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9章 誰敢稱狼
蕭雨歇一遍又一遍地擦拭著自己手中的蒼月戟,長戟被摩挲的通體黝黑發亮。抬起頭,看著遠處的黑暗中的原野中那一大片火光,他知道一場惡戰已經在即。
複仇不是一個好的詞語。可該複仇那就複仇吧。那些告訴你放下仇恨的,往往都是有仇家,他們害怕成為複仇的目標才會說出這樣的話。
仇恨的火焰一旦點燃,那便是燃遍整個生命。蕭雨歇曾經幻想過無數次,複仇真的來臨的那一刻會是什麽感覺,直到現在這一刻,他才知道——複仇真的會很爽啊!
黎動走到蕭雨歇的身邊,他也有些興奮,一場大戰又在他的眼前,最近這段時間,他打的很過癮。
“我們現在做什麽?”黎動期待地問道。
“等!”蕭雨歇隻有這一個字。
“等什麽?”黎動愣了一下,有些不解。
蕭雨歇看著下麵的大營,說道:“等天亮,等明天左蒼台開始進攻。”
黎動在蕭雨歇的身邊坐了下來,看著遠處的大營,忽然歎了口氣,說道:“你想報仇,我知道。說起來,我們現在還隻是少年,少年知道嗎?就是快意恩仇。這仇,該報就報了吧。別顧慮這一仗該不該打。栗末侵我大易,我等反擊, 天經地義。”
蕭雨歇同樣坐了下來, 拍了拍黎動的肩膀,說道:“動哥兒, 你什麽時候這麽善解人意了。”
黎動苦笑了一聲說道:“我腦子是不好使,可你那點兒事情,我知道也不是一天兩天了,感覺你想報仇也不是一時半會兒了。再說了, 刁英和時羽他們, 總在我耳邊念叨,讓我看著你點兒,怕你一時衝動做點兒什麽。說就怕你擔心因私誤公,拋下軍隊自己去報仇。都是兄弟, 錯就錯一次吧, 反正也就一次。”
很多很多年前,那個時候,這片土地上的炎黃一族第一次統一成一個龐大的帝國, 建立起一個鼎盛的王朝,並讓神明飲恨,讓天地顫栗。
然而與神明的戰爭也讓這個民族陷入了長久的虛弱,甚至那個王朝最初的時候,連五匹顏色一樣的馬都湊不出來。
也就在這時,北方的草原迅速崛起,那些年,這個王朝被北方的遊牧民族壓著打, 他們的帝王被圍, 他們的皇後受辱,他們的子民在水深火熱之中。
可幾十年後, 這個王朝走出一個曠古絕今的少年, 十六歲的年紀,他第一次踏入草原!
這一踏, 便是破鐵騎, 焚金帳, 逐王庭, 俘單於一家老小!
這一踏,便是炎黃一族三千年來, 所有武將能達到的最高成就——封狼居胥,飲馬瀚海!
這一踏, 便是這天,也畏他三分!
這一踏,便是所有男兒畢生的追求!無數的人前赴後繼,為這個民族,為這片土地拋頭顱,灑熱血,無非就是為了離這個少年近些,再近些。因為他永遠那般遙不可及,就像是天生站在峰頂, 俯瞰著人間繁華!
這便是那少年!
正是少年,才有百無禁忌的血氣!因為少年, 已有了成年人的力量,可他們身上還沒有家庭的重擔;可他們的心靈還不曾被俗世所汙濁。
因為少年,正是有夢的年紀!
今日, 大易的軍中也有這樣的少年,海棠、郝萊萊、文臣、彌笠、李?、留白,都是這樣的少年, 他們的身旁還有聞堰、餘燼、闕沁、鄧飛廉,同樣也是這樣的少年。當他們齊聚一堂,坐於這同一片大帳中,似乎這小小軍帳變成了風雲激蕩的所在。
闕沁、鄧飛廉、餘燼、聞堰年紀大一些,其他人進朔漠台的時候,他們已經畢業了,隻有李?剛進去的時候,碰上過即將畢業的他們。
多少年來,多少像他們一樣的少年在這邊關和敵人戰了一場又一場,熱血灑遍了這群山和草原。
此時的李?顯得有些無聊,手裏的花生剝了一個又一個,其實他有些緊張,緊張又帶來了興奮,而他處理這些情緒的方式就是嘴裏嚼些東西。他是那種和黎動一樣情緒一下子會露出來的, 而他不想被情緒控製,就必須用些這樣的小竅門來控製。
等的正焦急的時候,營帳的簾子被人撩開了。
帳外走進來一個女子, 當這個女子一走進來,左右人的眼神就都變了,不是因為這個女子長得漂亮,而是因為這女子身上,那一股野蠻的野性。
這女子身上穿的衣服很娟秀,是江南出產的上好棉布,棉布被漂染成藏青色,裁剪成了合身的修長衣袍,整個身體裹得嚴嚴實實,可是卻凸顯出高挑的身材。一頭瀑布似的黑發披在身後,垂到腰間。看著像是一個大家閨秀。可是那雙美眸中卻有一種難以言喻的凶狠。
她的衣袍外麵,手上帶著厚重的臂鎧,小腿上還有厚厚的戰靴,衣服外麵還披著小巧的皮甲。腰間掛著一把長刀,腰後還有一把匕首。
這女人的皮膚很白,五官也很精致,可是眉目之間的神態,舉手投足之間的動作卻盡顯野蠻,她不像一個不懂規矩的野人,可是偏偏給人一種狠厲莫名的感覺,就好像——一頭凶狼,擇人而噬。
李?看著帳外走進來的女子,有些沒好氣地說道:“你來的,有點兒晚。”
女子冷哼一聲,看也沒看李?,用豪橫的語氣說道:“壓軸的,都是最後登場。”
“沒文化,壓軸是倒數第二。大軸才是最後登場!”李?笑罵一聲。
女子依舊麵不改色,也依舊豪橫:“那是折子戲!這是戰場!現在壓軸的就是最後登場,老娘說是,它就是!”
“行了,別吵吵了。”留白不滿地打斷兩人的鬥嘴,先是對著女子沒好氣地勸道,“祁婷,你能別老跟吃了槍藥似的嗎?”
“還有你!”轉頭他又對著李?罵道,“祁婷的轄區離這兒最遠,肯定最後趕過來。你沒事兒撩事幹嘛?”
李?擺擺手,示意明白了,自己閉嘴。
李?跟女子不對付,人盡皆知,因為少年人血氣方剛,自負狂妄,尤其是李?這般的。可是偏偏,李?有一個在各方麵都和他很接近的對手。
李?第一次帶兵和栗末人在一處穀地遭遇,打出了一場漂亮的遭遇戰。
第三天,這個對手就在一處河灘伏擊了一支栗末人的小股部族武裝,大獲全勝。
李?第一次因功受賞,成了一名七品的翊麾校尉。
一個月後,這個對手受封成了六品振威副尉。
這個對手就像是在挑釁李?一般,似乎總在背後追著他,時不時還超他一下,最要命的是這個對手還是個女子。
所有人都拿他們兩個比一下,久而久之,李?就開始在各方麵和這個對手較上了勁。
這個對手不是別人,正是眼前這個女子——狼女祁婷。其實祁婷的感覺和李?差不多,葉總覺得李?在各方麵都在和自己較勁,本身就凶橫的她更加不給李?好臉色。
狼女祁婷,是大易人,但不是炎黃一族,她是栗末族人,漠南栗末的蒼狼部。全家都改了炎黃一族的姓名,住在鄉下的村莊,生活方式也已經脫離了遊牧。
她沒入過朔漠台,可是年少從軍,能力出眾,軍功顯赫。她和她哥哥是蒼狼部少有的少年英才,也是大易邊軍的青年才俊。
然而直到她哥哥在邊關戰死在栗末狼騎的手裏,從那時候開始,她性情大變,從一個溫婉可人的姑娘,變成了一個性情凶暴,殺人如麻的邊關戰將!相對於其他大易人,她更恨栗末,哪怕那曾經是她的同族。
漸漸的,她聲名鵲起,大易的漠南栗末,尊她為少狼,稱她為狼女。她也確實——凶猛如狼。
祁婷本來就不想多說話,直接問道:“怎麽打?”
闕沁似乎是這些人中說話最有分量,也最有經驗,最穩重的,直接說道:“明天早上,左蒼台大概率會不顧一切,命令大軍對我們四麵突擊,拚盡全力把我們消滅在這裏。我們要做的,就是挺住,然後拖住。因為左蒼台一定會趁著大軍和我們死戰的時候,向北突圍,穿過丘陵,進入魚鷹城的範圍。他的目標一定是解救魚鷹城,不然丟了魚鷹城,隻對付了我們,王庭不會放過他,他和王庭本來就矛盾重重。隻要他去魚鷹城,蕭雨歇就會在半路埋伏他,剩下的,交給他。”
祁婷有些不屑:“蕭雨歇?他真行?”
文臣一臉的堅定:“我信他。他從不做沒把握的事。”
“你管墨熏那種搏命的打法叫有把握?”祁婷轉頭就發問。
李?點了點頭:“他絕對有把握達成自己的目標,但他沒把握自己能活。他是懶的管自己的性命。正常!在座的哪個不是亡命徒?”
“我就不是!”郝萊萊直接跳了出來,“我是好孩子!可乖了!才不是亡命徒。”
李?一指椅子:“你坐回去!”
郝萊萊“誒”了一聲,乖乖坐了回去。
“我不管,我覺得,蕭雨歇不行。我不跟那些雜牌糾纏,我要打左蒼台。”祁婷坐在椅子上,優雅地二郎腿一翹,一副不容置疑的樣子。
李?瞪著祁婷,難以置信:“你和左蒼台隔著整個栗末人的大營呢!”
祁婷懶洋洋抬眼看了李?一眼:“臨時征召的部族兵,八都帳的雜魚兵,能有什麽戰鬥力?老娘要鑿穿這種大營,易如反掌。你當我跟你似的?”
“祁婷,我說你.……”李?頓時不爽。
留白趕緊出來,擋著李?,一手按在李?胸前,把他推到自己的椅子上,嘴上不斷勸道:“算了算了算了。”
“我打左蒼台。”狼女祁婷隻有那一句話。
第二日清晨,就在大易軍營之前,狼女祁婷騎著一匹神駿的戰馬上,她的麵前是他麾下整整的騎兵。
“你們知不知道,對麵有些家夥,騎著匹座狼,就敢稱自己是狼騎。嗬嗬,狼騎?”狼女一副輕蔑的笑容,對著身後的士兵調笑著。
她身後的士兵聽到主將這麽說,也嗬嗬笑了起來。
可片刻之後,狼女臉色猛然一變,不可抑製的憤怒浮現,她將戰旗重重插在地上,回頭衝著自己麾下的士兵大吼道:“蒼狼旗下,老娘麵前!誰敢稱狼?誰!”
可她身後的士兵卻笑得更加猖狂,笑聲中有人罵道:“鱉孫也敢稱狼!滅了他!”
聽到這猖狂的笑,聽到這猖狂地叫罵,狼女也笑了起來:“栗末騎狼的那些,跟老娘滅了他們!至於咱們這邊兒敢叫自己地獄幽狼的那些,給老娘把他們比下去!讓他們都知道知道,什麽是狼!”
蕭雨歇站在山坡的頂端,看著下麵山坡下被殺聲四起的左蒼台大營,臉上露出了笑容。
馬蹄聲,鷹嘯聲,凶獸的嘶鳴聲在蕭雨歇的身後響起,蕭雨歇的殤山遊騎緩緩從黑暗中走出來,排成整齊的隊伍,黑暗中仿佛蟄伏的死神。
當戰馬的鐵蹄踏響,夢會碎。十年前,那鐵蹄之聲響起的時候,蕭雨歇童年的美夢破碎了。如今,這鐵蹄再次響起,碎掉的是他這十幾年的夢魘。
蕭雨歇猛然將手中的蒼月戟砸在地麵上,然後他雙膝一曲,朝著他身前的部隊,重重地單膝跪地。
所有人一下子愣在了那裏,頓時鴉雀無聲。
隻有蕭雨歇用最大的聲音吼道:“諸位兄弟!我蕭雨歇有愧於爾等!十年之前,是那左蒼台殺我父母!我今日不惜帶著眾兄弟來這裏一戰,非但國仇,更是家恨!我今日便隻是複仇!我一人之仇,牽連兄弟們與我九死一生,是蕭某人混賬!若是今日,有兄弟不願赴死,自可留下,我絕無半句怨言,若有來日,你我還是兄弟。若是願隨我拚死一戰——受我蕭雨歇一拜!”
話音剛落,蕭雨歇保持著右膝單膝跪地的姿勢,右手手拄著蒼月戟,左手按在膝蓋上,低頭,俯身,重重一拜。
“啪”塔沁那條僅剩的好腿的膝蓋重重砸在了地上,塔沁竟也跪了下來,他抽出腰間的彎刀,舉國頭頂,用生平最大的力氣嘶吼道:“草原上的孤狼,誰和草原沒有仇?將軍要複仇!帶上兄弟們!我們是地獄幽狼!狼群,永遠跟著頭狼!”
塔沁喊道最後,聲音已經開始顫抖,眼睛已經被熱血湧紅。他自己為部族拚殺半生,一次受傷殘疾,部族回報他的卻是欺他、辱他、奪他妻兒財產,將他棄於荒野!他豈能不恨?
“複仇——!”人群中不知又是誰高喊一聲。
“複仇!”
“複仇!”
軍陣之中,爆發出雷鳴一般的吼聲!地獄幽狼,他們就是從地獄中爬出來的狼,裹著幽幽長恨,要吞沒整個草原!
天空中的天罡墨鳶也在那一刻落下來,落在了蕭雨歇身邊。
太陽升起,蕭雨歇悍然起身,看著身後的狼群,大喊一聲:“衝鋒!”
草原孤狼們像是瘋了一樣的衝了下去,他們這一生為活著而廝殺,可卻不知道為什麽而活,活著能幹嘛?
直到蕭隼告訴他們,他們活著,就是為了去挑戰這草原的主人,他們活著就是為了把帶給他們的痛苦的草原撕碎。他們不是草原拋棄的人,他們是草原畏懼的人!
所以這些蕭隼成了頭狼。
如今頭狼成了蕭雨歇,撕碎這草原,同樣也是蕭雨歇的執念。
當塔沁張開手中的騎弓,當霄漢舉起手中的巨錘,當地獄幽狼騎衝鋒成為這黎明陽光的一部分。一頭仿佛遠古的魔狼蘇醒了。
黎動看著自己身邊的燕七,看著身後的功贖營戰士,忽然大吼道:“你們是匪!是賊!你們所有人都是!都是罪犯!”
黎動一句話戳破了這些功贖營戰士的傷口,整個大軍的士氣仿佛一下子跌落了下來,所有人都麵色不悅地看著黎動,不知道黎動這個時候為什麽要罵他們。
然而黎動接下來卻用更大的聲音吼道:“但現在不是了,你們是兵。兵就是不讓敵人把我們看扁,誰看扁我們,我們就削死他丫的!兵就是幹這個的!現在草原上的人快把我們看扁了,可我身邊隻有你們!老子不服,但老子嘴笨,不會說話,所以老子現在要過去揍人,過去砍人,過去削他丫的!你們這些當過匪的,有沒有慫的?慫的留下,不慫的,跟上我!我帶你們殺過去!我不敢保證你們都能活,因為我特麽自己都不知道能不能活下來!可我能保證,從今往後,沒人敢說你們是匪!沒人敢提你們是賊配軍!沒人敢戳你們的脊梁骨!”
功贖營的戰士多是積年的慣匪,他們或許不是所有人都悍不畏死,但是隻要利益足夠,或者玩兒的爽,他們願意冒著死的風險。
如果有一個靠譜的匪頭,一個講義氣的大哥,一個很能打的老大。這些人會更加的積極。
黎動很明顯符合所有以上特質,他犯混起來的時候,這些匪比不了,那是真的毫無顧忌的撒歡兒。可也偏偏就是這樣,這些匪打心眼兒裏看著黎動順眼,哪怕已經不是匪了,這種打心眼兒裏的感覺不會變。
一句話:跟對了老大,拚起來有勁兒。
哪怕他們眼前的這是八都帳的主力大軍,這是栗末一代名將,威震草原的左蒼台。拿下左蒼台,他們能得到的是他們曾經不敢想的名!青史之名,萬古流芳之名!不論生死,他們身上所有的汙名都能洗清。今後回到故鄉,十裏八鄉,街坊鄰居,所有人的都不會在背後戳著他們的脊梁骨,都隻會當著他們的麵,挑起大拇哥。
昔年班定遠,三十六囚徒平定西域四十國!今日他們同樣是囚徒之身,也能橫掃草原狼騎!
蕭雨歇的那句話似乎還在他們耳邊回響:“江山萬代,永記爾等名姓!”
當第一個栗末士兵扭頭往太陽的方向看的時候,隻是被陽光晃了一下,然而下一刻,他看見陽光中似乎有片影子晃動,可是耀眼光讓他看不清。
“敵襲!”左蒼台的大軍中還是爆發出了一聲大喊。
可是耀眼的陽光,晃住了栗末人的眼。
黎明光升起,東方的天空被徹底照亮。新升的太陽光線逼人,如果筆直地盯著太陽看,人的眼睛會有些睜不開。
可就在這陽光的刺眼中,出現了模模糊糊黑色的剪影。那是——地獄幽狼。
初升的太陽成了最好的致盲,左蒼台和他的士兵正對著太陽,而蕭雨歇他們則是背對著太陽。一方無法瞄準,無法奔行,無法躲開射來的箭支,甚至知道蕭雨歇他們衝到跟前,都沒看清那是什麽。
而另一方,陽光清晰地照亮了他們麵前的坦途,將他們敵人的相貌照的清清楚楚。
這片刻致盲,蕭雨歇的已經帶著地獄幽狼從側麵撞向了左蒼台衝鋒的隊伍。還未接觸,那些草原孤狼就一個個舉起了手中的弓弩,將手中的箭支全部射了出去。
箭雨,如同瀑布。為左蒼台的軍隊進行了第一輪洗禮!
“反擊!反擊!”終於反應過來的多密撻用最大的力氣朝著周圍嘶吼,可是他的隊伍還是出現了難以抑製的混亂。因為箭雨已經算不上什麽,孤狼們的身後,更多的功贖營士兵開始瘋狂宣泄所有的火力,源能槍械,小型的源能火炮,各種源能手雷源能炸彈,盡情的朝著敵人宣泄。
他們走了太久,整整五日六夜。大易軍隊的襲擊連綿不絕,他們吃也吃不好,休息也休息不好,身心的疲倦已經到了一個到了一個足以讓人奔潰的水平。
這種情況下,隻有最精銳的士兵才能保持戰鬥力,因為他們接受過最殘酷的訓練和廝殺。他們能在最混亂凶險的環境中安穩休息,他們能在最短暫的間隙中快速的吃下粗糙的幹糧補充體力,他們能在最高壓的環境下保持最平穩的心態。
可是整個左蒼台八都帳的大軍中,又有幾人有這樣的水平?
即使現在左蒼台帶來朝魚鷹城衝擊的士兵已經是精銳中的精銳,但是第一輪的攻擊下來,也出現了可怕的死傷和不可避免的混亂。
然而混亂就意味著敵人的機會。
草原孤狼們立即分開兩隊,分別沿著敵人隊列的外圍,朝著敵人行軍隊伍的首尾殺去。他們就像是一把剃刀,隻不過他們剃下的是血與肉。
跟在地獄幽狼身後的是是功贖營的士兵,和那些草原孤狼不同,功贖營的士兵普遍沒有弓弩。他們不像草原人,精於騎射,馬上開弓他們很難練出來。
隨著草原孤狼們從中間分開,功贖營的士兵如同長矛一般捅進了左蒼台的大軍中,很快撕出了一個口子。
然而八都帳的精銳也確實是精銳,草原狼騎是精銳,卻薛軍更是精銳中的精銳。他們在第一時間組織起了反抗,發動了聲勢如風的反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