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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九章 想巧遇

  陸執剿滅妖群的原因蘇妙真也清楚,只是她不明白為什麼這樣一件事,世子偏偏會帶上姚守寧。


  莫非是那一次姚守寧送畫引起了他注意,後來兩人私下再見過兩回,因此相互對上了眼不成?

  在她前世的記憶之中,姚守寧此人雖說嬌縱任性,也滿口謊言, 慣會踩高捧低,但她長相明艷,若有心哄人,確實可能會蒙蔽陸執。


  想到此處,蘇妙真心中暗恨,哪裡又還坐得住, 頓時想要去阻止。


  「長公主怎麼會在這個時節突然出門狩獵?怎麼昨夜沒聽表妹提起這事兒?」


  蘇妙真強忍內心不安, 出言打探了一句。


  柳氏哪裡好意思向蘇妙真提起約人的並非長公主,聞言只好含糊的避重就輕:

  「長公主的想法我也不清楚,因事發突然,昨夜你與慶春突然歸來,可能看大家歡喜,守寧就沒有提。」柳氏又補了一句:

  「連我也是今早才知道的。」


  她後面的話本來出自真心,但蘇妙真對柳氏的印象極糟,因此對她的話是半點兒都不信。


  聽她這樣一嘆,還覺得她是裝模作樣,內心很陰暗的揣測:恐怕柳氏早就想要拿女兒攀龍附鳳,所以故意替女兒創造機會, 同時幫她隱瞞, 怕自己搶了她的姻緣。


  蘇妙真忍下心中不快,擠出一絲笑意:

  「表妹出門多久了?可曾用過早膳?」


  柳氏不疑有他,說道:

  「已經出門大半個時辰了,不用管她,你姨父陪她同去,帶了些零嘴點心。」


  蘇妙真一聽已經出門了如此之久,自己就算此時找個借口跟隨,先不說出城可能有些麻煩, 就是一路通行無阻,恐怕也難以追得上去。


  她心中既恨且怒,閉了閉眼睛。


  就在這時,一旁的姚婉寧冷眼看了她半晌,突然出聲:

  「妙真似是對將軍府的事格外關心?」


  她與柳氏不一樣。


  柳氏對蘇妙真是一片真心,所以受她蒙蔽,對她的話深信不疑。


  而姚婉寧因蘇妙真挑撥離間自己的母親與妹妹,早就對她心生戒備,這會兒自然看得出來蘇妙真的異樣。


  自從柳氏提起姚守寧跟將軍府的人出門之後,蘇妙真雖說強作鎮定,但仔細一看,便能從她的眼神及話里行間處處找出破綻。


  她對此分明十分介意,姚婉寧內心暗自猜測:莫非蘇妙真也喜歡世子,所以才對妹妹處處針對?

  她話音一落,蘇妙真就像是被人戳破了內心的秘密一般,幾乎控制不住的小臉一白,臉上露出慌張之色, 下意識的否認:


  「不是」


  說完, 她去看姚婉寧的臉。


  這位在她心目中只是個活不久的病秧子的表姐, 此時正目不轉睛的望著她, 那目光似是要看入她的心裡,自己的所有秘密在她面前都無所遁形,令她十分恐懼。


  「『河神』的新娘。」就在這時,蘇妙真腦海之中的『神喻』傳來提醒:

  「姚婉寧生來血脈有異,註定是早夭之相,幸虧受妖族大恩,才改變其命數,令其活至如今。」


  「柳氏將女兒嫁『河神』為妻,意圖為女兒續命,如今婚事已成。」


  蘇妙真聽到『神喻』提醒,不由嚇了一跳,定睛往姚婉寧看去,果然見她膚色紅潤,不復最初見時的慘白,眉心處有一點米粒大小的紅痣,顯然這就是婚事已成之後的『烙印』。


  難怪在她前世記憶之中,姚婉寧活不過明年,此時應該卧病在床。


  而這會兒她卻能走能動,這異變恐怕就是因為婚事已成之後,姚婉寧命數被改變的原因。


  想到此處,蘇妙真心中不免有些怪異。


  她原以為自己就已經是天底下十分幸運的人,所以才得遇『神喻』附體,能在不如意的時候重生至一切還沒開始之時。


  卻沒料到姚婉寧竟也如此幸運,在將死之際,受妖族眷顧,得以繼續活下去。


  傳聞之中,天妖一族兇殘成性,殘害無數人命,引得人間冤魂遍野,人人聞之而色變。


  但蘇妙真卻從『神喻』口中得知妖族也有情義,覺得傳聞也不能盡信。


  她與姚婉寧二人都受上天眷顧,本該親密無間才對,可惜姚婉寧是姚家的人,而蘇妙真因為前世之事,偏執的認為姚家沒有一個好人。


  更何況姚婉寧話音行間都像是在針對自己,讓她十分不快,自然難以對姚婉寧心生親近。


  聞聽她問話,定了定神,強行令自己平靜:


  「我只是關心守寧表妹,順口多問了兩句。」


  她原本準備再解釋兩句,卻見姚婉寧微微一笑:

  「妙真不要緊張,我也只是隨口問問罷了。」


  她這樣一說,反倒顯得蘇妙真的反應有些過激了,引來柳氏看了她一眼。


  蘇妙真雙手緊握,手指扭成麻花一般,感覺自己像是一拳打進了棉花裡面,堵得好半晌話都說不出。


  事已至此,有些關於姚守寧與陸執之間何時關係如此親近的話,她自然便不好再套柳氏了。


  不過她也不甘願眼睜睜讓這兩人獨處,陸執身中妖蠱,卻需要姚守寧陪同,可見二人進展神速。


  她深呼了一口氣,又另想他法:


  「姨母,今日我也想出門走走。」


  柳氏還未說話,姚婉寧已經含笑看她,那目光似是大有深。


  蘇妙真因她先前說的那句話對她有些不滿,不等她再問,便自己主動先解釋道:


  「前些日子我初來,可能守寧還有些不大習慣,所以與我並不是很親近。」她說話的時候,還不著痕迹在柳氏面前上了一記姚守寧的眼藥:

  「所以我想要出門轉轉,看能不能挑些東西,送給她作為禮物,拉近我們姐妹之情。」


  她頓了頓:


  「我在家時,也跟著娘學過做綉帕、荷包等物。」


  她這樣一講,柳氏頓時動容,還沒說話,姚婉寧就抿唇笑道:


  「妙真真是心靈手巧。」她誇完,才狀似無意般道:

  「不過守寧向來對這些東西不感興趣,她喜歡話本、故事書。」


  姚婉寧說完,才轉頭看了柳氏一眼:

  「娘,您不是說守寧近來性格跳脫,不允許她再看這些東西了么?」


  柳氏前一刻還覺得蘇妙真實在懂事乖巧,處處想得周到細緻,后一聽大女兒這樣說,覺得更有道理,勸道:

  「婉寧說得很對。守寧應該拘拘性子,荷包、手帕送她也無用,便不要白花費那等心思了。」


  蘇妙真心中惱怒,見這一條路被姚婉寧堵死,又另覓蹊徑:


  「不瞞姨母說,實在是我跟慶春自入神都以來,還沒有正經出門逛過。」


  她這會兒心中不快,說話時也不再看姚婉寧:


  「先是去了一趟將軍府,後面又因劉大爺之死,而進了刑獄中。」說到此處,她眨了眨眼睛,眼圈微微泛紅,顯得有些楚楚動人:


  「我其實也是想藉此機會,出門走走。」


  柳氏開始還以為她出門是真心實意要為姚守寧挑禮物,如今聽她這樣一說,神色不由一怔,但見她一哭,又有些心疼蘇妙真。


  想想她自入神都以來,確實發生了許多波折,來了這樣久的時間,至今還未正經出門逛過。


  她還沒說話,一旁姚婉寧就接話道:


  「妙真說的也對。」她打斷了柳氏,開口道:

  「娘,既然如此,我們都出門走一走。」


  姚婉寧不知蘇妙真心中打的什麼主意,但她幾句試探,已經感應到這位表妹對姚守寧心懷不滿了。


  再結合她對將軍府異常關切的態度,一聽姚守寧與將軍府的人出門便格外焦急,原因她自然也就窺探出幾分了。


  雖說姚守寧目前並未表現出對陸執有所愛慕,但既然妹妹還沒有說不喜歡陸執,且兩人走得又近,姚婉寧自然不允許蘇妙真妄加插手。


  她想打亂蘇妙真節奏,笑著對柳氏道:


  「我病了多年,以往出門大多都是尋醫問葯,也沒好好逛過神都,如今我已經病癒,又正好趕上表妹有這雅興,不如我們一起出門走走,看看有沒有什麼要買的。」


  說完,頓了頓:


  「再者說,大家一起,出門更踏實一些。」


  姚婉寧在柳氏心中的地位自然是不同的,她說這樣的話又十分周到,柳氏自然沒有不允許的道理。


  聽她一說完,便連連點頭道:


  「婉寧說得不錯。」


  神都如今才遭受了水患,兵馬司人手不足,只讓蘇妙真獨自出門她有些不大放心,若全家人一起出去,再喚了鄭士陪同,便要安全得多。


  她這樣一說,自然再沒蘇妙真拒絕的餘地了。


  原本想要獨自出門,守候在城門口處,但計劃被打亂,蘇妙真只有含恨應了。


  柳氏沒有察覺出她的不情願,一面吩咐曹嬤嬤去做準備。


  家中只有一輛馬車,已經被姚翝趕出去了,還得找鄰居再借一輛車。


  曹嬤嬤將先前的情景看在眼裡,聽在耳中,對這位遠道而來的表小姐不由生出幾分怪異的感覺。


  不過此時不是她說話的時候,她打定主意稍後晚些無人的時候要提點一番柳氏,此時卻應了一聲,出門借車去了。


  等曹嬤嬤一走,姚婉寧又問:

  「妙真想去哪裡?」


  蘇妙真這會兒對她印象由好轉壞,本以為這位大表姐性情溫和易相處,卻沒料到她數次說話壞自己好事。


  此時聽她發問,連話都不想和她說。


  但姚婉寧與姚守寧可不一樣,她若挑著姚守寧鬧事,柳氏只會認為小女兒不懂事。


  可她要是對姚婉寧不理不睬,柳氏恐怕心中要對她生出隔閡。


  想到此處,蘇妙真強忍心中不耐,也在想陸執等人會從何門而歸。


  這個念頭剛一起,她便『回憶』起前世的時候,她被柳氏匆匆配給姚若筠為妾,後來備受冷落,姚若筠厭煩了她的冷臉,任由溫獻容將她送入一處深山道觀之中。


  而那深山道觀,恰好位於南安嶺。


  而南安嶺位於城北二十餘里,若陸執等人歸來,應該會從城門北而入。


  想到此處,蘇妙真頓時心中有數了,說道:


  「姨父在城北任兵馬司指揮使多年,城北受他管轄多年,應該那裡是最熟的,不如我們先在城北逛逛走走,如何?」


  她十分有自信柳氏不會拒絕她,果不其話,她這話一說完,柳氏便答應下來了。


  眾人用了早膳之後,曹嬤嬤也恰好借了車歸來,一番準備之後,眾人便都乘車出門。


  大半個時辰后,眾人到了北城,蘇妙真心中有事,又怕錯過了與陸執相遇的機會,特意借著認路的理由,讓柳氏吩咐鄭士打著轉的往城門處走。


  北城的中心倒也繁榮,街人來人往,但越往城門口處,便顯出幾分荒涼。


  近來白陵江發了大水,許多受災的人無家可歸,淪為乞丐,赤足蜷縮於街道兩處。


  一見有人進出,便都圍上來乞討。


  鄭士冷著臉驅趕,柳氏見此情景,不由嘆息:

  「今年真是怪了。」


  姚婉寧沒有說話,與先前在家中的時候相比,她顯得有些沉默,彷彿心事重重。


  蘇妙真見她這模樣,倒有些幸災樂禍,正欲說話間,便聽『神喻』提醒:

  「一刻鐘后,陸執的隊伍即將從城北門而過。」


  這樣一條消息頓時令她來不及看姚婉寧笑話,探頭往外看了一眼,正好可以看到不遠處的城門,上面懸刻著:北城門。


  她打定主意要留在此處,便看沿街兩側的店鋪,這裡的店鋪大多都是客棧、茶樓一類,可供進出城的人歇腳的,只是都布置得十分簡陋。


  蘇妙真提出要下車喝茶,柳氏雖說覺得此舉有些怪異,但畢竟不是自己的女兒,管得太多了恐怕惹人厭惡。


  她與姚婉寧交換了一個眼色,略有些無奈的點頭。


  鄭士將馬車停好,守在大門外,親自將幾人送入一間相對較乾淨的茶鋪。


  姚婉寧總覺得蘇妙真這一趟出門不懷好意,不過她冷眼旁觀著,等著看蘇妙真接下來要做的事。


  幾人點了一壺茶,靠著柵欄而坐。


  約一刻鐘后,果然聽到陣陣馬蹄聲響起,有人騎著馬進城,大聲的吆喝:


  「定國神武將軍府的人回城,閑人避讓!」


  「定國神武大將軍府的人回城,閑人避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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