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我給你打個欠條
第一百零二章:我給你打個欠條
「小、小姐兒!」老婦人馬氏的聲音極虛,似是從喉嚨里硬擠出來的一番,「這、這是哪兒?」
早在北家村,好月給馬氏上金瘡葯時,她便暈眩了過去。
如今,瞧著環境陌生,她便擔憂的問起了身來。
老人家的雙眼有些無神潰散,蒼白如蠟且干煸的唇有幾分顫抖。
好月看的有幾分心緊,「醫館。」
「醫館?」馬氏聽著這兩字,一雙眸子遽然睜大了幾分,立時要從床鋪上掙扎著爬起來,「南兒呢?小姐兒,你可瞧著我們家南兒了?」
在暈過去之前,馬氏是瞧了一眼好月的。
不待好月說蘇南去處,便見得蘇南已出現在了門外,手中提著幾貼中藥。
「奶奶!」
跨進門裡,她見著馬氏蘇醒,幾乎立即便跑到了她跟前,「奶奶你醒了!」
「南兒啊!」馬氏瞧著自家孫兒,淚水奪眶而出,伸手摸向他滿是狼藉的臉蛋,「你咋的把我送醫館來了啊!」
這醫藥費,以他們家條件,如何承擔的起呀!
她寧可,就這麼死了呀。
蘇南自然知曉她要說的是什麼,抬手覆住了馬氏的手,「奶奶可不能丟下南兒,若奶奶都走了,您讓我還有何活著的理由?」
奪眶而出的淚水,是少年這麼多年來從未有過的慌張與膽顫。
「你這孩子休要胡說!」馬氏怒罵了他一聲,「人老了,總有一死,可你得活著,你得好好活著,你是咱們蘇家唯一的孫子的呀!」
瞧著祖孫兩人,好月輕吸了口氣,而後出了門,往醫館大廳而去。
就這麼幾帖葯,她覺著,怎麼都無需五兩銀子。
五兩銀子,夠莊戶人家吃穿許久了。
再且,這錢,誰不是幸苦賺來的?
那掌柜的倒也還是有幾分人性,一聽好月要說結賬,便從屜子里找了三個銀裸子給她。
「這些葯也都不便宜,開了十貼,再加上咱們醫館的金瘡葯以及金大夫的出診費用,一共是二兩銀子!」
若是一般的富人家,他只怕是會將價錢說的更高些。
不過……富貴人家,也都是請大夫上門問診,收的,自然也高些。
他一瞧著好月與蘇南等人衣著,便知曉這家境定然是個貧寒的,拿來看病的錢,指不定就是一家子的家底呢。
醫者仁心,醫者仁心。
他雖是愛錢,但也得給人留條活路。
二兩銀子。
好月眸子一斂,將三個銀裸子接了過來,「何時能動身回去?」
她的聲音裡帶著幾分淡意,完全不似一般小孩的柔軟。
掌柜的瞧了她一眼,「人醒了,你們隨時都能走!」
說罷,將櫃檯上的賬目一合上,轉身便去研究自己身後的藥材。
好月見此,將銀樓子收進了懷裡,瞧了他一眼之後,便走了。
馬氏蘇醒了,雖然還是極為虛弱,但人醒了,蘇南便放了極大的心。
從醫館出來之後,依舊是由蘇南趕車,回往北家村。
在三里路時,蘇南將車停下。
劉氏本就一直朝著來路盼望,見著他們的身形,立即從豆腐坊跑了出來。
「好月!」來到牛車前,劉氏看了一眼車板上虛弱無力的馬氏,再看向蘇南,這才朝好月說道,「沒事了?」
「沒大礙!」好月搖頭,朝劉氏一笑,「姚大哥可回來了?」
「還沒呢!」劉氏回著,「我等會子讓你舅舅去接一趟!」
說著,又仔細的看著蘇南。
少年胸襟前的血跡已經干凅,可那深色的模樣,依舊讓人有幾分的心生膽顫。
瞧了一眼天色,劉氏道,「已到午飯時辰了,不妨你們吃了午飯再走罷?」
蘇南臉上與額頭上均都沾了不少灰塵,再加上哭過的緣故,哪兒還有之前那番的俊秀?
「不用了!」蘇南搖頭,從車板上跳下身子來,他看向好月,「今日得醫藥錢,我給你打個欠條,待我掙錢了慢慢還你……今日之事,我必然永記在心!」
少年抿著唇,臉上是一臉的誠懇。
好月揮著手,陽光將她眼睛刺的有些睜不大開。
劉氏性子向來軟,瞧了一眼馬氏,聲音有幾分低沉,「老人沒事就好了」
蘇南朝著劉氏與好月鞠了一個躬,「今日已經勞煩許多了,回家的路,背奶奶回去就好!」
「你腦袋也短路了?」好月挑眉,「回村的路雖是不遠,哪兒有牛車要快?正好姚大哥還在你們村子,快趕路罷!」
「我……」
蘇南著實是覺得麻煩她夠多了,再且之前自己還欺負過她,心中總覺著過意不去。
「是了,趕著牛車去罷!」劉氏聲音無比柔軟,「此時也到午飯時辰了,不如你們留下來,一起吃完午飯再回去,如何?」
留下來用午飯,他自然是沒這個厚臉的。
「那勞煩了!」蘇南道,「待我將奶奶送回屋,我再將車給您送回來!」
說著,他在上了牛車,載著好月往北村趕去。
牛車一路到了北村,不少村民見著他回來,均都追著他的牛車問馬氏身體情況如何,可是救回來了?
瞧著村裡郎中的意思,只怕他去城裡,馬氏的命也無甚活頭了。
倒不是說她命該到此了,只是蘇南家的家境誰不知曉呀,沒有銀錢看病,別說是城裡的郎中了,便是村裡的郎中都不願意搭把手呀。
此時馬氏因虛弱的緣故,又因這馬車顛簸,躺在車板上進入了夢裡。
一見如此情況,便有不少的村人開始議論起了此事,都在紛紛議論著馬氏是否無救,已經死了?
蘇南將那些話聽在了耳中,趕牛車的動作戛然而止,他猩紅著一雙眸子看向正議論著他的人。
牙關緊咬,臉上隱忍的青筋突出。
「別再讓我聽著有下回!」
說話的聲音,幾乎是從牙齒縫隙中擠出。
村人聞言,那議論的聲音立時沉默。
蘇南這人性子有幾分狠戾,村裡人有不少漢子都怕他,再加上他爹又是個……又是個酒色之徒,還真怕他能幹出這等事來。
蘇南橫掃了幾眼一眼,而後繼續緊咬著牙關,駕車往著家中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