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薄貼
曹氏夾了一塊老青菜,酸爽可口,又刨了一口飯。
“娘,吃塊肉。”夏花夾了一塊放進曹氏碗裏。
“老大家的,多吃魚,這味兒適合你。”薑氏吃了一塊兒,覺著嫩黃爽滑,軟糯留香。
“噯,多謝娘。”曹氏道。
眾人見曹氏今晚足足吃了兩碗飯,放下心來。
晚飯後,青葉與小慧收拾灶房,夏花這會兒子正教曹懷誠背誦千字文。
“好了,今兒就到這裏吧。誠哥哥記得早上大聲朗讀。”夏花囑咐道。
“嗯呐,今兒你早些歇息。”曹懷誠覺著夏花定是累了。
曹懷誠走後,夏花鋪上宣紙,提筆寫字,望著紙上的字有些恍惚,她怎麽寫了“大叔”二字,伸手拉開抽屜,拿出一個小木盒,裏麵躺著一隻竹蜻蜓,一張宣紙,她將桌上的宣紙折疊後放了進去,然後蓋上,放入抽屜。
於是,她又練了會兒子字,吹滅了燈火,伸伸胳膊,上床歇息了。
“糟糕。”夏花剛躺下,她忽的記起忘記給韓老夫人換藥方了,雖說不換也無礙,不過終是失信於人。因惦記著此事,這夜睡睡醒醒,她見外麵蒙蒙亮,便起床了。
早飯後,夏花便去堂屋尋薑氏。
“奶,今兒阿花要去鎮上韓府一趟,家裏事我已安排青葉,小慧,還請您多費心。”夏花道。
“你放心去,往常不也是奶,況如今家裏這麽多人,不妨事。”薑氏道。
夏花剛走出堂屋,見曹懷誠在院子,似在等她。
“阿花,哥跟你一塊兒去,路上也有人說話。”曹懷誠道。
夏花笑著點點頭,將手裏籃子遞給他拿了。
三刻鍾的樣子,兩人便到了韓府大門。
“阿花,我去鋪子等你。”曹懷誠道。
“嗯呐。”夏花往府上走去。
韓老夫人一見夏花,語氣裏並未有責怪之意。她與小姑娘相處有些時日,倘若不是有事兒,她也不會失信於人。
“師母,阿花給忘記了。”夏花甜甜道。
韓老夫人聽她語氣夾帶著一絲親昵,心裏滿意。
“那你說說,師母該如何罰你?”韓老夫人笑道。
夏花見此,便知曉韓老夫人並未生氣,嗬嗬傻笑。
“師母,這是藥方,您看看。”夏花道。
這藥方是上輩子夏花母親那邊世代相傳的,她外婆傳給她母親,她母親又傳給了她……
韓老夫人接過,大致掃了一眼,都是一些活血舒筋通絡的,便遞給秋菊去辦。
“秋菊姑娘,抓藥時請讓藥店將每味藥都磨成粉。”夏花道。
秋菊笑著點點頭。
“阿花,這磨成粉多難吃。”韓老夫人為難道。
“師母放心,阿花不會給您開口服的。”夏花道。
“哦?為何?”韓老夫人眼睛一閃。
夏花知是韓老夫人誤會了,以為她是怕擔幹係。
“師母,您這是老毛病了,想必早就看過大夫,內服外用的沒少用,尤其是內服,日子久了,對肝損傷較大,況這會兒子身子不似從前。阿花想著先用著外用,倘若丁點兒效果也無,到時再內服,方子倒是現成的,不過比日常藥方更損傷肝髒,反而得不償失。”夏花解釋道。
“師母想岔了,都依你的來。”韓老夫人道。
嗯呐,師母,我去去師父那裏,一會兒就過來。”夏花道。
韓老夫人笑著點點頭。
書房裏,韓老爺瞧著夏花近日寫的字,還算滿意。
“來,你看,這字收筆無力……”韓老爺一一指點著。
……
“師父,估計秋菊買藥快回來了,我先去師母那裏。”夏花道。
“給你師母那藥,為師能用嗎?”韓老爺道。
“當然能呀,這藥本不是單單給師母的,也有師父的。”夏花道。
韓老爺笑著點點頭。
“對了,師父,阿花想問問,平日府上有專門的大夫嗎?”夏花道。
“有,怎麽?”韓老爺子狐疑道。
“是這樣的,今日阿花給師父師母用的是薄貼,這就需要專門的熬製工具,倘若大夫那裏有,我想著與他一塊兒熬製。”夏花道。
“行,我馬上請他過府一趟。”韓老爺道。
不多久,劉大夫便過來了。
夏花將此事說了一遍,劉大夫一聽來了興致。
晌午飯後,兩人便去劉大夫府上了。
府上雖不大,卻格致有調。穿過走廊,便有一股子藥香穿過走廊,空氣裏彌漫著一股子藥香。
“小姑娘,你看看,家夥夠了沒?”劉大夫道。
夏花一看,大鐵鍋,瓷盆,鐵桶……倒是差不多齊全。
“劉大夫,鮮槐木棍有嗎?”夏花道。
“有,有,前幾日老夫才買了幾根。”劉大夫道。
夏花將熬製方法仔細說了一遍,劉大夫甚是驚訝,這方法與平日慣用的看似相同,實則精細多了。小姑娘年紀輕輕,心裏敞亮,也不藏私,倒是有顆懸壺濟世的心。
快兩更時,終於熬好。
“丫頭,你要不要跟老夫學醫?”劉大夫道。
“謝謝劉爺爺,阿花小打小鬧還可以,認真學起來卻沉不下心了。”夏花笑道。
“劉爺爺,這是薄貼的藥方。”夏花道。
老大夫知曉這種方子多是世代相傳,一般人不會輕易拿出來,這會兒子小丫頭卻送給自己。
“哈哈,老夫卻之不恭。”老大夫甚是歡喜,他家夫人與韓老夫人的膝蓋骨差不多,受不得一點涼,內服外敷都試過了,效果尚不明顯,這藥方許是有用。
“劉爺爺,餘下的就勞您多費心,阿花家裏還有事,明兒得回鄉下。”夏花道。
“放心,隻是真要涼二十日這麽久?”日常熬製後,置於冷水中三至十日,以去火毒,這回夏花說需要二十日,所以他不免再次確定一番。
“嗯呐,劉爺爺,那阿花回去了。”夏花道。
時辰已晚,劉大夫吩咐附上小廝套了馬車,送至夏記小吃門口。
夏花下車後,見曹懷誠站在門前,左顧右盼,甚覺溫暖。
“誠哥哥,我忘記帶話給你了。”夏花邊走邊道。
“沒事,是哥要等的。晚飯後,哥見你還未回來,就去了韓府,門口小廝傳韓老夫人話說你晌午飯後就去劉府熬製薄貼,會稍晚時辰回來。”曹懷誠道。
……
第二日早飯後,夏花與曹懷誠往村裏走去。
韓老爺子書房:
“劉老頭,你說你想讓丫頭跟著你學醫?”韓老爺道。
“嗯,老夫是有此意,夏家丫頭頗有慧根,心地善良。可昨日說要收她為徒,她卻拒絕了。”劉大夫滿是遺憾。
“怎麽,你是打算跟老夫搶徒弟,你不知曉她已拜在我門下了?”韓老爺似有怒氣。
“你急什麽,一把年紀還改不了這臭脾氣,我倆教的又不一樣。”劉大夫道。
韓老爺當然明白這個理,隻是聽著丫頭叫別人師父,到底別扭。
“老夫不管,跟你學可以,不過不可以拜你為師。”韓老爺道。
劉大夫想著女娃娃都能拜韓老頭為師,怎麽就不能跟著他學呢。他與韓老頭自小長大,那時候他喜歡專研醫理,韓老頭喜歡作文章,後來他倆都進了宮,有了共同的主子,一個在朝為官,一個為禦醫。幾十年後,又先後致仕歸鄉……。
“不要想歪點子,老夫不同意,丫頭是不會答應的。”韓老爺打斷了劉大夫的思緒。
“走著瞧。”劉大夫哼哼唧唧。
……
門口小廝聽著裏間的聲音,搖頭笑笑,似早習慣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