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二章 他的手被抓住了
第一百九十二章 他的手被抓住了
司擎蒼緊緊抱著顧晚檸,手臂上的青筋都鼓了出來。
那些士兵暫時沒有動手搶人,但地上的重病患者解決完之後,就該輪到顧晚檸了。
司擎蒼明確知道這一點,但他哪怕抗旨也不會讓他們給晚檸灌藥。
周圍群情激憤,開始只是罵那些士兵,到後來連穆忠和皇帝都一塊兒被罵了。
患了病的人並不知道時疫能解,看到那些重病患者的下場,就像看到了自己的下場。
反正橫豎都是一死,他們罵起來沒有絲毫餘地。
「狗屁的將軍,狗娘養的,活生生的人還沒病死就被你們殺了。」
「我們每年納稅養兵,你們就是這麼對我們的?」
「兄弟姐妹們,我們沖了,反正橫豎都是死,拉著他們墊背。」
場面越來越亂,司擎蒼瞅著機會,正想要帶著顧晚檸離開,也許是他抱得太緊,顧晚檸緩緩睜開了眼睛。
「司……」
顧晚檸歪在他的肩頭,只虛弱地喊了一個字出來。
司擎蒼卻聽到了,立即停步低頭,看到她醒來,一向冷冽的眼睛里情緒涌動,「晚檸,你終於醒了,別怕,梅大夫已經研製出了針對時疫的葯,你看我現在就好好的了,一會兒他會送葯過來,喝了就會好。」
那葯喝下去還沒幾個時辰,但他感覺身體已經輕鬆了很多,雖然沒辦法提槍上戰場,但比之前那種狀態明顯好多了。
顧晚檸沒動,目光掃過旁邊亂成一團的人,話沒問出口,司擎蒼就給她解釋道:「出了點事情,我先帶你走,之後再和你解釋。」
忽然,一隊人馬出現在四周,然後一道含笑慵懶的聲音傳來,讓亂成一團的人都停了下來。
「穆將軍,你這是在做什麼?」
人群下意識地散開,楚蘭澤的車駕慢慢出現。
穆忠微微躬身,「本將奉旨辦事。」
他恨得牙痒痒,這樣的事情不應該都是出使的欽差來干?
他卻當了這個惡人!
「哦?奉旨辦事?皇上讓你殺了這些人?」
穆忠抱拳躬身,「確實如此,瘟疫蔓延下去,不止這些人,邊城所有人,甚至整個南朝都岌岌可危。」
楚蘭澤目光掃過被司擎蒼抱在懷中的顧晚檸,看到她那憔悴狼狽的模樣,眼底劃過一絲意外。
他見過她各種形象,還從沒見過她如此脆弱不堪。
但他很快收回了目光,輕輕一笑,「陛下下旨的目的是想要控制這次瘟疫的蔓延,但是本王聽說已經有人能治療時疫的病症。」
穆忠抬頭,十分意外,「有這事?」
司擎蒼趁機說道:「沒錯,將軍,末將此前也感染了時疫,梅大夫藥到病除,我已經恢復了健康。」
司擎蒼這話說完,那些癥狀輕一些的病患都有些喜極而泣。
楚蘭澤則慢悠悠地看了口,「既如此,將軍不如給大家兩天時間,畢竟是活生生的人命,本王很明白將軍是在奉旨辦事,但眼前的情況不同,重病患者若恢復如初那也就不是重病患者。」
穆忠不傻,哪裡不知道楚蘭澤這話的用意,雖然是他被當了槍使,但這位王爺好歹將所有罪名都推倒了皇帝頭上,他只是奉旨辦事。
「王爺說得極是,來人,將人帶回去,擎蒼,兩日內,讓那位大夫將他們治好。」
司擎蒼點了點頭,抱著顧晚檸稍稍鬆了口氣。
楚蘭澤目的達成,放下了帘子,而周圍的感染時疫的百姓卻紛紛跪地,沖著他的車駕誠心地磕頭。
他們本來都已經絕望,可是這位王爺帶給了他們希望。
顧晚檸親眼見了這一幕,只覺得楚蘭澤心機深沉,雖不知前因後果,可看眼前這民心所向的結果,可見這一局裡最大的贏家便是楚蘭澤。
重病患者幾十人,但之前已經有不少人被灌了葯,這片刻功夫就已經沒了性命。
穆忠下令將那些身亡的百姓拖走焚燒。
眼睜睜看著這一幕的邊城百姓敢怒不敢言,畢竟誰都希望活著,有了生的希望就有了顧忌,但他們心裡卻將這股怒意轉向了將軍,轉向了遠在京城的皇帝。
司擎蒼看著懷中精神懨懨的顧晚檸,微微低頭,用額頭碰了碰她的額頭,並沒有發熱。
「我們現在就回去,我試了梅大夫開的葯,現在已經恢復了,回去用了葯,你就好了。」
顧晚檸說不出來話,但心中是明白的,她聽到了梅長瑾說那是虎狼之葯,若是不成,司擎蒼恐怕比自己還先走一步。
這個傻瓜!
她眼睛很紅,可是病得太重,不止說不出話,連清醒都只是清醒了一會兒,就不得不閉上了眼睛,歪頭昏睡過去。
司擎蒼見狀,立馬抱著她往回跑,而這個時候,梅長瑾已經熬好了葯,他並不知道顧晚檸這一去差點回不來。
正要準備送去,司擎蒼就風風火火地沖了進來。
「梅大夫,葯熬好了嗎?」
「熬好了,你把她抱進屋,我馬上送過來。」
司擎蒼點點頭,抱著顧晚檸大步進了屋子,剛將她放在床上,梅長瑾就端著葯走了進來。
「晚檸,喝葯了。」
這一次顧晚檸是徹底昏厥,沒有任何意識。
梅長瑾見狀,抓起了她的手腕,探脈。
一搭上去,梅長瑾清冷的臉色就變了,「立即將葯灌進去。」
司擎蒼聞言,立馬端起葯,掰開她的嘴往裡灌。
但不管怎麼灌,那些葯都全部灑了出來。
他第一次知道慌張起來是什麼感覺。
梅長瑾見狀,只能說道:「你口哺吧,她這樣子是吞不下去的。」
再過幾個時辰,恐怕都藥石無醫了。
梅長瑾雖然沒有多說,但垂在衣袖裡的手卻緊緊蜷縮了起來,看著她瘦弱憔悴的臉,心裡也浮現一絲很奇怪很難受的情緒。
司擎蒼聽完,沒有絲毫猶豫,仰頭喝了一口之後,就低頭哺喂進了顧晚檸的嘴裡。
她沒有吞咽的意識,他只能去逗引她的舌頭。
開始的時候,她依舊是半點反應都沒有,漸漸地,她開始有了反應,舌頭動了動,產生了自主吞咽的反應。
司擎蒼鬆了口氣,退了出來,仰頭再喝一口,用同樣的方法將葯哺餵過去。
只是她的反應來得很慢,每次都要逗引很久,她才會給反應。
但司擎蒼非常有耐心,沒有讓她嗆到,慢慢地逗著她,讓她全部吞了下去。
就這樣,一碗葯餵了一刻鐘,顧晚檸才終於將那些葯汁全部喝了下去。
經過這麼一番喂葯,她灰白的唇變得有些紅潤。
司擎蒼的目光掃到,忍不住抬手溫柔地撫過她的唇角。
在她清醒的時候,他無數次想要對她做這樣的事情,可他知道她不願意,而今,她昏迷不醒,他以喂葯的方式得償所願,可她醒來知道后一定會生氣吧?
他也沒有注意到身邊的梅長瑾是什麼時候離開的。
這個清冷,不食人間煙火般的男人此刻正站在院子里,雙手自然垂落在身側,抬首望著低矮破敗的牆壁,通過神情卻看不出任何的情緒來。
司擎蒼足足守了顧晚檸兩個時辰,傍晚的時候,顧晚檸終於哼了一聲,接著睜開了眼睛。
入眼便是司擎蒼憔悴的臉,但那雙眼睛卻漆黑如子夜的繁星,帶著驚喜,「晚檸,你感覺怎麼樣?」
他幾乎是立刻傾身過來,探看她的情況。
「我,還好。」
她張了張嘴,十分意外自己竟然能說出口了。
司擎蒼驚喜地看著他,因為疲累,眼睛下面一大片青黑,眼珠也布滿了血絲,「你等等,我去叫梅大夫進來。」
梅長瑾……
昏迷的時候她似乎聽到了梅長瑾的聲音,本來以為是錯覺,沒想到真的是他來了。
司擎蒼說完就放下她的手,轉身去了。
不一會兒,梅長瑾跟在司擎蒼身後走了進來,他看向顧晚檸的時候,顧晚檸也在看他。
這個風姿若仙的男人,此刻穿著布滿褶皺的衣衫,頭髮略有些凌亂,眼睛里同樣布滿血絲。
「手給我看看。」
他挨著顧晚檸坐下,將她的手拿起來放在自己掌心,然後搭脈……
手明顯瘦了很多,乾瘦得能看到骨頭的凹陷。
顧晚檸正想要開口,忽然喉頭一股血腥氣,張嘴就噴出一口血,直接噴了梅長瑾一身。
顧晚檸有些抱歉,但一向整潔乾淨的男人沒有任何不悅,甚至還掏出一張帕子替她擦拭乾凈了血跡,「別怕,這都是正常現象。」
不過吐兩口血,她不怕,只是有些累,她躺在那裡,人有些怏怏的,由著梅長瑾給自己診脈。
梅長瑾仔細診了片刻,臉上凝重的表情才終於漸漸松泛,他輕輕將她的手放回去,「放心,脈象已經平穩,在修養幾天就能恢復了。」
顧晚檸點點頭,用沙啞粗糲的聲音說道:「謝謝你。」
梅長瑾垂下了頭,「不謝,我身為大夫,這是我應該做的。」
說完,他起身離開,司擎蒼則很快坐到顧晚檸身邊,「現在有沒有感覺到哪裡不舒服?或者餓了?」
顧晚檸搖搖頭,這是她這段時間以來最輕鬆的一天,久病之後,胃也受了損,竟然一點也不覺得餓。
只是有些累,想要再蒙頭大睡一番。
「好,那你再睡一會兒,我去熬點粥,等你睡醒再吃。」
他正要起身離開,手腕突然被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