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太子妃人選
聶霜紫搖了搖頭:“公子放心,你身上用的藥都是我在一位好友處拿的,並未請大夫。你大可放心養傷,若是怕給我惹麻煩的話,早些養好傷早些離去便是。”
明亮的眸子看著他有些錯愕的表情,聶霜紫在心裏失笑,說了一堆話,隻有方才這最後一句是她的心裏話。
沉默的看著聶霜紫離開,鳳燿迷人的鳳眼眯了起來。這個救了他的女孩,好像怪怪的。
皇宮,鳳陽宮,皇後寢宮。
一下早朝,皇後便派人將蘇易傳了過來。
“太子,壽宴之事籌備的如何了?”
身穿鳳袍的皇後坐在軟榻上,看著麵前的畫像向坐在下首的人問道。
蘇易聞言溫聲道:“母後放心,已經籌備妥當了,母後隻管安心等待大壽之日便可。”
皇後滿意的點了點頭:“太子辦事,本宮一向放心。今日喚你過來,是要告訴你,宮中四品以上官員府中的小姐畫像已經送進宮來,本宮稍後便派人送到你宮裏去。”
蘇易恭敬的行禮:“有勞母後了。”
皇後這時終於抬起頭來看他,淡淡地道:“太子不打算跟母後商議一下這太子妃的人選麽?”
深邃的眸光動了動,蘇易斂眸道:“此事兒臣心中已有思量。”
“哦?”皇後威嚴的鳳目一挑,問道:“不知太子心中屬意的是哪家的小姐?”
蘇易抬首道:“母後心中是否也有人選要告知兒臣?”
“看來太子不打算告訴母後中意的是哪家的小姐了?”皇後麵上閃過不悅,點點頭道:“好,那便看看母後屬意的人選吧。”
皇後說完在桌上的眾多畫像中拿起一副,將之展開放在蘇易麵前。
蘇易看了一眼畫中人,眉頭一皺:“靜祁?母後,靜祁郡主乃是父皇內定的墨王妃。”
“她也可以是你內定的太子妃。”皇後點了點畫像道:“母後認為,鳳城之中論才貌身份,唯有靜祁郡主是太子的良配。”
“母後,現在朝中人多數都知曉靜祁將下嫁墨王府,兒臣不打算搶奪王弟的東西。”
“你父皇尚未下旨,他人也隻是推測,靜祁郡主怎麽會是墨王的?自古弟不與兄爭,更何況你是堂堂太子,你選中的妃子,他墨王怎敢和你爭?”
蘇易沉默,皇後頓了頓又道:“太子認為,你父皇為什麽打算將靜祁郡主指給墨王?”
蘇易抬眸道:“朝野皆知靜祁郡主自幼心屬墨王弟,父皇此舉也隻是成人之美,合一段天作之合。”
“成人之美?天作之合?說得挺不錯。”皇後諷笑了一聲,搖頭道:“可母後看到的卻是,若墨王迎娶了靜祁郡主,便將如虎添翼!安王在朝中一向德高望重,人脈之廣無人可及,他又一向最疼愛靜祁。若得了他相助,墨王的勢力將水漲船高。太子,你身為東宮之主,難道就不擔憂嗎?”
蘇易凝視著皇後,微笑道:“母後多慮了,王弟並無爭寵之心,兒臣自然也無需擔憂。”
“墨王回國不過五年,便征戰封王,在朝在野的勢力威望也不在你之下,連你父皇都對他日漸寵信。如此手腕心機,連母後都隻覺得心驚膽戰,你又何以如此自信的斷言他並無爭寵之意?母後也希望是多慮了,可你看看現如今的局勢,如何能不防?”
皇後揮袖冷言道,看了看蘇易,語氣又緩和了些許:“母後知道,墨王和你一母同胞,你不忍苛責他。但是生在皇權家,本就親情涼薄,你未來要繼承大統,豈能處處顧念血脈之情?優柔寡斷,隻會誤了你自己。”
“母後教誨,兒臣明白。”蘇易溫言點頭,複又抬頭辯駁道:“但母後懷疑王弟,是因為您不了解他……”
“難道太子你就了解他?”皇後不悅的打斷了他的話,視線變得淩利了些許:“他自小不在你身邊長大,這十年究竟成長成了一個什麽樣的人,你又如何知道?母後就很好奇,曆來去往他國的質子皇嗣大都死於非命,為何獨獨隻有他,又活著回來了?”
蘇易眸光一冷,放在身側的手緩緩握攏,說出的話卻很輕:“母後一定很希望,阿垣他就死在西淩國吧?”
皇後沒察覺到他的語氣裏蘊藏著的危險,冷聲道:“母後當然不希望,被丟棄的棋子就應該乖乖待在被丟棄的地方,怎麽還會有資格坐上皇位!”
“是啊,王弟他,是一顆被父皇和母後丟棄的棋子呢。”
蘇易狀似呢喃的輕聲道,笑得諷刺。
皇後怔了怔,轉眸看他,卻沒有發現任何異樣。方才那麽一瞬間,她竟無端覺得有股寒意。
是錯覺嗎?
“你知曉便好。母後知道你不愛聽母後嘮叨,但是母後所說的都是一心為你好。”皇後看著蘇易,語重心長的道:“母後希望你明白,母後既然讓你坐上了太子之位,自然就希望你能把它坐穩了。”
“母後用心良苦,兒臣明白。”
握攏的拳頭又緩緩鬆開,蘇易眼中翻湧的浪潮在一閃而逝後又歸於平靜。靜靜地凝視了半晌麵前的畫像,伸手將之卷了起來。
他比任何人都明白,那個位置本身,就是要用很多東西去換的。
宮牆春深,風起雲動。
從皇後寢宮出來,蘇易一言不發的直接回了自己的朝陽殿,往書房而去。
貼身的小太監富林站在書房門口,一見他回來就立馬迎了上去。
“殿下,您回來啦。”
躬身剛要行禮,蘇易就揮了揮手打斷他:“給本宮準備茶水。”
“是,殿下,林側妃她……”
富林恭敬的應道,剛想補充一句,結果太子殿下大踏步的走進了書房,頭也沒回。
一走進書房,一抹豔色就映入眼簾,險些晃花了他的眼。
“殿下,妾身給殿下行禮了。”
林側妃身穿一襲紅色薄紗,淺笑嫣然的盈盈下拜。
蘇易的臉色立馬陰沉了下來:“誰準許你進來的?”
林側妃一愣,抬起妝容精致的小臉軟言道:“殿下,妾身隻是想給殿下送一碗參湯。”
“本宮問,誰準許你進來的?”蘇易麵罩寒霜,聲音又冷了幾度:“本宮記得有說過,除了本宮任何人都不得踏進書房。”
“妾身……妾身知罪,殿下息怒。”
被他突來的怒火嚇到,林側妃惶恐的跪倒在地,聲音顫抖的認錯道。
她自然是知道書房是他的禁地的,可是正受寵的她不信這個邪,再加上太子脾氣一向溫純,她就想著打扮好了過來獻媚。
誰知,他竟會真的發這麽大的火。
蘇易閉了閉眼,壓下胸中翻湧的怒氣,冷冷丟下一句:“滾出去。”
便踏步走進書房裏,看都不看地上的人一眼。
林側妃嚇得癱軟在地,過了半晌才手腳發軟的站起來。
一向對人有禮的太子發起火來竟然也這麽可怕,三兩句話就叫她駭然至此。
她回頭看了一眼內室,心裏忽然想到,看來是她一直錯估了太子的性格了。
坐在書桌上,蘇易第一眼便看向桌上放置著的錦盒,錦盒封閉完好,不像有除他以外的人打開過。
他打開錦盒,裏頭放著一卷畫,一柄斷劍和一封書信。
蘇易看了看,將信拿了起來。信是他看過無數次的,其上娟秀中透著蒼勁的字跡是他夢裏無數次夢見的。
“皚如山上雪,皎若雲間月。聞君有兩意,故來相決……”
他喃喃的念了兩句,竟覺得心痛的窒息,再念不出來下麵的。
“皚如山上雪,皎若雲間月。聞君有兩意,故來相決絕。”
呢喃聲中,便有淚水從白皙的臉頰上落下,掉落進花叢裏去。
“姐,好端端的怎麽哭了?”
正在練劍的少年回過頭,便見到站在花叢邊的姐姐拭淚的動作,忙蹬蹬蹬的跑到她麵前,張大眼睛問道。
“沒哭,風迷了眼睛。”慕容扶桑搖搖頭,轉而瞪著少年:“誰許你偷看我了,好好練劍去,不許偷懶。”
“我才沒有偷懶。”
少年扮了個鬼臉,又拖著劍跑回空地上,姿勢剛擺開複又回過頭道:“姐,阿紫姐姐什麽時候再來我們家啊?我都好想她了。”
“你是想念紫丫頭做的白糖糕了吧?”
爽朗的笑聲自另一側傳來,慕容輔龍行虎步的走了過來。
“爹”“爹”
扶桑和扶澈高興的喚了一聲,扶澈更是直接跑過去抱住了自家爹爹的腰,狡辯道:“爹,我才不是想白糖糕呢。”
“臭小子,天天念著你阿紫姐姐,除了想吃的還能是什麽?”
慕容輔笑罵著拍了一下扶澈的頭,疼得他齜牙咧嘴的。
“阿紫姐姐想,白糖糕也想,爹你不是也天天念著阿紫姐姐做的醬豬蹄麽?去了邊城一年就念了一年呢。”
“臭小子,胡說什麽!”
慕容輔老臉一紅,又罵了一句,不過隨即他便轉過頭向扶桑道:“不過丫頭啊,紫丫頭她什麽時候再過來啊?以前不是三天兩頭就往咱府裏跑麽?這都回來有一段日子了,怎麽都沒見人呢?她過來的話就留她在府裏吃頓飯,當然,飯菜得她來做。”
“你們……”
扶桑頭疼得撫額,對這一大一小頗感無奈。
所以說,她其實不該習武,當初應該死心塌地的跟著阿紫做菜才是。不然也不會造成今天家裏的兩個男人眼裏都沒有她的存在,整天嘮叨著別人家的女兒。
“丫頭,你聽見我說得沒?”
“聽到了聽到了,我過段時間就把阿紫拉過來好了吧?”
“還要過段時間?”
父子倆異口同聲的大叫道。
“阿紫腳傷還沒好,急什麽急?”
扶桑怒了。
聽她這麽說,這對父子也隻得消停了下來。
唉,兩人齊齊歎了口氣。
白糖糕,醬豬蹄,還得再等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