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5章 最後的體面
第345章 最後的體面
顧嫣然急得眼淚往下掉,崩潰了,「我怎麼可能不擔心?你們都在騙我,騙我!」
她氣血攻心,噴出一口鮮血,臉色慘白如紙。
王大師擰了擰眉,「你後腦勺的傷還沒有完全恢復,如果再激動的話,很有可能血管爆裂而死,我都救不了你。」
還浪費他一顆珍貴的丹藥。
柳一鳴給她擦乾淨眼淚,「嫣然你放心,我一定會找到塑魂草,一定治好你。」
顧嫣然沒有再開口說話,一直盯著蚊帳頂的某處,眼睛血紅血紅,跟怨鬼一樣。
顧驚鴻,如果這輩子我能再站起來,一定要將你碎屍萬段!
……
月上枝頭。
顧驚鴻牽著帝凌霄走在花園內,「兒子,記住我跟你說的了嗎?」
帝凌霄乖巧點頭,「記住了。」
兩人走到雲情的房間外,敲了敲門,出來一個陌生的丫鬟把門打開,花園出事後,雲情就把貼身丫鬟給換掉了。
雲情的聲音從裡面傳出來,「誰啊?」
丫鬟回,「是五小姐和凌霄小公子。」
雲情說:「讓她們進來吧。」
帝凌霄走進去,把手裡的東西雙手遞到雲情面前,誠懇道:「大舅媽,我是來賠禮道歉的,在花園的時候,是我沒保護好弟弟,我錯了。」
雲情放下手中的綉活,接過東西放在一邊,溫柔一笑,「傻孩子,這不是你的錯,大舅媽怎麼會怪你,我還要謝謝你把弟弟救上來呢。」
帝凌霄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這是我該做的,我是哥哥,沒照顧好弟弟就是我的責任,這些是我最喜歡的東西,分給弟弟一半,大舅媽一定要替弟弟收下。」
雲情聽著窩心的不行,捏捏他的小臉,「凌霄真懂事,大舅媽就替小義收下了。」
帝凌霄燦爛一笑。
「凌霄從下午一直在自責,說一定要過來道歉。」顧驚鴻朝小床看去,聲音放小,「小義睡了?」
雲情說:「一直在哄他,剛才才睡下。」
顧驚鴻輕手輕腳的走過去看了一眼,小奶包眼角還有淚痕,看著就讓人心疼。
「他還在害怕嗎?」
雲情走過來,微笑著說:「下午把他哄好了,沒事了,明早起來看到哥哥送的東西,肯定很高興。」
顧驚鴻想了很久,還是問出口了,「大嫂,你明知是顧嫣然把小義拖下水的,為什麼還要保住她的命?」
雲情緩緩的說:「有的人,讓她活著,比讓她死更痛苦。」
她對顧驚鴻淡淡一笑,清雅如蘭。
顧驚鴻沒有想其中的深意,點頭道:「的確,一輩子躺在床上,苟延殘喘的活著,比死要痛苦百倍。」
然而,不久以後,她才明白,雲情的笑,是來自地獄。
站了一會兒,顧驚鴻招手讓帝凌霄過來,「這麼晚了,咱們就不打擾大舅媽跟弟弟休息了,快跟大舅媽說晚安。」
帝凌霄聲音軟軟糯糯的,「大舅媽晚安。」
「凌霄晚安。」
道過晚安之後,雲情讓丫鬟把顧驚鴻母子倆送出去。
兩人走後,雲情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重新坐回椅子,將荷包綉完,在裡面放了些香草和其他東西,縫好后,給了丫鬟。
「這個,明天給柳二少奶奶送補品的時候,一同送過去,交給她身邊的丫鬟,讓她掛在離她主子睡覺近的地方,安神的。」
丫鬟點頭,「奴婢記住了。」
雲情坐下來,給自己倒了杯茶,淡淡的問:「三姨娘那邊怎麼樣了?」
丫鬟壓低聲音,「三姨娘被關進柴房沒多久就醒過來了,估計是被疼醒的,從下午到現在還在哀嚎。」
丫鬟想起一件事,又道:「對了大少奶奶,快到傍晚的時候,奴婢聽說,柳二少奶奶被王大師救醒了,意識也清醒,只是身體不能動。」
「我知道了,你出去吧。」雲情端過茶杯喝水,斂眸遮住了眼底冰冷的幽光。
夜深人靜,月亮躲入了雲層,空氣中瀰漫著淡淡的薄霧,清冷無比。
李玉荷蜷縮在潮濕陰冷的角落,一束月光從窗戶打進來,照在她臉上,蓬頭垢面的,十分凄慘狼狽。
她眼神獃滯,喉嚨里下意識的發出嗚嗚的哀嚎聲,回蕩在幽深的夜裡,聽著讓人頭皮發麻。
吱呀!
兩扇房門被推開,地上拉出一個長長的黑影,從身形看來,是個女人。
李玉荷瑟縮了一下身體,恐懼的看著前面的人。
女人腳步輕盈的走過來,藍色的繡鞋無聲的踏在地面,慢慢的靠近,一步步的,像是踩在李玉荷的心臟上,令她驚恐不已。
「誰?」一開口,喉嚨如火燒般的疼,聲音難聽又沙啞。
女人走到她面前站定,李玉荷借著月光,終於看清楚她的面容,「雲情?」
雲情淡淡勾唇,「我來是給你通風報信的。」
李玉荷看著她。
雲情惋惜道:「很不幸,你的女兒被送回柳家沒多久就死了,柳家嫌棄她惹是生非,給柳家找晦氣,屍體直接扔去了亂葬崗。」
李玉荷眼睛瞪大,心中直直衝上頭,噴出一口血霧,不可置信。
雲情盯著她,繼續說:「那可是你唯一的女兒,捧在手心裡的珍寶,做了柳家的媳婦兒,為柳家生兒育女,到死連個衣冠冢都沒有,真是悲哀。」
「噗!」
李玉荷氣得又噴了一口血,崩潰的大叫幾聲,趴在地上嗚嗚的哭了起來,十指在地上狠狠的劃出十道血痕,渾身被無盡的恨意纏繞。
雲情嘆了口氣,冰涼的聲音如同魔咒,侵蝕著李玉荷的大腦。
「你身受重傷,沒有大夫的醫治,也是活不過端午,就算活過了,也是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的被關在柴房,永遠沒有翻身的一天,你對以後的日子毫無念想。」
李玉荷身體在輕顫,頭髮遮住她的面容,看不清她的表情,但云情知道,她的暗示起作用了,扔了一條白綾在她面前。
「這是作為晚輩,留給你最後的體面。」
說完,她走出了柴房,低低的笑聲傳來,在寂靜的夜裡,十分滲人。
李玉荷獃獃的盯著那條白綾,過了很久,將手伸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