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0 少女雪月
人人敬畏遠離的墓地,在小矜看來和其他地方沒什麽兩樣,嗯,還多了份他習慣了的清靜,而且後山離瘴山也最近,少年怕墓地,成人怕瘴山,對於瘴山的恐怖,如果經曆過蟲瘴之輩,都心有餘悸。
所以,後山除了有墓葬外,基本沒人會涉足,更何況是穿過墓葬地之後,靠近瘴山這座鬼神驚懼的地方。若非祖父要留在老宅,小矜更寧願長住後山老棚。
抬眼望去,四周青山綠山,鳥語花香,野獸齊鳴,萬籟俱昌。唯有瘴山,絕世獨立,一片死寂,終年籠罩著一層灰色的迷霧,那迷霧並不像常見的雲霧那般擴散流瀉。
縱然陽光明媚,也照不透那迷霧,縱然風大雨急,也撕不開那迷霧。
瘴山充滿了神秘,詭譎,恐怖。
誰也不知道瘴山的真麵目,曾經有人類勇士想要一探瘴山,進去的都沒有回來。
於是瘴山成了人類的禁地。
每隔一段時間,瘴山迷霧會變得稀稠不一,山下稀薄而山頭更加濃鬱,那個時候蟲瘴就會飛泄而出覓食。瘴山的恐怖,就在那個時候體現,所以部落的人,每日裏都要看瘴山幾眼。
這還鬧了個不大不小的笑話,有人抬頭半天盯著瘴山看,周圍的人嚇得都放下了手中活,死死盯著瘴山,甚至有人忍不住就要叫著“躲避,瘴山蟲瘴爆發了”,結果那廝一臉打了幾個噴嚏後,唾沫橫飛,涕淚四流,還一臉呆懵問旁人:“咋了?蟲瘴要爆發了啊?”
“叫你沒事瞎望瘴山,這天空那麽大,誰讓你就指著瘴山望呢,把人唬得上躥下跳人心惶惶的。”一幫人氣得上來拳打腳踢。
“我鼻子癢望天打噴嚏招誰惹誰了,也被狂揍一頓!”
話說回來,小矜舉目朝瘴山望去,他能隱隱感受到其中的恐怖,那是心靈上的壓抑和顫抖,那裏肯定藏著大畏民心的大秘密。隻是不明白為什麽部落要選擇落戶在這麽恐怖的瘴山旁。
事實上小矜還不太熟悉部落生存方式和瘴山罷了,否則他很容易明白:
第一,妖獸最忌諱瘴山,不會輕易過來,人類容易生存。
第二,地裏位置好,有山有水有平地,
第三,隻要做好防護和警示,瘴山的蟲瘴不會造成傷亡,而且蟲瘴爆發也不經常。
當初的老棚,已經坍塌,小矜便打算重建老棚。想到就做,他拿出隨身小刀,清理了棚內外雜草,露出了比較清晰的院落,再將這些腐爛的木頭清理掉,將角落的陶罐去取了水,將牆壁重新和泥堆砌,一直忙到天黑才回去。
現在他又多了一個任務,除了熟悉部落的生活生存方式,他還重新建造屬於自己的休憩小屋。
次日一早,小矜鍛煉了一個時辰後,熱火朝天地繼續這昨日的棚舍改造,他拿出自己最拿手的斧頭,對著大腿粗的樹幹開始砍伐著,砍倒後去掉枝杈,恰逢這幾日天氣良好,剛好可以曬一番,等幹了就可以長久保存,是新草棚的棟梁。他又去割了很多茅草,鋪開曬。
後山雖然清靜,但小動物也不少,小矜隨意做幾個陷阱,等這邊忙到午時太陽暴起,便放下手中活兒,去陷阱一查,還真有獾狸這些動物。
不但山中設陷阱,水裏也可以,而且比山野上更簡單,隨便編個網眼密一點,口子用篾青編成外大內小的籠子,扔在溪澗水草邊,第二日肯定有收獲,鯽魚,黃鱔,河蟹,甚至鰻魚都有。也就是小矜一個人在後山吃喝,回想以往和祖父一起,他都是編成兩頭口子的籠子,那效果更好。
到了下午,他將棟梁和茅草都收好,跳入溪水中,洗幹淨衣服,晾在石頭上,趁機在溪水中盡情翻滾潛遊了一番,看看衣物還不太幹,閑來無事,又在溪水中練習起了拳術。
祖父說過,想要身法有成,一定要在水中練拳那樣在去鍛煉。在水中,你越快,水阻力越大;你越紛亂,水流越激蕩。真正的拳法身法,就是要凝而不發,發而不散,講究意到,氣到。
這個階段就是武學上的拖泥帶水階段。
水中練拳他也堅持好多年了,如今在岸上都有一種水中鍛煉的感覺,身法疾緩結合,身架莊重,沉穩,勁氣含而不發,一旦著力,頓時噴薄而出,直達目的。小矜已然越過這個階段,進入了一發而動全身的境界。
昨日對赤煆景和赤煆節,其實就是小矜現階段拳法體現,拳掌一旦貼上,輕輕一發勁,全身力氣聚於一點,氣力絲毫不泄,便將二人推得飛身摔倒。
等衣物晾幹,散發著一股好聞的陽光清香,小矜這才穿上,轉身去部落裏,心裏希望著有個好的融入吧。
一位少女看到小矜步履輕快過來,雙目異彩漣漣,連忙雙手拾掇了一下頭發和衣裳,然後上去擺出動人的微笑:“你還記得我嗎?”
小矜有些茫然,是女人唉,主動給他打招呼的女人,“你誰啊?”
這女人是有點印象,卻不能確定。
讓他記女人比較麻煩,祖父說不能盯著女孩猛看,可一眼看過去,小矜隻能略略分辨出好不好看。醜一點的倒是長得各有不同,各具特色,他還能分辨一二;美麗的女孩,好像都差不多吧,至於誰是誰,又有何區別,關他什麽事,他一點都不會注意,也不會在意。
這個女子好像也屬於好看吧,那就是記不住了,小矜瞅了一眼便隻管走自己的路。
“你不記得了嗎?就昨日,你抱著我還不讓我下來?”少女有些心急,提醒道。
直戳心口啊,昨日被笑,今日又被提及,小矜鬱悶:“你要幹嘛?”
“你叫什麽名字?”
“赤煆矜。”
“那你家裏都有誰?”
小矜不搭,繼續走。
“你先回答我,我就告訴你我目的。”
“還有我祖父。”
“你們家就兩個人?”
“嗯。”
“那你祖父做什麽的?”
小矜想了想,這老頭天天也不知道瞎忙什麽,“他沒啥可做的,瞎溜達。”
少女心想也是,都祖父輩了,還能幹什麽活啊,能有個人給養老就萬幸了。
“我們邊走邊聊好嗎?”
“你該說了你要幹嘛?”小矜不含糊道。。
“我就想和你一道。”少女以手捋了額頭秀發,微微側頭,極盡嫵媚笑道。
可惜拋給小矜這個女人臉盲的人看,白瞎了她一番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