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三章 旁邊坐著一個人
第一百九十三章 旁邊坐著一個人
司擎蒼渾身一僵，緩緩回頭，盡量鎮定地道：「晚檸，怎麼了？」
「你上來陪陪我。」她的嗓子很不好聽，可她還是開口說了這句話。
這段時間經歷這麼多，她也想明白了很多事情。
以前是因為她喜歡白延之，加上根本沒想過一妻二夫，所以她沒有接受司擎蒼。
可現在，經歷過生死，她覺得活著就是一場恩賜，有這樣兩個男人都如此真心相待她，辜負誰，她都於心不忍。
也許，命運從一開始就已經註定了，她嫁給了他們，就由不得她選擇了。
以前，她可以不管司擎蒼會不會傷心，可現在，她不想讓他傷心半分。
司擎蒼明顯愣住了，他害怕自己想得太多，實際上是自己自作多情。
「快上來吧，我有點冷。」顧晚檸確實有點冷，身體太虛了，感覺比連續十天逃命做任務還要累。
司擎蒼回過神，不再考慮其他，只想著不能讓她冷到，立馬就脫了鞋上炕，小心地挨著她，將她摟入懷中，給她溫暖。
顧晚檸翻了個身，第一次主動伸出手摟住他的腰，將臉貼在他的胸口。
司擎蒼渾身僵直，心底有個聲音在叫囂，可是他不敢相信。
她在他懷中尋了個舒服的位置躺好，「你不累嗎？你也躺一躺吧。」
司擎蒼很多年都沒有像毛頭小子一樣無措，但現在他真的覺得不知道該怎麼擺放手足。
應了一聲，身體依舊有些緊繃，慢慢地躺了下來，小心地將她抱在懷中。
顧晚檸輕輕笑了一聲，抬起頭看他，「你緊張什麼，怕我吃了你嗎？」
司擎蒼一雙眼睛布滿了血絲，一眨不眨地看著她。
她的臉色其實很不好，憔悴不已，可他覺得她笑起來是世界上最漂亮的姑娘。
「晚檸，你……怎麼有點不一樣了。」他動了動嘴唇，終於將自己心裡的話說了出來。
「不一樣嗎？那你說說看我哪裡不一樣。」
她現在身體松泛了很多，雖然還是有些累想睡，可她又捨不得這麼一覺睡過去。
畢竟她已經昏睡了很久，這個過程中，她無數次想要醒過來，抱抱這個男人。
司擎蒼看著她彎彎的嘴角，漂亮的眼睛里終於有了波光。
他忍不住吞咽了一下，「你……讓我覺得現在是在做夢。」
這個傻瓜！
顧晚檸心裡嘆息，然後仰頭，主動吻在了他的唇上。
柔軟溫暖的觸感，讓司擎蒼心底一震。
接著耳邊響起她的略有些沙啞卻顯得幾分俏皮的聲音，「還是在做夢嗎？」
「晚檸！」他忍不住收緊了手臂，將她緊緊捆入自己的懷中。
顧晚檸覺得快被他擠斷氣了，可也沒有伸手推開他，倒是他很快察覺到自己的失態，鬆開了手臂，還擔憂地問道：「我剛剛有沒有勒疼你？」
「有啊，不過……說明我們都沒有在做夢，」她抬起手臂，摸過他滿是胡茬的臉，青黑的眼圈，心疼地道：「對不起，以前是我太任性了，沒有看到你的好，以後我不會讓你再傷心難過。」
司擎蒼一把抓住她的手，湊到嘴邊吻了吻，才動情地說道：「沒有，你一點都不任性，是我太苛求了，明明是我最開始讓你做出選擇，可真正當你做了選擇的時候，我卻放不開手腳，是我一直纏著你不放。」
「幸好你纏著我不放，否則我看不到你的心，我們這輩子就無緣了。」
司擎蒼情動，低頭吻住她的唇，輾轉纏綿，寸寸深入。
並沒有多少技巧，只是憑藉本能地逗引，舌尖傳來的酥麻卻直抵大腦，一直到氣喘吁吁，司擎蒼才戀戀不捨地鬆開了她。
「我能等到這一刻，不管做什麼都值了。」
「傻瓜，以後不需要你再做什麼……」顧晚檸笑了笑，又往他懷中拱了拱。
司擎蒼垂頭用唇摩挲著她的額頭，半晌沒有說話，心中的情緒卻激蕩起伏著。
不知道過了多久，梅長瑾的身影出現在門口，看到兩人摟在一起的畫面，他垂下了眸子，「粥已經熬好了，放在堂屋桌上的。」
說完，他轉身就消失在門口。
司擎蒼想要說一句「謝謝」，但是人已經不見。
他只能低頭和顧晚檸說道：「晚檸，梅大夫熬了粥，我去給你端點過來。」
他說完，發現懷中的人沒有任何反應，低頭一看，才發現晚檸不知道什麼時候睡了過去。
看著懷中女子安靜的睡顏，他也捨不得放手，特別是在確定她心意之後，他更加捨不得。
可此時還有很多人飽受瘟疫的折磨，他除了是晚檸的相公以外還是南朝的武將，從他參軍那天起，他的職責之一就是保家衛國。
瘟疫的破壞力並不比一場戰爭，甚至比戰爭更加可怕。
晚檸喝了葯，身體恢復，他便沒有了後顧之憂。
輕輕地翻身下床，然後替她掖好了被子，即便再不舍，他也得離開。
心裡想著，他們還有幾十年的時間……
出了屋子，沒見著梅長瑾，繞了一圈，在後面的一間破屋子裡看到了梅長瑾。
司擎蒼十分意外，梅長瑾出塵的氣質，讓他很難想象，那人竟然在這樣破敗的屋子裡待了幾天。
屋子裡沒有炕，只有一個簡易的床鋪，四周甚至還是透風的。
梅長瑾卻渾然不覺似的，正在旁邊挑揀藥材。
司擎蒼內心有些過意不去，這位梅大夫仁心仁術，親自照料他們，自己卻住在這樣的地方。
「梅大夫……」
司擎蒼的出聲，讓出神的梅長瑾漸漸回神，他扭頭看向門口的司擎蒼，「司統領有什麼事嗎？」
感謝的話已經說過，司擎蒼覺得這樣的話說多了也並沒有什麼意義，不如做點有用的事情。
「梅大夫，你手裡的葯足夠救治重病患者嗎？」
「本來是不夠的，但是經過今天這件事，手裡的葯勉強夠用，但那些癥狀較輕的病人很快也會轉重。」
感染時疫的病人，根據體質的不同，癥狀的輕重以及發病時間的長短也是不同的。
但通常情況下，即便是有軍醫延緩病情，在葯不足的情況下，過得了兩三日，就一定會有癥狀較輕的病人加重病情。
「也就是說還有兩三日的時間，好，我去看看，之前延之出去找藥材，現在也還沒回來，我去看看情況，麻煩梅大夫照看一下我夫人。」
梅長瑾「嗯」了一聲，卻沒有說太多。
他和梅長瑾說完，轉身去了顧晚檸的房間，看了看她的情況，見她的氣色逐漸恢復，就低聲說道：「晚檸，我先去找延之，看看能不能找到那些藥材，你好好休息，我已經擺脫了梅大夫，等我回來。」
他低頭在她額頭上一吻，壓抑住自己的不舍。
這樣的災難面前，他必須先制止這場瘟疫，如果瘟疫再次爆發，估計沒有人能倖免。
找到了葯，他才能放心。
他走得匆忙，甚至連飯都沒顧上吃，他只想快點找到延之，快點找到藥材，這樣他就能夠安心地守著晚檸了。
顧晚檸睡得很熟，也睡得很沉。
她是半夜被餓醒的，身上還是有些疲乏，一動，就忍不住哼了一聲，躺得太久，渾身都不太舒服。
「你醒了？」
這聲音……
顧晚檸有些意外，抬頭看向黑暗中的一人。
他從座位上站了起來，慢慢地走到桌邊，然後點亮了燭火。
梅長瑾緩緩轉身，背著光看向她，「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顧晚檸有些意外，她沒想到她醒來見到的人不是司擎蒼，而是梅長瑾。
她咳嗽了一聲，撐著手臂慢慢坐起來。
梅長瑾見她有些吃力，手指動了動，但最終還是站在原地沒有上前。
「還好，就是覺得有點餓，身上有點無力。」
「嗯，我給你看看。」
他輕輕走了過去，挨著她坐下，隔得近了，她這才看清他的臉，滿臉都是疲憊，眼圈青黑。
顧晚檸很是歉疚，「這些天麻煩你了。」
她知道這場瘟疫，如果不是梅長瑾，她多半要去見閻王了。
「身為大夫，這只是我的本分。」
他的語氣清冷淡漠，彷彿回到了最初在清河村，他們還不算太熟時候的模樣。
顧晚檸有些恍惚，但同時也覺得，這樣的時代，是不需要什麼異性朋友的，拉開些距離也沒什麼不好。
「不管如何，還是謝謝你，那個……司擎蒼呢？」
「沒有足夠的藥材，很多病人的病情正在加重，他去找藥材了。」
顧晚檸點了點頭，而這時，梅長瑾也收回了手，「恢復得不錯，再休息兩日應該能康復。」
說著，他收回手站起了身。
剛走了兩步，顧晚檸就在後面咳嗽了一聲，「那個……我有點餓了，有沒有東西可以吃？」
梅長瑾沒有回頭，「我去給你端。」
畢竟是試藥階段，還沒有一個完全康復的，所以梅長瑾並不放心，晚上一直守在她旁邊，也怕她醒來會餓，所以灶上一直溫著粥。
但他多餘的話一句都沒有說，去將粥端了來，「這是晚上剩的，你將就一下。」
「有的吃就很好了，謝謝。」
她接過碗，身體一恢復就覺得很餓，狼吞虎咽地喝掉了一碗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