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千辰和杜鴻身上捆著縛仙索,仍舊趴在地上。
剛才的一幕,他們也聽到、看到了。他們抬起頭來,驚訝地看著譚左和阿綉。阿綉神色痴獃,卻在出洞的一剎那,用手遮擋了下眼睛,說道:「太陽好大!小左,不要到處亂跑。」
譚左說道:「媽,我不亂跑。」
阿綉說道:「你怎麼還不去上學?」
譚左又不說話了。
譚左不說話,阿綉也就不說話了。
是的,阿綉看上去還是不太對勁,記憶似乎停留在離世前。但她畢竟已經死了十年,能有這個狀態已經很不錯了,簡直就是奇迹!
杜鴻直接脫口而出:「譚左,你太牛逼了!我現在承認你是咱們那屆訓練營的第二天才學員!」
擱到平時,譚左肯定要和杜鴻好好掰扯一下第一天才學員到底是誰,但他現在只是淡淡地笑了下,面色甚至顯得有些複雜。
王千辰也心中激動,雖說譚左還沒完全成功,但能到這一步已經很厲害了。但是不知為何,他有一種隱隱的不安感,再加上譚左自己都沒有狂呼或者大喜,也讓他愈發覺得事情可能沒有這麼簡單。
追本溯源,一個已經死去十年,三魂七魄早已消散的人,怎麼可能真的「復活」過來?
恐怕衛子華這樣的正牌冥神在世,都要說一句「不可能」吧?
但是茅山眾人沉浸在一片喜悅之中,大家都覺得這是不得了的進步,盛讚譚左前途無量。在這樣的氛圍下,即便有人心中生疑,也不可能提出來了。
一名護法說道:「把其他長老、弟子叫回來,準備回茅山了!」
大家紛紛行動,杜鴻趴在地上叫道:「沒事了吧?沒事把我鬆綁了唄,我可是普陀山的執事,你們太沒有禮貌了!」
一名護法正要上來給杜鴻和王千辰解開繩子,不遠處突然傳來「轟轟轟」的戰鬥聲,眾人都很奇怪:「怎麼回事?」
幾名護法連忙去查看情況。
不一會兒,他們就返了回來,幾名長老抬著個人,這人顯然經歷一番惡戰,身上傷痕纍纍、血跡斑斑,還捆著縛仙索。
竟然是馬千里!
這些長老一邊走還一邊說:「收穫不錯,抓到這個嶺主了!」
「啪」的一聲,便把馬千里丟到地上。
王千辰和杜鴻都很吃驚,紛紛問道:「馬嶺主,你怎麼沒走?」
馬千里哭喪著臉說道:「本來是走了的,但我擔心你們幾個,所以回來看看,結果被他們發現了!」
王千辰差點一口老血噴出:「不是跟你說了嗎,我們幾個沒事的!馬嶺主,知道你人好、講義氣,但也分時候吧!」
杜鴻也惱火地說:「就是,你情商太低了,都說了我們肯定不會有事!」
馬千里垂頭喪氣地說:「我就是回來看看,真沒想到會被發現……」
幾位長老仍舊十分興奮,風長老磨著牙說:「就是這傢伙,昨天晚上在茅山腳下帶著一群妖怪作亂!還真難對付啊,我們幾個聯手也打不過他,多謝幾位護法出手相助了!」
一名護法則說:「那還廢什麼話,直接把他給宰了吧!臨行前掌門交代過,這個馬千里必須殺,否則誰都敢來茅山放肆了。」
幾名長老二話不說,紛紛拔出劍來,當場就要了結馬千里的性命。
王千辰和杜鴻當然急眼地說:「各位長老、各位護法手下留情!馬嶺主雖然是個妖怪,但他本性善良,從來沒殺過人!」
譚左也跟著說:「是的,師伯、師叔,昨天是我拜託馬嶺主出手救人的。」
在這之前,譚左根本不認識馬千里,但這時候必須把責任攬到自己身上。
但他不說這話還好,一說這話,眾人更生氣了,一名護法說道:「譚左,茅山一向和妖怪勢不兩立,這你是知道的,怎麼能去拜託妖怪?還有,什麼本性善良、從來沒殺過人,這種話用在一個妖怪身上實在太可笑了!就算他沒有殺過人,他的手下沒有殺過人么?」
這句話把幾人問住了。
確實,就算馬千里沒殺過人,但他是萬妖會江浙一帶的嶺主,手底下的妖怪沒有一千也有八百,難道個個沒殺過人?簡直就是國際玩笑。
這時候,馬千里為自己開解了一句:「我從洞主做到嶺主,一直告誡手下不要殺人……」
杜鴻立刻說道:「不錯,就因為這一點,我們杭城斬妖隊一直和他合作,在他做嶺主的這些年,幫著我們破了不少案子,殺了不少妖怪,絕對功大於過!」
馬千里繼續說道:「但我那些手下私下有沒有殺人,我就不知道了……」
王千辰說:「馬嶺主,這句話就不用說了。」
馬千里說:「啊?不用說嗎?」
王千辰說:「對,不用這麼實誠。」
馬千里便閉口不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