫,那大夫捋須道:「聽這位姨娘這麼一說,我倒有些眉目了,老夫人身上可有什麼香囊之類的東西?許是這裡的東西與檀香相剋呢?」
「有,當然有。」環佩連忙將秦氏身上的香囊解了下來,遞給了那大夫。
晨兮冷眼看著,笑,譏誚不已,太爛的招術了!
果然那大夫拆開了香囊大驚道:「這是雪芙子啊?老夫人怎麼會用雪芙子作香料呢?這雪芙子香是香,可是最忌與檀香一起用,混合就是慢性毒藥,聞了後身體就會每況愈下,總有一天器官全部衰竭,呼吸不暢而死。」
「啊,怪不得剛才老夫人透不過氣來了。」二姨娘誇張的叫了起來。
秦氏一聽恨恨地瞪了二姨娘一眼,她什麼時候喘不過氣來?分明是晨兮有意報復她好么?她正尋思著想法把這罪名羅織在晨兮的頭上,偏生二姨娘這麼一叫倒幫了楊晨兮,真是個蠢貨!
不過想到一會要實施的計劃,遂按奈下怒意,眼底閃著惡毒的光芒。
「嗯…。」她輕哼了聲,露出傷心欲絕的神情,悲哀道:「是誰?到底是誰要害我啊?我這是作了什麼孽啊?一輩子吃素念佛的,這是礙了什麼人的眼啊?竟然要下毒害我?我死了倒不要緊,可是卻累得我兒要受天下人的指責,這是誰這麼惡毒啊?」
楊大成本來就很生氣,聽了這話哪還摟得住火,勃然大怒道:「是誰?是誰?是誰要害老夫人?給本將軍老老實實地站出來,否則本將軍絕不輕饒!」
眼兇殘的掃視了每個人,令人不禁心驚膽戰。
這時環佩突然叫了起來:「呀,這香囊不是大小姐給老夫人的那隻么?」
「晨兮!」楊大成揮起手就摑向了晨兮。
林氏一急,將身體護在了晨兮的面前,只聽呯得一聲,那掌狠狠地打在了林氏的身上,她瘦弱的身體痛得瑟瑟發抖,卻始終將晨兮緊緊地護住。
「母親…。」晨兮悲痛的叫了聲,痛心疾首地看向了林氏。
「我…我。沒事…。」林氏顫抖著唇,臉上一片蒼白之色:「你別事吧?」
「母親…。」淚止不住地流了下來,她知道秦氏二姨娘算計她,也知道楊大成會發火,可是沒想到楊大成竟然會不分青紅皂白的下這重手。
秦氏,二姨娘,你們真是惹到我了!父親,這一掌之仇他日必報!
眼微垂,掩住了眼底怨毒肅殺之光,她使勁的握了握林氏的手,瘦小的身子慢慢從林氏的身下走了出來。
「父親!」眼帶著冰冷的怒意看向了楊大成:「難道僅憑一個香囊就定了女兒的罪了么?」
楊大成見不小心打到了林氏,心中也不免有些懊惱,要是傳了出去他楊大成打妻子總是於名聲不好的,還未等他想好怎麼說辭,卻面對晨兮這麼咄咄逼人的話,他頓時剛按捺下去的怒意又升騰了上來。
指著晨兮怒目而視:「難道憑一個香囊還不夠么?這香囊是你的,裡面的香料也是你裝的,難道你會不知道老夫人最喜歡用的就是檀香么?你說,你為什麼這麼惡毒?竟然要傷害老夫人?」
「哈哈哈…」晨兮突然大笑起來,笑得那般的蒼涼,令所有人聞之心傷。
楊大成也微微一愣,眼複雜不已地看向了她,一時間竟然不知道怎麼開口。
眾人面面相覷,卻不知道為什麼都不說一句話,生怕一說話就驚擾了這個少女渾身散發出來的絕望的凄涼。
終於她不笑了,眾人如釋重負的吐了口氣。
眼毫無溫度地注視著楊大成,聲音清而冷:「父親,您知道您失去了什麼么?」
「什麼?」楊大成不由自主的問。
「失去了我對您的敬重。」
「你…。」楊大成惱羞成怒地舉起了手,就在他高高舉起時,晨兮竟然迎了上去,小臉倔強不已地仰視著楊大成,逼視道:「難道父親還要用這一掌打去我對您的親情么?」
楊大成的手頓時僵在那裡,眼充滿威懾地瞪向了晨兮,晨兮亦毫不退縮地回瞪著他。
兩人大眼瞪小眼就這麼瞪了須臾。
這時二姨娘在一邊扇火點火道:「沒見過當女兒的這麼跟當爹的說話的,還大儒世家呢。」
「啪」楊大成回手將這耳光甩向了二姨娘,怒道:「混帳,這麼多主子在這裡哪有你說話的份?!」
「二姨娘…」如琳尖叫著撲向了二姨娘。
如瑯也快步走到二姨娘的身邊,用受傷的眼神看向了楊大成,悲道:「父親…。」
對上如瑯的眼神,楊大成的心頓時一抽,嘆了聲氣道:「瑯兒,好好照顧二姨娘。」
眼閉了閉,如瑯在父親的心裡果然是與眾不同的,跟對她剛才的態度是截然不同。
不過她心裡並不難過,其實她早就知道了,是就放棄了不是么?甚至剛才的凄苦也是偽裝的,只是為了博得父親那心底殘存的一點親情而已。
「父親,請您放下先入為主的印象,用公正公平的心在評定這件事可好?」
眼微凝,注視著這個他從來沒有認真關注過的女兒,不知不覺她已經長大了,長大到能跟他對抗了,不知道為什麼,他的心底總有一種恐懼感,哪怕她一直很溫順,很乖巧,卻始終讓他不能有絲毫的疼惜之意,相反還有著防備敵人的戒備之心。
她是他的女兒,不是他的敵人,他怎麼會有這種想法呢?可是他又相信自己的直覺,戰場上他的直覺讓他成了屢戰屢勝的將軍。
所以他才會在每次聽到她做錯事後,就會盲目地相信於她不利的東西,可是現在她反抗了,她不再承受了。
他該怎麼辦?
眼中激起了驚濤駭浪,她現在不僅僅是他的女兒了,九皇子對她的愛護,十六皇子對她的態度不明,還有旭日國兩位皇子與她之間亦似乎有著不可告人的東西,他該拿她怎麼辦?
是以雷霆之速斷她羽翼,還是…。
這一刻他心思涌動,不為親情,只為前途!
「父親,如果您為難的話,女兒可以請幾位皇子一起來判斷這事,如果到時確定是女兒做的,那麼要打要罰99999就由父親作主。」
楊大成心頭一凜,她竟然拿幾位皇子來要脅他!難道她忘了她是楊家女么?
怒氣又不自覺的升了起來,眼微沉,就要斥責時,帳外卻傳來司馬九的聲音:「什麼事這麼熱鬧?一大早就鬧哄哄的?」
楊大成連忙拋開了眾人迎了上去。
「見過九皇子。」
司馬九看也沒看他,從他的身邊飄然而過,待走到晨兮的面前時,停了下來,聲音輕柔道:「小狐狸,這是怎麼了?一大早眼都哭腫了?」
「九皇子」晨兮對司馬九行了個禮:「臣女的祖母身體有恙,臣女思之焦慮,故而哭泣。」
「你果然是孝女啊!」司馬九威慨了句后對楊大成道:「楊將軍,得女如此夫復何求?」
楊大成臉微僵,應和道:「正是,正是,晨兮一向是孝順的。」
「呵呵,對了,剛才本皇子聽到裡面有人說下毒什麼的,真是豈有此理,這朗朗乾坤竟然有人敢當著本皇子的面下毒害人,真是無法無天了,抓出來后就算是千刀萬剮也不能消除本皇子的怒意,楊將軍,速速查清!」
「是,是。」
楊大成暗中抹了把汗,這九皇子分明是沖著晨兮來的,先是誇獎晨兮孝順,然後又追究下毒人的責任,分明是逼著他不敢再追究晨兮了,這毒要不是晨兮下的也就罷了,要真是晨兮下的,他還得為晨兮找個背黑鍋的!
看來九皇子真是對晨兮上了心了,好在剛才第二掌沒有打下去,否則打涼了晨兮的心,到時連帶九皇子也會恨上他了。
他輕咳了咳,聲音放柔道:「晨兮,老夫人的香囊是你送的么?」
「容女兒一看。」
晨兮取過香囊看了看,道:「這香囊確是女兒送的。但這香囊中的雪芙子卻不是女兒裝的。」
「那是誰裝的?」
「這個就得問老夫人了。」
秦氏臉一閃,怒道:「晨兮,你這是什麼意思?難道你是說我會自己給自己下毒害自己么?」
「老夫人息怒,孫女並非這個意思,孫女的意思是這香囊可被別人碰過,許是有人趁您不注意而將雪芙子換進去了呢。」
「沒有,當然沒有,這香囊,我從未離身,怎麼可能有人換了呢?」
「是么?老夫人確定么?」
「當然確定,這香囊自從你送來之後我從未離過身,就算是睡著了也一直放在我身邊,不會有第二個人碰過的。」
「這麼說老夫人是認定孫女要害你了?」
秦氏虎著臉不說話。
司馬九冷笑道:「楊大小姐的孝心是天下皆知的,就那給秦老夫人祝壽時寫下的一百個壽字就能顯現出來。」
秦氏臉一僵,才不情願道:「也不能這麼說,許是你年幼不知道這雪芙子與檀香相剋。」
「不,我知道!」
此言一出,所有的人都驚訝地看著晨兮,連司馬九也不敢置信地看著她,二姨娘與秦氏則狂喜不已。
晨兮的手伸入了香囊,將裡面的香料取了出來,輕捻后聞了聞,不驚不怒侃侃而道:「雪芙子,生於冰雪之地,三年一開花,三年一結果,果子香氣四溢,有提神醒腦之功效,又有沁膚留香之功能,只要碰著之人三天掌中留香,不散不去。因此廣為眾家千金所喜,只是此香雖好卻有一弊端,就是不能與檀香合用,長久使用會使人口舌乾燥,脾虛體虛,終將死於力竭之狀,不知道我所言對不對?」
說完,晨兮嘲弄地看向了那大夫。
那大夫渾身一凜,愣在那裡,他不知道楊大小姐居然還是懂藥理的。
司馬九喝道:「混帳東西,楊大小姐問你,敢不回答?」
「是的,是的。楊大小姐果然聰明過人。」那大夫抹了把汗,諂媚的笑。
「呵呵,老大夫誇獎了。」晨兮輕笑,笑過後陡然冷道:「敢問老大夫行醫幾年?」
「老夫…老夫…。」
「混帳,老糊塗了么?連自己行醫幾年都記不清了么?」
「撲通!」老大夫嚇得跪在了地上,猛磕頭道:「回九皇子,草民行醫有三十年了。」
「三十年了…。」晨兮意味深長的道:「你在秦家當了三十年的大夫,想來醫術不錯吧?」
「呃…。」老大夫汗流滿面,半晌才低道:「還行,還行!」
「還行?」晨兮的聲音飄渺如風,陡然她將香囊扔到了老大夫的臉上,怒道:「連雪芙子與雪蓮花都分不清,也敢說醫術還行?敢情你在秦家騙吃騙喝三十年么?」
「九皇子饒命啊,九皇子饒命啊…。」老大夫嚇得拚命磕起了頭,心裡恨死了秦氏,要不是秦氏信誓旦旦說香囊里放得是他拿去了雪芙子,他怎麼能說這香囊中是雪芙子呢?
「能饒你命的只有你自己!」司馬九陰惻惻道。
老大夫渾身一軟,他絕望地看向了晨兮,晨兮俏生生地站在那裡,眉眼一片譏誚。
楊大成勃然大怒,一腳踹飛了老大夫,斥道:「混帳,竟然敢陷害楊家的大小姐,說,是誰給你這樣的狗膽?」
「父親,腳下留情,女兒的清白還著落在他的身上呢。」身後傳來晨兮淡淡的聲音,讓楊大成身體一僵,這個女兒終是恨上他了。
「不要,不要殺我,我說我說…」那大夫嚇得面如土色,他可知道司馬九身邊的侍衛是被殺了滅口的。
他連滾帶爬地爬到了司馬九的面前,一面磕頭一面道:「回九皇子,是楊府的二姨娘…。給草民一百兩銀子,讓草民來給老夫人診斷時,說香囊里有雪芙子的,其餘的事草民一概不知啊,請九皇子明察。」
二姨娘嚇得叫了起來:「你胡說,你說什麼?我何時給你一百兩銀子讓你說香囊里有雪芙子的?你簡直是血口噴人!」
「二姨娘,明明是你給我錢讓我這麼說的,怎麼你這會翻臉不認人了?」那大夫一怒之下跳了起來,拿出一百兩銀票扔到了二姨娘面前,疾顏厲色道:「早知道你用錢收買我做這種傷天害理的事,我李進是絕對不會做的!錢還你!這種不乾不淨的錢,我決不收!」
說完露出憤慨之狀,走到了司馬九的面前,義正嚴辭道:「九皇子,是草民一時糊塗為這刁婦所騙,如果錢已還她,草民還得為秦家人診病,容草民告退。」
司馬九眼中一閃而過嘲弄的冷意:「李進,你當本皇子是傻子么?竟然敢糊弄本皇子?來人,將他拖下去杖斃!」
「是!」兩個如狼似虎的侍衛拖著李進往外而去。
「不,不,九皇子饒命啊,草民以後再也不敢了,饒了草民吧…。」門外傳來李進慘叫聲,求饒聲。
隨即沉得的棒打聲從帳門傳了進來,那一聲聲入骨入皮的痛擊聲伴隨著李進凄慘的叫聲,不絕於耳。
所有的人都面色慘白的站在那裡,這九皇子是有意的,這是給眾人一個下馬威,警告眾人,誰敢再陷害晨兮,這就是下場!
眼看向了司馬九,目光中有些感動,沒想到這裡最護她的,除了母親外竟然是一個外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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