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章 自請下堂
夏花一臉懵逼,這人的酒量怎麽變小了,忙讓人打水梳洗,扶他歇下。
翌日,何三醒來,果真記不得昨日說了些什麽,隻模糊記得他和夏花吃過酒。
又過了幾日,曹氏來了田莊,和老太太閑話了會兒子後,去了夏花處。
草莓見兩人有話說,斟茶後,將門輕輕拉上,於門外守著。
“娘,這是家裏有事?”夏花道。
“哎,你二嬸懷上了,不過不是你二叔的,現下都七個月了。”曹氏道。
一語未了,夏花眼睛鼓得似銅鈴兒,她膽子忒大了吧,怎麽著也看不出她是那樣的人。
話說過年那會兒子李燕蓉已有三四月,冬天穿的頗厚,一時不顯,此刻越發大了,況褪去了棉襖,的確藏不住了。先時夏家眾人喜得不行,尤其是老兩口,這李氏進門十來年,總算結果,如此也不必納妾,學那些大家子。可夏誌全卻毫無喜色,反而與李燕蓉越發疏離。畢竟是自己的兒子,薑氏終是察覺了不對。
其實近幾年,尤其是李燕華那事後,夏誌全對李燕蓉的情分越來越淡,他漸漸地也就沒了那心思,特別是去年六月後,他倆就分頭睡了。此事一出,他怔了半日,出乎意料的平靜,那僅剩的一絲情分消磨殆盡,他全身一鬆,似乎解脫了。隻是他不知如何向爹娘提及,薑氏一問,他索性說了。如此真相大白,老爺子臉色鐵青,還病了一場,孫子沒了不說,還累帶夏家的聲譽。
李燕蓉不哭不鬧,自請下堂,跟著孩子的爹走了。於她而言,對夏誌全不是全然沒有感情,即使對這個家也有幾分不舍,然,她更看重她肚子的孩兒。要說後悔,她似乎並沒有,她和夏誌全成親十來年,無論怎樣,都沒有音信,而和那人不過酒醉後的一次雲雨,便有了。這難道不是命運使然?
雖說此事皆因李燕蓉之故,夏誌全念著畢竟做了十來年夫妻,還是給了她五百兩銀子,也算全了夫妻情分。
夏花不禁唏噓,不料二叔二嬸竟是這般收場,她還記得那年,在李家大院,和李燕蓉跳百索的情景。那時的李燕蓉二八年華,少女懷春,一臉嬌羞,眼裏全是對未來的向往,不料……
“孩子的爹是何人?”夏花道。
“就是一貨郎,平日走鄉串村,皮膚黝黑,哪能和你二叔比,哎。”曹氏道。
“哦,李家那邊有沒有說什麽?”夏花道。
“自然沒有,李家相當客氣,專程給你爺奶陪了不是,都說他們教養不好,全當沒了這個女兒。哎,你二嬸也是可憐。”曹氏道。
夏花不語,李燕蓉走到今日,和她性子是分不開的,或許於她而言,現下也是如願以償吧。
母女倆又閑話了會兒子,用過晌午飯,曹氏回了府城。
晚上何三回來,夏花將李燕蓉一事說了,何三不便說什麽,隻是感歎。
又了過月餘,夏府傳來消息,曹懷禮定親了,女方是禮部侍郎的嫡次女,錦瑟年華,相貌姣好。定親禮在都城辦的,男方這邊是曹三舅、三舅母,夏誌安、曹氏去的。大日子定在今年的七月初九。
夏花心下高興,隻是感歎來得太快了。翌日一早,她帶著菠蘿去了夏府,問及此事。
“禮娃子一表人材,行事穩重,又成了庶吉士,年歲也就二十二,大有前程,都城自然有不少官宦世家瞅上了。”曹氏道。
“嗯呐,禮哥哥總算成了山窩窩飛出的那隻金鳳凰。”夏花心道,還好不是鳳凰男。
“對了,禮娃子讓我捎信給你,他大婚的日子,希望你和妹婿能去。今兒年初,你父親已看好了宅子,和如今的夏府差不多大,這回去都城順道買下。日後,在都城也方便。”曹氏道。
“嗯呐,日後都城的鋪子也會越來越多,遲早得有宅子。”夏花道。
“嗯,你跟女婿如何了?”曹氏畫風一轉。
“啊?就那樣唄。”夏花道。
“哪樣?你們可是成親兩年多了,婚前女婿連個通房丫頭都沒有,婚後更是沒有,他可是血氣方剛的少年郎。”曹氏道。
夏花聽她明裏暗裏,拐著彎說那事,臉上發燙,低頭吃茶。
曹氏是過來年人,今兒的夏花和兩年前的夏花大不一樣,隻是她身在其中,未曾察覺。
“好了,你自個兒省著些,娘去給你燒菜。”曹氏說著出了屋子。
曹氏所言,夏花的確忽略了,不禁想起,每晚,何三都離她遠遠的,恐挨著她,莫非也擔憂那啥?嗬嗬,但願她多想了。
用過晌午飯,夏花又去了家紡店和繡莊,回到田莊時,天色已經暗了下來。
夏花走下馬車時,見何三正往過走來,腳下加快了步子。
“何大哥,你等了許久?”
“沒呢,見天色不早,出來看看。家中都還好吧?”何三道。
“都好,禮哥哥特意讓母親捎口信給我倆,請咱們去恭賀他呢。”夏花道。
“行呀,我得想想送什麽賀禮。”何三道。
“不是現成的嗎?如今咱家什麽最多?”夏花道。
“你是說紅酒?”何三道。
“嗯呐,禮哥哥成親,由禮部侍郎家操持,前來恭賀的不乏達官貴人,指不定還有宮裏的。禮哥哥趁機開一兩瓶,若是有人喜吃,逐漸傳開,豈不是有了銷路?”夏花道。
何三雙手一拍,“好主意,虧你想得出。”
夏花心道這有何難。
兩人用完晚飯,照例消食去了。
晚上,夏花剛躺下,一不小心碰到了何三的,他立馬往外挪了挪,速度之快,夏花不由一笑,想著白日曹氏言語,難免有些別扭。
何三察覺了夏花的異樣,不知所以,繼續講著故事。
床頭的那頭,夏花意識開始模糊,逐漸進入了夢鄉。這晚,她做了許許多多的夢,夢中場景似曾相識,醒來後,她滿頭大汗,驚覺九年前她做過同樣的夢,那會兒子她還在夏家大院,模糊覺得夢中場景是在府城某處,而此刻,她終是知曉那是何處了,雖與抄家前的何府有些不同,但她能確定是何府無疑。九年前的夢中,她隻能清晰地看見謝皓粼,以為那就是命運的安排,殊不知,在看見他之前,她還見過一人,那時,她就覺得好看,卻怎麽也看不清楚。昨晚,沒了謝皓粼,獨獨出現了那人,雖說也不甚清楚,然她覺得是同一人,且那人到底如何,她心下多有計較。
發愣之際,何三練劍回來了,額頭布了幾滴汗珠子,陽光透過,似珍珠晶瑩,他習慣使然,望向床上的夏花,見其甜甜一笑,心下一動,換衣梳洗去了。
夏花整個人縮進了被窩,一片黑暗,她似看到了滿天星辰,傻兮兮地笑……
今兒無事,夏花和老太太閑話幾句後,去了大房。
院裏傳出大姐兒哇哇的哭聲,許氏怎麽也哄不好,夏花正好進來,見大姐兒憋紅了小臉,嚎啕大哭。
“伯娘,大姐兒這是餓了?”夏花道。
“當是不會,才吃完奶。”許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