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一章 不能去啊！
第二百二十一章 不能去啊！
「顧晚檸，謝謝你，對不起……」
顧晚檸還沒反應過來，穆英說完扯動韁繩，馬兒噠噠噠地就去得遠了。
顧晚檸目送她離開，只是嘆了口氣，穆英已經為自己的選擇付出了代價，這個時代嫁了人想要和離重新開始，一般人是沒有那麼大勇氣的。
就算穆英有，她的人生也不可能重新開始了。
只希望這個大小姐吃了這個教訓，以後長點心，生活越過越好吧。
穆英騎著馬，不敢回頭，這幾句話是她掙扎了很久才說出口的。
顧晚檸從一開始就沒有任何的錯，自己喜歡司擎蒼，司擎蒼不接受自己，不是顧晚檸的錯。
再後來，她還不計前嫌地提醒自己，卻因為自己的偏見和小心眼兒，不信她，反而葬送了自己。
她眼眶紅了，鬆開韁繩奔跑起來。
顧晚檸收回了目光，將穆英留在了記憶中，帶著田大壯和伍力上了路。
邊城是附近最大的城，加上附近有南朝軍隊駐紮，城內還是一片繁榮景象。
但是，出了城，走了一段距離之後，顧晚檸就開始見到了這個世界的凄愴的一面。
雪災之後鬧飢荒，飢荒之後又是瘟疫，途中行走的路人全都穿得破破爛爛，看得出來不少都是從邊境附近逃難的。
田大壯攔住其中一個年輕人，「你們這是打算是哪裡？」
「聽說要打仗了，我們得逃難去呀！」
那人說完，掙開了田大壯，加快了速度離開。
顧晚檸觀察著路人，發現他們真的是沒有一個人穿著完整的衣服，全都破破爛爛洗打滿了補丁。
田大壯和伍力還好，兩人穿的都是布衣，沒有補丁，也不算太突出。
但顧晚檸沒想到外面是這樣的情況，她雖然沒有刻意打扮，穿得也十分好看，路過的人都會打量她幾眼，有些膽大的甚至會端著碗過來向她討吃的。
臨走之前，她去換了幾兩銀子的銅板，免得路上找補。
見到有些人可憐，就忍不住掏出十幾個銅板給對方。
於是，顧晚檸這一路走過去，身上換的幾吊錢都被人討完了，包括田大壯和伍力身上的。
田大壯和伍力也是熱心的，遇見老人走不動，都會主動去扶一把，背一程。
顧晚檸也不介意耽誤時間，反正她接下來也沒有必須要做的事情，一路遊山玩水還是樂於助人都無所謂。
「哎喲哎喲……」
顧晚檸忽然聽到一道孱弱痛苦的叫聲，像是個老人發出的。
她正在搜尋目標，就看到田大壯沖了過去。
這時候，顧晚檸才看到前面路邊的草叢裡躺著一個老人，而兩個路過的年輕人卻無動於衷。
顧晚檸嘆了口氣，自身難保的時候，很多人就失去了最基本的善良。
田大壯走到那老人身邊，也沒急著去扶他，而是問道：「老人家，你感覺怎麼樣？」
老人哼了一聲，「我腿崴了，走不動了。」
老人說得有氣無力的，估計腿還是小問題，餓才是大問題。
伍力也湊到老人身邊，「老人家，你是不是餓了？」
老人有些不好意思，「我兩天沒吃東西了，這個世道……」
說著，老人眼眶就紅了，興許是想起了什麼傷心事。
顧晚檸其實不用帶包袱，可以輕車上陣的，但為了掩人耳目，她還是帶了一個包袱，但她包袱裡面其實沒有太多吃的，更沒有此刻適合餓了幾頓的老人好消化的東西。
她借著包袱做掩護，從APP上面買了兩塊綿軟的蛋糕，然後沖田大壯道：「大壯，你將老人家扶起來，我這裡有點吃的，你先給他喂一下。」
老人看到有吃的，忍不住咽了口口水，但卻沒有自私地抓過來就吃，反而說道：「不用這麼多，給我一口就好，現在吃的太珍貴了，你們留著吃吧。」
吃一口只要不餓死就好。
顧晚檸從來不覺得自己是個聖母，但是看到餓到這種程度的老人卻主動拒絕食物只要一口，她還是有些觸動的。
「老人家，您放心吃，我們有食物，況且沒食物了我們還有錢，過了邊境，前面能買到吃的，你放心吃吧。」
老人家即便聽了她的話，也只肯接受一塊蛋糕，捧著蛋糕紅著眼珠連連道謝，這才大口吃起來。
吃完了，田大壯又將自己的水壺遞過去，「老人家，你再喝口水，別噎著了。」
老人吃好喝好，精神終於好了一些，看著幾人，「你們還是趕緊走吧，馬上就要打仗了。」
「嗯，我們就是準備離開，老人家，你家裡還有什麼人嗎？要不要我們送你回去？」田大壯為人更憨厚，看到老人家就想到他家裡的父母，忍不住就想多幫幫忙。
老人聽完，就哭了，粗糙的手抹著布滿周圍的眼眶，「一場雪災，我老伴為了省口吃的去了，一場瘟疫，我兒子兒媳也去了，就剩下一個小孫孫，我養不活他了，就將他送給了過往的客商……」
如果這樣的事情發生在現代，老人這樣把孫兒送人的行為一定會得到指責，可是在這樣的背景下，不是你吃苦耐勞就能養活一個孩子的。
這年頭更多看老天爺讓不讓你活，窮人命苦……
老人送孫兒也是想讓孫兒好好活下去，不挨餓不受凍，而他一個老人，身邊每個人看顧，隨時可能丟掉性命。
戰爭一來，又將是一個悲慘世界。
田大壯和伍力也聽得抿了抿嘴。
「那老人家……你打算去哪裡？」
老人坐在草地里，「小夥子，小姑娘，謝謝你們了，我這條老命沒什麼要緊的，你們還是趕緊走吧，齊國和西突國的軍隊就要打過來了。」
顧晚檸知道這世界上絕對不止眼前這樣一個老人，甚至不止南朝，哪裡都有這樣的人，他們是去了親人，失去了家人，像具行屍走肉一樣地活著。
「就是可惜了梅大夫，他人那麼好，幫了那麼多人，最後也被齊國人抓走了……」老人只是自己嘀咕，覺得這世道，好人也沒個好報。
顧晚檸耳尖地捕捉到了他的嘀咕聲，「你說梅大夫被齊國人抓走了？」
老人家點頭，「昨日有一波齊國人衝進了我們村落，抓住了梅大夫，我僥倖去山裡找東西吃，撞見了村裡的人，聽說了這件事才知道的。」
顧晚檸忙問道：「那撥人還在你們村子里嗎？」
「我不清楚。」老人實話實說。
「他們有多少人？」顧晚檸繼續問。
「我就站在山上看了一眼，人倒是沒多少，只有二三十個，但是他們穿著盔甲帶著武器，反抗的人都被捉住了。」
顧晚檸一聽只有二三十個人，心裡蠢蠢欲動。
別說她這條命是梅長瑾救回來的，就沖著他們的交情，她既然知道了這件事就不能袖手旁觀，「老人家，你能帶我們回去嗎？」
老人很驚訝，「你們去幹什麼？」
顧晚檸笑了笑，「梅大夫是我朋友，既然知道了這件事，我得去看看情況，看能不能幫幫忙。」
「小姑娘，那些可是敵國的士兵，你這樣嬌滴滴的小姑娘去了有什麼用，別去了別去了……」老人家連忙擺手。
「老人家，你幫幫忙，我不會莽撞行事的。」
「我說真的，梅大夫救了我們村裡那麼多人，就是我一把老骨頭都想去救他，但是我還沒下山，就看到那些衝上去的人被抓住了，我們這樣手無寸鐵的，衝過去沒用的，救不出啊！」
老人家聲音里都是無望，也許除了對梅長瑾的無能為力，還有對他自己的親人的無能為力。
「老人家，不如你和我們說說你住在哪個方向，我們自己去。」顧晚檸也不想拖著一個老人上路。
老人見她執意要去，最終還是嘆了口氣，「小姑娘，你還有大好的人生，我帶你去了你千萬不要衝動。」
「好，我答應您。」
田大壯主動彎腰將老人家背了起來，老人伸手往左邊一指，「走這條小路。」
三人本來是應該往南朝都城去的，結果田大壯二話不說就聽了顧晚檸的話，將老人背起來朝著老人的村子而去。
只有伍力有些遲疑，「夫人，那邊是齊國的軍隊，我們不能去。」
「伍力，如果你不想去的話，你可以在這裡等我。」
顧晚檸其實覺得她一個人去更方便。
「不是，夫人誤會了，我不是怕死，我是怕您出什麼意外，司統領說過必須要把您安全送進京。」
「我知道他擔心我，但是我也不能不管我的朋友。走吧，一切我後果自負。」
伍力很愁人，想要讓田大壯打暈顧晚檸然後將她抬走，結果田大壯這個憨子，面對他幾次眨眼睛示意，他反而一臉懵地問道：「伍力，你眼睛出問題了嗎？怎麼眨個不停。」
伍力很想揍人，田大壯沒有意會到的，顧晚檸卻接收到了，「伍力，我答應你不會莽撞行事，先過去探探情況，老人家說山上可以看到山下的情況，我們就去山上，這樣你們總該放心了。」
得了她的話，伍力稍微鬆了口氣，但附近有齊國軍隊，他還是很緊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