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9章 離別酒
第399章 離別酒
墨染染看著緩緩從黑暗中走出來的葉青玄，好看的眸子微微閃動，「我就知道你在。」
在葉慫慫告訴她葉青玄把她送到墨府又在宮外救了她的時候，她就猜到葉青玄應該一直守在葉慫慫的身邊，從來沒有離開過。
不然也不會那麼巧合的，葉慫慫正好出事，葉青玄就正好出現救下了他們。
葉青玄沒有說話，而是徑直走到墨染染的面前，從她手中想要將酒罈子給奪了下來。
墨染染見狀死死護住了自己的酒罈子，一臉防備的看著葉青玄，「那是你的，這是我的。」
動作自然語氣輕鬆，似乎完全沒有因為這次掉崖而影響她對葉青玄的態度。
兩人之間似乎什麼都沒有變，但是葉青玄知道，有些事情還是變了。
葉青玄的眸子微暗，語氣堅定，「你的傷還沒好，不能喝酒。」
他不是不讓墨染染喝，也不是心疼這一點酒，他只是擔心墨染染的身體。
「安啦，安啦，沒事的，你陪不陪我喝？你不喝我走了。」墨染染其實也的知道，自己現在的身體是不太能喝酒。
但她要想喝也不是什麼大問題，她並不喜歡喝酒，只是現在想喝了。
葉青玄目光直視墨染染，片刻后才在墨染染的身邊坐下。
他拿起墨染染放在一旁的酒，咕咚咕咚就是灌，連喝了好幾口這才停了下來。
葉青玄拿著酒罈，眼神微垂，面色微沉，不知道在想什麼，整個人看起來異常的沉默和顧忌。
墨染染看著這樣的葉青玄眸子微閃。
兩人就這麼坐著，兩人許久都沒有開口。
墨染染托起酒罈子，目光直視葉青玄，緩緩開口道：「我們干一個，謝謝你救了慫慫。」
黑夜下，葉青玄並不是很能看得清墨染染臉上的神色，他只知道墨染染的眼睛很亮，在月光下彷彿能發光一般。
葉青玄拿起自己的酒罈跟墨染染碰了一下，酒罈相碰，發出一聲清脆的聲音。
墨染染的眼睛又亮了亮，嘴角緩緩揚起一抹淺淺的笑意。
她端起酒罈學著葉青玄的樣子灌了自己好幾口。
「咳咳咳。」灌的太急，墨染染有些被嗆到了。
「你沒事吧？」葉青玄眼底閃過一抹擔憂，想要上前查看。
墨染染擺了擺手，示意自己沒事。
葉青玄猶豫了一下，沒有上前，但眉頭依然皺著。
平緩下來，墨染染抬眸看了眼葉青玄。
「看到墨緋夜因為你而掉下懸崖，那一刻我是恨你，很恨你的。」墨染染的語氣淡淡的，語調微微放緩。
葉青玄的眸子微閃，眼神微微暗淡了下來。
墨染染又拿起酒罈灌了幾大口，她繼續開口道：「但是當我活下來后，我突然又沒有那麼恨了。」低低的聲音里似乎帶上了絲絲的醉意。
「七年前是你把我從慕國宮裡帶了出去，這七年都是你和舅舅在照顧我跟慫慫，讓我跟慫慫這七年過的很開心，這一次你還救了慫慫，你說我怎麼恨得起，怎麼能恨。」墨染染又端起酒罈子想要喝酒。
葉青玄伸手握住了墨染染的手，「你醉了，別喝了。」
墨染染揮開了葉青玄的手，「我沒有醉，我很清醒。」
墨染染的眼裡似乎帶上了醉意，但她知道自己很清醒。
「你跟舅舅對我和慫慫都是掏心窩子的好，即便你想殺墨緋夜，我也不能殺你，我不能讓舅舅白髮人送黑髮人，我相信，你也不是真的恨我跟墨緋夜，你只是不甘心吧了。」即便發生了這樣的事情，墨染染依舊相信葉青玄不是真的壞到那個樣子。
如果真的是恨她跟墨緋夜，那麼他也不會暗中保護慫慫了。
葉青玄看著墨染染沒有說話，只是端起面前的酒罈狂灌幾口，垂下的眸子帶著暗沉。
「這次掉崖就當是一個意外，我不會再去計較，也會勸墨緋夜不去計較，算是抵了你跟舅舅這七年來的照顧。」墨染染頓了下，繼續開口道：「我希望以後不要再這麼的衝動了，再有下一次，我不會原諒你的。」
這一次算是報了舅舅跟葉青玄的恩情，再有下一次，她不會再這麼算了的。
葉青玄沉著一張臉沒有說話。
「舅舅已經老了，不要讓舅舅白髮人送黑髮人。」墨染染微微嘆了一口氣。
「回去多陪陪舅舅吧，我跟慫慫以後不能常伴在身邊了。」墨染染的眸子微閃，眼眶微微有些濕潤。
慕國離葉國不算近也不算遠，一來一回也的需要個把月的時間，以後她跟慫慫也只能偶爾去一去了，做不到常陪在葉傲的身邊。
「沒有下次了，不會再有下次了，跟在慫慫身邊只是因為擔心她會出事，現在她跟你們在一起，我也放心，我本也打算把她送到你們身邊便走的。」葉青玄強裝出一副不在意的模樣，其實心裡很難受。
走他自然是不想走的，哪怕是就是遠遠的看著，看著也好。
但是他以什麼身份留下？就算墨染染和慫慫不在意，墨緋夜會不在意嗎？
會讓一個害過自己，還惦記他媳婦的人跟在他們身邊嗎？
他相信墨緋夜沒有這個肚量。
所以不是他想走，而是不得不走，他沒有任何留下的理由。
墨染染聞言看了眼葉青玄，拿自己的酒罈子朝葉青玄的酒罈子碰了碰，「來，幹了它。」
說完也不管葉青玄是不是喝，自己則端起酒罈子將裡面的酒喝了個一乾二淨。
在兩人的不遠處，墨緋夜正杵著拐杖，臉色不太好的看著坐在一起喝酒的兩人，也不知道在這裡站多久了。
墨染染其實早就發現墨緋夜了，只是她這邊還沒有結束，所以並沒有去找他。
「我要回去了，我男人來找我了。」現在該說的也都說了，墨染染自然要過去找墨緋夜了。
她家男人吃起醋來也是很可怕的，要哄好久才能哄好。
葉青玄其實也的發現了墨緋夜的存在，只是墨染染沒說，墨緋夜沒過來，他也就當沒看見。
一整壇酒喝下去，墨染染已經有了一些醉意，走起路來搖搖晃晃的，看的墨緋夜心都提了起來，連忙杵著拐杖上前，在半路扶住了墨染染。
「聊完了？」靠近墨緋夜便聞到了墨染染身上那濃濃的酒味，對上那雙帶著醉意的眸子，墨緋夜又氣又心疼。
「嗯。」靠在墨緋夜的懷中，墨染染的嘴角揚起一抹笑容，是幸福的笑容。
不管身處在什麼地方，有墨緋夜在的地方都能讓她安心呢。
「走吧，回去讓凌媚給你熬醒酒湯。」墨緋夜的語氣里滿是心疼，看向葉青玄的目光也越發不和善。
此刻葉青玄在墨緋夜眼裡，就是一個半夜勾.引他媳婦爬牆還哄騙她媳婦的壞男人。
在墨緋夜懷裡的墨染染乖巧的點了點頭，一副我很乖很乖的模樣，「嗯。」
葉青玄就這麼看著墨緋夜扶著墨染染聽著兩人的多話，看著墨緋夜明明行動不便卻還是扶著墨染染一瘸一拐的朝不遠處的屋子走去，眼神里滿是落魄，整個人如同被寂寞所包圍。
看的暗處的手下眼眶都紅了。
世上最讓人的難受的便是愛而不得，最讓人的無奈的也是愛而不得。
墨緋夜扶著墨染染走了一段距離，墨染染突然停了下來，扭頭朝著在黑暗中只看得到一個人影模樣的葉青玄喊道：「葉青玄，以後遇到喜歡的姑娘就娶了吧。」
葉青玄的眸子微垂，喜歡的的姑娘嗎？他喜歡的姑娘已經嫁為人婦，一輩子愛一個人已經夠了，他不會再愛上別的女人了，他愛不動。
葉青玄彎腰拿起被他放在地上的酒罈，將裡面的酒一口氣喝完，看著的手中的酒罈，葉青玄的眸子微閃，許久后，他緩緩鬆開了手。
酒罈摔在地上，碎成了無數碎片。
葉青玄最後看了眼地上的兩個酒罈，轉身離開。
他跟墨染染都知道，這應該是他們最後一次見面了，酒也不是普通的酒，是離別酒。
喝完離別酒，從此兩人互不相干，再也不會有關係了。
墨緋夜不會讓墨染染去見他，他也不會再出現在墨染染的面前。
其實早在懸崖邊，那一箭射穿的不僅僅是繩子，也射斷了他與墨染染之間的情分。
以後就算再見面，也只是有些相熟的陌生人罷了。
喝酒的人一個往東一個往西，四周瞬間安靜了下來，只有地上的兩個酒罈在述說著，這裡曾經有過人在。
酒罈一個完整，一個破碎，如同兩個人的人生。
墨染染的酒罈完好無損，就如同她的人生，完整無暇，幸福美滿。
葉青玄的酒罈破碎，就如同他的人生，從一開始便是痛苦不完整的，即便中間幸福完整過，但那些都不屬於他，還回去后，他的人生依舊還是如這個酒罈子一般，是破碎的。
即便人生很苦，但葉青玄還是有想守護的東西，他會努力活下去呢。
世上這麼多人，不可能每一個人的人生都能是完美幸福的，不管苦難還是幸福，總會有你值得守護的東西。
即便墨染染過的很快樂，不需要他的守護，但他還是想守護著她，看著她幸福的過完這一輩子。
讓他放下，他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