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引蛇出洞
嘵悟雙手合十，沖他深施一禮，口中道，「阿彌陀佛！」安和頓時出了一腦門子的汗，原來自始至終都是這些人在讓著自己，要是真的東起手來，他早就是一團飛灰了。安和小心翼翼的指了指何紫萱，「她，她是？」
何紫萱微微一笑，伸手在空中一拋，立刻有一張紫色的網憑空出現，安和雖然看的出附著在上面的靈力並不十分強大，但憑著百年的修行，也能感覺出她靈力的純凈度遠遠超出在場的任何的一個人。方策笑著說，「沒錯，她是天人，純正的天人！」
「我的天吶！」安和驚呼一聲，上前一把握住何紫萱還沒來得及收回的手，激動的道，「我能見到以為血統純正的天人，絕對是我上輩子修來的服氣！」嘵悟卻說，「這有什麼，你還沒有見過她父親和叔叔呢，那可是一對天人雙胞胎啊！」
此時此刻安和覺得自己興奮的快要昏過去了，他顫抖著問，「那靈蕊？」方策說，「小丫頭本來是見習鬼差！」又是一聲尖叫，安和來來回回的走動著，都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他看了看拿手槍瞄準自己的唐一凡，這個人身上的靈力若有若無，應該是最弱的一個了。可是還沒等他開口，韓淼淼就冷哼一聲說，「他是造夢師！」
「造夢師」這三個字像是一記重鎚敲打在安和的心上，他再也堅持不住，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腦子裡一片空白。他到底都瞄上了些什麼人，剛剛竟然還狂妄的叫囂著要放人家的血，如果如果今天還能活著從這裡出去，一定要燒高香拜謝祖先的庇佑。
看他驚成這個樣子，李銘易連忙把他扶起來，拍著安和的肩膀說，「兄弟，我剛認識他們的時候也嚇的不輕，可你放心，這些都是好人，絕對的好人，要是為難你早就為難你了。趕緊的，拿著這些血回去救人吧，以後可別這麼莽撞了！」
震驚過後安和只剩下羞愧，他鄭重的跪下，給眾人磕了個頭，再也發一言，隱遁身形迅速離去。李銘易「哎」了一聲說，「這小子，怎麼連句話也沒有就走了，真是的！」韓淼淼卻白了他一眼說，「我看安和不錯，以後還會再見面的！」
韓淼淼很少夸人，就連李銘易也沒得到過這麼高的評價，一時間竟然吃起醋來，「有什麼啊，不就是個狐狸嗎，長的也沒多好！」說完這話，所有人一起朝他看了過來，李銘易這才恍然大悟，安和活生生長了一張方策的臉，他說安和，不就是在說方策嗎？
「嘿，看我這張臭嘴！方，我發誓，絕對不是那個意思啊！」李銘易忙著為自己澄清，方策卻說，「算了算了，咱們還是說說正事兒吧。老唐，你那邊有什麼情況，肖麻子還沒有出現？」唐一凡收起槍說，「我正要和你說這事兒呢，老胡那邊已經有了消息，說讓我準備一下，就這兩天了。」方策點點頭，招招手讓他湊過來，悄悄在他耳邊說，「你再幫我放出去一個消息，就說翡翠葫蘆在我手裡，要高價出售！」
「什麼？」唐一凡吃了一驚，「別說咱們根本沒有翡翠葫蘆，就是有，也不能自己給自己找麻煩啊！方大哥，你知不知道黑白兩道有多少人在盯著這件寶貝，這消息一放出去，你不亂套才怪！」看他大驚小怪的模樣，嘵悟搖著頭說，「我說老唐，好歹你也是造夢師，拿出你的氣勢來好不好？這點兒事就嚇著你了，那以後可怎麼辦？」
「可，可是……」唐一凡一時想不出理由來反駁，方策道，「放心，這點兒麻煩我還應付的過來，就這麼辦吧！」他一錘定音，沒有人再反對。一桌好菜沒吃多少都涼透了，何紫萱貼心的說，「我拿出熱一熱，小五還沒吃飽吧？」
嘵悟嘿嘿一笑，摸著肚皮說，「可不是，為了那隻小狐狸，我才吃了半盆飯！小何啊，麻煩你也把我的飯熱一熱，我得接著吃，吃飽了才好睡覺啊！」這話逗的大家哄堂大笑，只有躲在樓上沒下來的花靈蕊長長的嘆了口氣，還獃獃的坐在床邊，望著安和離開的方向。
要說胡春榮的辦事效率還真挺快，不知道他用了什麼手段，只用了半天時間就讓對方同意馬上交易。他立刻通知了唐一凡，讓他馬上準備一下，半個小時之後趕往和對方約定好的地點。
可是唐一凡卻犯了難，據常貴和馬二交代，肖麻子一直在盧迪家附近監視他們的一舉一動，這樣一來，如果是他前來交易，那麼進入過那個小院兒的人都有可能被他認出來，尤其是唐一凡這張黑臉，每個見過的人都會留下深刻的印象。一旦被肖麻子認出來就會打草驚蛇，再想引他出來就不容易了。
「這樣吧，換個人去，你就在暗處跟著我們。小唐啊，你看誰去合適呢？」胡春榮撇了他一眼，唐一凡手底下有幾個人，他還是很清楚的。要說能用的也就小李了，可是小李還在住院，根本沒有可換。看唐一凡低著頭不說話，胡春榮心裡有了底。
他正想推薦一個自己的人，唐一凡卻掏出手機來打電話了，「方哥啊，是我，現在需要一個人去和肖麻子交易。對，我是熟臉兒，不能去，你馬上過來吧。好，好的！」掛斷電話，胡春榮瞪著眼不高興的說，「現在才叫，時間不等人，來不及了！」他話音未落，門外已經響起了腳步聲，唐一凡立刻笑著說，「人來了，我出去接一下！」
來的不是別人，正是從『虛空之門』過來的方策，唐一凡看著胡春榮那有氣又發不出來的模樣，心中一陣暗喜。這老頭兒安的什麼心他還看不出來，不就是想全換上他的人，到時候破了案算他們文偵大隊的嗎？
方策站在胡春榮面前，老頭兒的臉抽搐兩下，最後還是忍了下來，沒好氣的說，「人來了就走吧，別拖拖拉拉的！」唐一凡和方策相視一笑，跟著胡春榮一起走了出去。
說起來這件事最大的功臣還是那個二毛，他的人脈廣消息靈，也會拿捏尺寸。只放出了一點兒風聲，說胡爺最近正在淘換玉器，自己已經送了幾件過去，都賣了高價，立刻就惹得眾人眼紅，一時間玉器的價格水漲船高，更有人預言今年的玉器會賣出天價。
對於肖麻子這種整天緊盯各種小道消息的人來說，無異於是一枚重磅炸彈。他從小院兒洗劫了常貴的東西之後，就找了一家小旅館躲了起來。白天從不出門，只有到了晚上才敢出來轉轉。他不敢聯繫之前的那些朋友，只能到鬼市去探探消息，也結實了幾個像二毛這樣的狐朋狗友。當聽說有人在高價收購玉器的時候，他的心動了。
身上的錢已經花的差不多了，手裡拿著一堆寶貝卻不能吃不能喝，讓肖麻子十分鬱悶。但是這時候的他也是十分謹慎的，在聽說幾個人成功交易了之後，他這才冒出頭來，假託有朋友的東西放在自己這裡等著出手，讓二毛幫著牽線搭橋。
交易的地點是肖麻子選的，就在他常去的拉麵館兒里。那裡的面積並不大，只有六七張桌子，一到飯點兒就擠的滿滿當當的。他之所以選在這裡，就是想一旦有什麼不對，立刻就能穿過廚房從後門跑出去，而店裡的人群也會製造出一些混亂，拖延對方的時間。
坐上胡春榮的車，方策覺得這個老頭兒一直從後視鏡里觀察自己，不禁覺得奇怪，問道，「胡爺，有什麼不對嗎？」胡春榮搖頭晃腦的說，「年輕人，既然你是小唐的朋友，我不得不多說一句了。其實按理說，這件事兒是不該你攙和的，可是小唐一時半會兒找不到合適的人，就把你叫來了。你來是來了，可一會兒都得按照我的規矩辦，要是辦砸了，我可翻臉不認人！」
這老頭兒還挺有意思，方策笑道，「行，那就都聽您的。可是我不明白，對方為什麼約在一個拉麵館兒里呢，多鬧啊！」胡春榮不屑的看了他一眼說，「這你就不懂了，他可賊著呢！我今天就教教你這裡面的門道兒，聽好了啊，在拉麵館里這種地方的好處有三。一呢，便於隱藏他的身份，現在是咱們互不認識，他可以通過自己的觀察確定誰是前來交易的人，如果覺得合適呢就見見，不合適他拔腿就走，對他沒有半點兒影響。」
方策若有所思的點點頭，「那二呢？」胡春榮說，「二就是可以在周圍安排他的人，一旦真的動起手來也不至於吃虧。」方策聽的津津有味，胡春榮得意了起來，「至於這三嘛，我想這個拉麵館是他平時經常去的，對於周圍的地形一定很熟悉，如果想要逃跑，會相當便利。」
這三點的確說的沒錯，方策也同樣想到了。胡春榮忽然嘆了口氣說，「不是我喜歡賣弄，這點兒本事要再不傳給你們這些年輕人，就要被我帶進棺材里去了。」他的神情忽然變得悲傷起來，方策想要安慰他幾句，可是胡春榮卻忽然沖他做了個噤聲的手勢說，「到了！」
兩間的店面外滿滿當當的停著自行車和電動車，兩個黑了吧唧全是油漬的泔水桶放在門邊，惹的無數的蒼蠅在上邊飛來飛去。白底紅字的招牌很顯眼——李家拉麵館。下了車方策先觀察了一下周圍的地形，拉麵館在這條街中間的位置，如果從正門衝出來，不管往哪邊都不是最好的選擇，所以如果要逃跑的話一定會走後門。
像是讀懂了方策的心聲一樣，胡春榮忽然對車上的人道，「找人看住後門，那小子跟我玩兒這套，還嫩了點兒。」兩人慢悠悠穿過馬路，就看到一個穿著長風衣的年輕人沖他們揮揮手，嘴裡不知道在喊什麼。胡春榮小聲的對方策說，「這是二毛，一會兒他會帶著咱們去見那人，到時候你就說是我侄子，別的話不要說。」方策點點頭，微微收斂周身的氣息，故意慢了一步跟在胡春榮的後面。
「胡爺，您可來了，等您來半天了！這位是？」二毛的眼神兒自然而然的轉到方策身上，胡春榮說，「這是我侄子，跟我來長長見識的。怎麼著，貨你看過了？」二毛滿臉堆笑的說，「那可不的，我不先替胡爺掌掌眼，萬一他們要拿那稀鬆平常的貨來充數，不是讓您白跑一趟嗎？」
雖然是一番奉承的話，可被二毛說的不卑不亢，方策心道這絕不是一個簡單的人物。胡春榮滿嘴說「好」，一雙眼卻在裡面的幾桌人身上轉來轉去。
靠門的一桌坐著一男一女，帶著一個七八歲的小男孩兒，應該是一家三口。挨著他們的是一對老夫妻，也可以排除嫌疑。剩下的就是三個民工模樣的人，一人佔了一個桌子，一時間倒不好分辨哪個才是要找的人。
方策注意到，這三個人都是穿的半舊的迷彩服，應該都穿了一段時間了，上面除了泥土還有一些油漆的痕迹。他們的臉上多多少少都沾了些塵土，一時間看不出誰有麻子。可是如果仔細看的話，其中兩個人拿著筷子的手十分粗糙，指甲縫裡還有一些污垢，應該是才下班就來這裡吃飯的。這樣一來，可疑的只剩下靠牆的那個人了。
這人要了一個大碗的拉麵，上面澆了一層紅通通的辣椒油，旁邊的小碟里放著一個滷蛋，卻沒有動。碗里的面被翻動過，卻沒吃多少，顯然他並不餓。方策暗暗的拉了拉胡春榮，示意他注意那個人。胡春榮卻假裝沒有感覺到似的，還在有一搭沒一搭的和二毛聊著。
「你小子最近有長進，這回要是成了，我送你件好東西！」胡春榮大咧咧的站在拉麵館的門口，不顧行人向他投來的詫異的目光，大聲的說，「跟你說，這東西我留了有年頭了，要不是和你投緣，我還真捨不得呢！」他自顧自的高談闊論，等在對面的唐一凡卻急了，「這個老胡，怎麼還不進去，萬一人跑了可怎麼辦？」
就在這時，裡面的人忽然站起身來道，「老闆，結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