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2
這個糾紛是兩個人冷戰的開始,笑笑當晚便搬到了客房,林以墨一邊沒預料到她會這樣生氣一邊又為自己覺得委屈,不得不驕傲地把下頜一揚:“隨便你!”
笑笑晚上獨自一人時不由得淚水漣漣,她不是不明白林以墨的話其實有幾分道理,麵對這樣大一個攤子,太感情用事的人是成不了大事的,可是雖然明知道這樣她還是無法容忍自己將來的丈夫是這樣一個沒有感情的人。如果現在她和林以墨都是LF的普通員工,老板做了這樣的決定,她頂多在後麵嘖嘖嗟歎,並且從此更加用心工作不敢行差踏錯半步。可為什麽偏偏這個自私又冷酷的老板就是自己要依靠一輩子的人呢?如果每個人都像他一樣,除開對自己有利的事情,一概不做,那當時自己在國內的時候,每年去街頭血站義務獻血,豈不是傻子的行為?
她更加無法容忍他竟然不告訴自己康雷原來還活在世上的消息,他在懷疑什麽?自己與雷雷早已成為了過去,即算再見麵又能怎麽樣?無非是抱頭哭一場,嗟歎命運弄人罷了。在認得林以墨之前,聶笑笑就已經有了自己的人生,難道她的過去就要因為他的不開心而一筆抹殺掉?自己跟了他這麽些年,他竟然連這點信任都沒有,以後又該怎麽辦?笑笑揪著枕頭的蕾絲花邊心裏百轉千回,暗暗對即將到來的婚姻開始惶恐起來,這些事經不得細想,想得多了便慢慢起了退縮之意。
隔了一個禮拜兩人還是不說話,林以墨顯然比笑笑更不適應獨眠,但他還是任性倔強地堅持著不肯先低頭和解,像被大人寵壞的孩子,知道自己就算犯了錯誤,隻要頑抗到底,那麽最終屈服的一定是長輩。
回國的行程早已安排好,這一回去必定要結婚,笑笑因為心裏已經起了意,開始有意無意地拖延。她搞不清楚自己的狀態,隻覺得原來的滿心期待銳減,結婚畢竟是一輩子的事,林以墨到底是否良配,似乎還是要多多斟酌才是上策。這天她比林以墨晚幾個鍾頭去公司,她的辦公室和林以墨的辦公室僅僅隔著一張門,平日裏也沒有人敢輕易過來走動,因此那門幾乎形同虛設。她一步跨進去,便聽到林以墨在裏間同Cindy講話。
“Chirs,你臉色不太好,不如把手頭上的工作先放放,工作永遠都做不完,身體要緊。”
“我很好,沒關係。”
“我看你咳了好幾天,眼圈都黑了,好象還有些發燒,不如好好回家休息一下。”
“下個禮拜要陪笑笑回去,這些事要處理好才能走。”
“回國的時間可以往後推幾日啊。”
“不推!”語調堅決,雖然看不到表情,笑笑的眼前還是馬上浮現出他慣常有的任性又執拗的孩子氣模樣,想也不用想,他那秀如遠山的眉尖此刻一定已經蹙了起來。
Cindy猶豫一下,試探著問:“笑笑這幾天也一幅不開心的樣子……你們吵架了?”
笑笑心中微微一動,很想聽一聽林以墨是如何在背後談論這事,忍不住將身子悄悄往前一探,剛好看到他百無聊賴地趴到寫字台上,撚著麵前水晶獅子紙鎮的耳朵:“她啊,老是為別人的事情跟我吵架……最討厭這樣了,好象別人都比我重要……”
他把秀麗的下巴擱在要簽署的文件,圍棋子似的眼睛顯得有些茫然:“一定要做最重要的人才行,不能做次重要的,你明不明白,Cindy?”
他輕聲地繼續說:“其實……後來我媽媽回來過,來拿錢……我看見她感覺怪怪的,明明不想問,還是忍不住問了,問她為什麽要把我送走……結果她很認真地說‘Chirs,你對我來說很重要,但是對不起,還有比你更重要的東西’。你看,如果不能做重要的,就會被別人丟掉,隻有不重要的東西才會被丟掉,比如垃圾、比如你已經看完就不喜歡的書或者衣服。”
他忽然幽幽歎了口氣,像個天真的孩子做夢似的滿心期待著:“如果……笑笑有我喜歡她那樣一半喜歡我,那我在她心裏就會是最重要的……我對她的喜歡這個世界上任何人都不能達到。”
笑笑心中一酸,悄悄退了出去,迎麵碰上機要秘書正拿了文件過來,她伸手接過來:“你把最緊要的拿去給總裁,我權限範圍內可以處理的就由我來做吧。”
小秘書在LF做了三年,跟笑笑幾乎同時進公司,因此跟她熟的很,聽了這話微微一笑:“這段時間聶小姐好象都沒什麽精神,總裁被累壞了——現在好了?”
笑笑回了她一個燦爛的笑容:“對啊,不精神不行呢,我們要回國一趟,這麽一大堆的事情壓得人都快喘不過氣了。”
不精神不行啊,不精神的話怎麽做一個漂亮的新娘子呢?曾經腦子裏一閃而過的惶恐徘徊因為林以墨寂寞脆弱的眼神不見了,他是個這麽不容易快樂的人,除開她,似乎誰都討好不了他,如果連她都起了悖離之心,那他該怎麽辦?
她暗暗想:“小墨,我喜歡你,遠比你知道的要多。就是因為喜歡,才會對你諸多要求,才會希望你變得更好。如果你沒有安全感,那麽讓我來給你,你就順著我的步伐,變得像個正常人一樣吧。”她心中已經拿定主意要對林以墨不離不棄,但是回想一下他的驕縱任性,又決定還是要稍加懲罰。
“回國的時候就跟他講和吧,買個他喜歡的遊戲送來哄哄他……”笑笑想象一下到時自己主動與他說話時,他將會有的可愛又別扭的表情,忍不住微微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