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找兒子(求月票)
預感數次靈驗,使得姚守寧下意識的相信了自己這種莫名的直覺,當即開口道:
「沒事。」
姚守寧搖了搖頭,找了個借口:
「就是害怕再做惡夢。」
「那倒是。」
冬葵這丫頭心大,聞聽此言,也愁眉苦臉的:
「如今天寒地凍,洗了也幹不了這麼快,若再換幾床,恐怕要找大小姐借床褥了。」
整個姚家裡,姚婉寧屋中的床褥是最多的——她時常心悸、夜裡盜汗極多,柳氏怕她著涼,因此備了不少的存貨。
兩人絮絮叨叨說了幾句,正好廚房送熱水過來,便將談話打斷了。
姚守寧洗漱之後躺進被窩時,還在猜蘇妙真身上那道意識的由來,是無所不知的神明?還是老而成精的惡怪?亦或是其他未知之物?
迷迷糊糊之間,她好像遺忘了一件重要的事,好像是跟陸執有關的。
但她今日精神消耗極大,根本來不及細想,便墜入夢鄉之中。
夜深人靜之時,神都城的回升大道上,白天被砸的孫藥王醫鋪處。
此時周圍店鋪的房門已經關閉了,但因為白日時發生的事件後遺症,有好幾戶人家裡的燈還未熄,顯然都還沒入睡。
但不知是不是因為白天時發生過兇殺案,還是因為涉及到了貴族,官府盤查之後,整條街都安靜極了。
發出丁點兒動靜,便引發民居之中養的狗的吠叫了。
與白天時此地人滿為患不同,入夜之後,這裡空蕩蕩的,半個人影都看不到。
今夜霧厚星疏,那幾戶人家透出的昏黃燈光還不能將整條街道徹底照亮。
越往城門口的方向,人口稀疏了,那光影便越暗,直至伸手不見五指,像是一條暗不見底的深淵之路。
隱藏於暗夜之中的孫神醫藥鋪門前——裡面的人盡數被官府抓走,屋內空蕩蕩的,亂成一團。
門口上了大鎖,兩條官府書寫的封條交叉著貼在上面,地面還殘留著灑落的碎藥材渣。
那匹被陸執一劍斬死的馬匹屍首已經被拉走,但馬匹死時潑灑出來的血跡卻仍映在那牆壁之上,此時已經干硬了,呈現出詭異的紫黑之色。
細看之下,只見那些乾涸的血跡上,似是有暗影浮動。
不多時,牆壁內像是起了火般,從血跡處湧出大股大股的黑煙,很快形成了滾滾大霧。
原本空無一人的店鋪之內,突然傳來『哐鐺』兩聲響動——
彷彿有人踢到了屋內的雜物,發出的聲響。
這聲音在夜晚之中顯得格外的刺耳,遠遠的傳了開來。
四周的狗可能聽到了異響,開始放聲吠叫:
『汪汪汪——汪——』
這一聲狗叫打破了夜晚的寧靜,接著,此起彼伏的狗叫聲接連響起來了,將一小部分原本已經沉入睡夢中的人驚醒了。
「咳咳咳——」
就在這時,一陣撕心裂肺的咳聲響起,聽著像是上了年紀的老嫗。
『悉悉索索』的聲響里,她好像是摸索著翻找什麼東西一般,下一刻,孫藥王醫鋪的大門,『吱嘎』一聲被人從內用力扯開了。
粗大的鎖鏈『哐鐺』斷裂落地,門口的封條『嘶啦』一下被扯破,碎紙的邊沿在疾風之下『嘩嘩』作響,一個佝僂著身體,身穿黑袍的老婦人拄了拐杖,邁出了步來。
『呼——』
寒風刮來,將牆壁之上縈繞的黑氣盡數捲來,湧入她的身體之中。
「嗚嗚……」
她一出大門,鼻子動了動,像是感應到了什麼一般,便開始嚎啕大哭:
「兒啊……我的兒……」
這哭聲一起,狗吠聲頓時便靜下去了。
狗乃通靈之物,此時像是感應到了可怕的危機,頃時之間不約而同的夾緊了尾巴,發出畏懼的咽嗚。
「我的兒啊,你在哪裡。」
老婦人彷彿全然不知此時的變故,她一面哭喊著兒子,一面似是轉頭髮出『嘶嘶』的鳴吼,像是在尋找著什麼。
她一面發出聲響,一面在白天發生事故的地方走動。
行至一處未乾的水窪時,她一下站住了。
那裡還有無數人踩過的腳跡,水窪的底部,有血跡沉寂於泥土之中。
如果姚守寧此時還在這裡,就可以看到這是白天的時候,那發瘋的男人被陸執一劍刺死之後倒地的地方。
他身死後,流出的血液將整個小水窪染紅。
處理後續事宜的人可能並沒有來得及將這水坑填了,讓這老婦人尋著味道來到此處。
她在水坑旁站立了半晌,接著將手中的拐杖一丟。
拐杖落地的剎那,『嗖』的化為一條細長的蛇影,隱於水窪之內。
「就是這裡嗎?」
先前還哭喊著『兒子』的老婦人陰測測的問了一句,彷彿與人正在交談似的。
水窪之內,映出一條細如筷子般的細小黑影,蜿蜒於水面之內,好似在回應著她的問話。
「是誰幹的?」她好像『聽』到了那映照在水窪內的蛇影的話,臉上浮現出駭人的紋路,緊接著嘶聲問了一句。
良久之後,她怨毒的聲音再響起來:
「我知道了……原來是他……原來是他……」
「我的兒呀……我的兒……」
「兒啊……你在哪裡啊……為娘來找你了……」
回升大道周圍的民居之內,不少還未入睡的人都聽到了夜半響起的古怪聲響,嚇得許多人瑟瑟發抖,這一晚不少人連覺都睡不著。
相反之下,姚守寧倒是睡著了。
不過自從蘇妙真一來,她像是被詛咒了一樣,睡得不太踏實,一整晚都彷彿有一個人在她耳邊凄厲的耳語。
早晨冬葵服侍她起身時,看到她眼底下出現的陰影,不由有些納悶:
「您又做夢了?」
昨晚她並沒有驚叫坐起,冬葵還以為安神湯起了作用,可眼下看姚守寧的神情,像是壓根兒就沒有睡踏實過。
「……是。」
姚守寧欲哭無淚,伸手揉了揉自己的頭。
昨夜她夢到有人在自己耳邊一直在哭,好像是在找她的好大兒。
「兒啊……兒啊……兒啊。」
她學了兩句,無可奈何的道:
「我夢到有人兒子丟了,一直在找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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