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掃雪
第二十五章
冬天全體隊員都要貓冬，因為天太冷，外頭大雪嚎天的，地都凍上了，想下地幹活也沒法子。
但也不代表一點活兒沒有。
她們需要搓草繩，這是隊長安排的活兒。
搓好之後大隊會收，按照長度給工分的。
不過每家分的稻草有限，就是全搓了也得不了太多工分。
除了搓繩子，還有個不得不幹的活兒就是——收拾雪。
這邊雪下的大，那種堵門雪很是常見。
所以院子裏和房頂的雪要勤掃。
院子裏的雪一旦積攢太多，不但會給出行帶來不便，還容易雪積雪把屋子給埋了。
房頂的雪更可怕，可能會把房子壓塌。
有人可能不相信，雪那麽輕，怎麽能把房子壓塌呢。
但是事實如此，雪花堆積多了自然就重了。
還有個原因就是這個年代的房子很少有地基，房頂上也不是後世的鋼筋混凝土或者水泥樓板，就是普通的木梁和泥草房頂，這樣的房頂承受力是有限的。
被雪壓塌也不足為奇了。
所以有時候大半夜全家就會被鑼聲敲醒，爬起來清掃房頂的雪。
“娘，姑父怎麽又敲鑼了，他晚上不睡覺的。”蔡丹一點不想起來，冬天的被窩太有吸引力了。
她真的超級佩服蔡姑父，太盡職盡責了，一旦晚上下雪，半夜必定敲鑼提醒。
要知道以前就是蔡爺爺也沒這麽做過。
這時候可沒準確的天氣預報，想要一次不落，晚上還能睡好覺。
悉悉索索的聲音響起。
蔡丹知道蔡四哥起來了，每次都是他最積極。
至於她五哥，肯定是蒙頭睡呢。
其實她也想，誰大半夜不想睡覺啊，又不是失眠。
“你接著睡，我和你四哥起來看看。”蔡母已經下地了。
門一打開，一股冷氣就進來了。
蔡丹趕緊拉拉被子，閉著眼，可還是睡不著，氣的踹她五哥。
蔡五哥嘟囔了句聽不清楚的，翻身又睡了。
蔡丹捶了下被子，還是起身了。
不過她沒去外頭，她身上熱度還沒下去，貿然出去，冷熱刺激容易感冒。
畢竟她還小，抵抗力差。
在這個醫療條件低下的年代，要學會保重自己。
她去了廚房，把灶台口的木板拿開。
這個木板是用來擋住灶口的，這樣煙囪和外邊就不會空氣通聯，不會將灶坑裏的餘溫都給抽涼。
可以參考過堂風，如果南北通透，又都開著，屋裏就會很涼快。
這塊木板就相當於擋住了一麵的門，讓風無法南北吹。
拿走木板，蔡丹彎腰往裏頭看看，又拿燒火棍開始巴拉。
裏頭還有點火星。
這就好辦了，找來兩根蘆葦棒弄散，放進灶坑的火星上，她輕輕的吹氣，火很快著起來了。
然後再往裏放細木枝。
西屋沒人住，裏頭放了不少柴火，就是為了方便，省得大冷天還要去倉房抱木柴。
蔡丹借著火光去舀水，家裏的水缸表麵已經凍上了，好在不厚，用瓢一砸就可以了。
將鐵鍋再刷了一遍，然後添上水，她要燒開水。
家裏沒暖壺，想喝熱水就得多次燒。
她往灶坑添兩塊大木塊，夠燒一陣子的了。
起身去了門邊，通過門縫往外張望，白茫茫的一片。
蔡·天氣預報·姑父真準啊！
這雪又不小呢。
蔡丹忍不住打了個冷顫，將門關緊了。
一扭頭，看到蔡五哥出來了。
嚇了她一跳，捂著胸口，蔡丹白眼差點翻到天上去，“你咋出來了？”
蔡五哥好像還不是太清醒，撓著頭，“尿尿。”
“等會。”蔡丹趕緊跑屋裏了，還不忘提醒，“把眼睛睜開，看好了再尿，不許再尿罐子外頭了。”
現在天冷，所以家裏有了一個破口的陶罐做了尿罐。
但是蔡五哥每次起夜都迷迷糊糊的，對不準口。
弄的周圍哪哪都是，討厭！
“哦。”嘩啦啦的聲音響起。
“三妹，你鍋裏弄啥好吃的？”蔡五哥問道。
“屁好吃的，就是燒點熱水。”蔡丹再次回到廚房。
“哦。”蔡五哥有些失望，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癟癟的肚子。
“你去哪？”蔡丹看他往外走，趕緊給拉住。
蔡五哥一臉不解，那意思拉他幹啥，“我去看看娘和四哥。”
“不行去！你去睡覺吧，娘她們很快就回來了。”他身上估計還有汗呢，可不能出去。
“那給我喝點熱水。”蔡五哥打開碗架子拿碗。
蔡丹有些糾結，“你確定要喝？”
水是開了，木頭火硬（溫度高），燒的快。
“咋地，你燒的少啊？”蔡五哥直接將鍋蓋打開了，“這麽多呢，娘和四哥肯定喝不完。”
蔡丹又想翻白眼兒了，她是舍不得開水麽，她是怕他喝多了尿炕啊。
雖然他們現在還是沒有褥子，但是尿炕多了，整個屋都騷氣。
“熱，你晾晾再喝。”蔡丹怕他燙到。
這時候門口傳來踩雪的動靜，蔡丹知道蔡母她們回來了。
趕緊拿碗盛水。
蔡母一進門看到小兒子、小閨女笑了笑，“你們咋都起來了。”
她沒進來，在跺腳，鞋子上全是雪。
“娘，你喝熱水，我給你拿笤帚去。”蔡丹顛顛的跑了。
蔡五哥也很殷勤的捧著熱水送了過去。
等蔡丹拿著苕帚過來，蔡四哥也進來了。
趕緊上前給兩人掃雪。
要不然雪化了，身上就濕了。
蔡母喝了兩口熱水，很是滿足，“還是三丫尖，知道燒水燒炕。”
蔡丹見蔡母將碗放灶台上，轉身推門就問道，“娘，你還要出去啊。”
蔡母已經出去了，“嗯呐，把門口這雪撮走。”
蔡四哥喝了一大口熱水，也趕緊跟出去了，將門關上了。
蔡五哥揉揉眼，他這是又困了。
蔡丹推他一把，“趕緊去睡。”
她往灶坑裏添了幾塊木柴，這下子下半夜都不會再冷了。
蔡五哥把著東屋門，探出一個小腦袋，“我明個教你數數，我會數五十了。”
蔡丹有些敷衍的回答，“行啊。”
蔡五哥抿抿嘴，“你還想學啥？我都教你。”
蔡丹回身挑眉，“我想看報紙。”
借著火光，她看到可蔡五哥臉上驚訝的小表情，差點沒忍住笑出來。
“爺爺說了有本事的人都得認字，牆上的報紙上都是字，我要是認識了，我就是有本事的人。”為了不突兀，蔡丹強行解釋了一番。
蔡五哥有些苦惱，又在撓頭了，“可我也不會啊。”
蔡丹被他卡次卡次撓頭的聲音傳染，腦袋也有些刺撓。
一想，她好像有八天還是九天沒洗頭了。
藥丸！她感覺腦袋上有虱子在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