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七章 裏應外合
“何大哥,日後如何,祖父有了主意嗎?”夏花道。
“還沒,這些天,我跟著祖父走遍大街小巷。我瞧著他,總有心事,估摸著他到底還是想將那事弄清,不然有個疙瘩擱著。”何三道。
“會不會祖父有所懷疑?”夏花道。
“應當不會,三叔一向膽小,又聽話,祖父無論如何不會想到他。”何三道。
“哦,既是這樣,這邊盯緊些。”夏花道。
“嗯,這幾天我親自跟著。”何三道。
“當心。”夏花道。
“好。”何三笑道。
一連三日,三老爺都和二老爺一同出門,不過何三不敢掉以輕心,依然跟著,倒沒察覺異樣。
這天,兩人又一同去了府城,何三隨後上了馬車,不近不遠地跟著。到了府城,兩人去了一家酒樓,很快便出來了。正巧來了一男子,向前與兩人招呼,像是二老爺的熟人,三老爺在一旁陪笑。沒多久,二老爺和那名男子又進了酒樓,三老爺一個人離開了。
何三趕忙跟緊,拐了兩條街,倒不像是去聚興莊,像是堵坊。
果真,二老爺走進了前麵一家賭坊,幸而他今日喬裝一番,不然這樣過去,指不定被認出。
三老爺先是賭了兩把,隨後四周瞧了瞧,快速往裏走去。何三緊隨其後,到了最裏麵一間,二老爺不見了,他聽了半晌,裏麵毫無動靜,用手指在窗戶戳了洞,竟沒人,他推開而入,空空無也,莫非有機關?他仔細查看了一遍,一不留神碰了一下桌上的花瓶,哢嚓,靠牆的那扇架子動了,何三一步跨了過去,那扇架子即刻關上。原來如此,這是暗道,裏麵的光線十分昏暗,零星點著油燈,顯然這暗道時常有人光顧。
暗道不算長,不一會兒子,就到了底。何三不敢妄動,看樣子,暗道上去正好連著上麵的床板,若是上麵有人,就不妙了。猶豫之際,上麵有微弱的聲音傳來,何三仔細一聽,聲音頗為熟悉。他當即運功,借助內力。
“你將我害得如此田地,竟躲著我?我找你數次,你都避而不見,若是我今兒不從暗道上來,正巧逮住你,是不是日後都不敢見我?”三老爺嘲諷道。
“親家莫氣,我也不想如此,誰知後麵出現了變故。”陶四老爺道。
“事已至此,你甭唬弄我,當時你再三保證,出了事情,不會牽連何府,隻是將主事人緝拿,可倒好,大年三十一夥官兵將家抄了,男丁都被抓進去了。先時,誤認是你們的布局,虛晃一遭,過幾日我就會放出,不料一天天過去,連個蚊子也未飛進來。如今茶園變成了陶家的,我才知,原來我落入你們的圈套。我告訴你,這事兒沒完,現下我是什麽沒了,若是惹急了我,我抖出去,陶府也沒好果子吃。”三老爺頗為惱怒。
陶四爺眼神一閃,陪笑道:“親家嚴重了,這茶葉進了宮,豈能是我小小陶府能掌控的,我們也不知那茶葉偏送去了貴妃娘娘宮裏,偏她腹中又有龍胎,陛下之怒,陶府就更無能無力了。”
“你莫講這麽多,事情到底如何,你我心裏有底,如今我也不說別的,十萬兩,你給我十萬兩銀子,此事一筆勾銷,這事兒就算完了。”三老爺道。
陶四爺臉色一變,仍是笑著,隻是不達眼底,“親家這是說笑,十萬兩?莫說十萬兩,就是一萬兩我四房這會兒子也是拿不出的。”
“你四房拿不出,陶府莫非拿不出?這事兒不是陶府在後麵,單單四房能成事?”三老爺道。
“親家當時知曉,茶園即便歸我陶府名下,那也是真金白銀從官府手中買下的,即使陶府也是沒有這麽多現銀的。”陶四老爺道。
“若是一時拿不出去,先付五萬兩,餘下的寫個條子也行。”三老爺道。
“親家所言非但我做不了主,即使我稟報父親,他也不會同意。”陶四老爺看似語氣溫和,卻異常堅持。
三老爺略一沉吟,“陶四,你就說個數吧,我先聽聽。”
“一萬兩,若是你同意,我今兒就湊給你。你別動怒,先聽我說完,這幾年你前前後後從我這裏拿去的加起來不下五萬兩,算上也就六萬兩,這不是一筆小數目,即便對於你我這樣的人家。此事你若真是抖了出去,一來上頭已經結案,說出去也沒人信,二來你在何家還能立足?這麽大的事兒,沒牽出陶府,自然陶府也能將它按下去。你好生想想。”陶四爺道。
三老爺臉上灰敗,頹然坐下,他此時方才明白,他不過是陶府的一顆棋子,那五萬兩他一分也沒有得到,悉數進了賭坊,還不是回到了陶府。
半晌,三老爺狠狠地刮了陶四爺一眼,冷哼一聲,算是應了。
“這就對了,你先去聚興莊等著,我即刻就來。”陶四老爺道。
下麵的何三,盡管早有猜測,此時聽聞,依然波濤洶湧,大驚失色,他見上麵沒了動靜,迅速折返,回了賭坊,而後往聚興莊去了。
不一會兒子,三老爺出來了,臉上似有餘怒,過了一刻鍾,二老爺來了。
“二哥,我有些不舒服,先回田莊了。”三老爺道。
“行,現下無事,我和你一同回去吧。”二老爺道。
一個時辰後,馬車到了,沒多久,何三也回來了。
夏花眯了會兒子,剛醒來,聽聞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隨即見是何三,轉身關上了門。
“吵醒你了?”何三道。
“沒呢,我正欲起來。”夏花道。
何三走了過來,坐在床沿邊,歎了口氣,“府上被抄是三叔和陶府裏應外合促成的。”
“怎麽回事?你給我說說。”夏花道。
何三向前,將被子掖了掖,而後,將今日所見所聞仔仔細細說了。
夏花又是驚訝又是疑惑,“如此說來陶府與咱家應當是有仇怨的,否則出手不會這麽重。”
“嗯,或許祖父知曉,阿花,我有些擔心。”何三道。
“你擔心祖父受不了這個結果?”夏花道。
何三點點頭,“其實這事兒若是陶府早有預謀,即使沒有三叔,也會有其他人,何府這劫或是早晚,可這人偏是三叔,不隻祖父,就是父親那裏……。”
“嗯,我明白,隻是終要麵對,無論真相如何,祖父父親總想知曉。”夏花道。
“嗯,那我去了,你再睡會兒。”何三道。
夏花望著何三的背影若有所思,她對他的關心似乎真的太少了。
那廂,何三不知如何開口,欲言又止。
“燁哥兒,今日怎麽像你父親一樣,變得磨磨蹭蹭了,有話就說,別擾了祖父寫字。”老太爺道。
“祖父,我說了,你可別動怒,身子要緊。”何三道。
老太爺一怔,點點頭。
“祖父,府上被抄,是陶府一手促成的。”何三道。
老太爺麵色並無多少變化,似乎意料之中。
“嗯,你接著說。”
“這裏麵有三叔的手筆……”一語未了,老太爺手中的筆一落,宣紙上的黑團越來越大,眼神渾濁,內裏驚濤駭浪,兩手抖得厲害,一時說不出話。
良久,傳來老爺子蒼老的聲音,似老了十歲,“說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