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9章 鋪天蓋地

  這女人一會伏在牆后，一會躍到另一幢房屋旁，動作敏捷靈活，手裡的槍，不住「叭叭叭」向前射擊。


  南宮仕認出來了，她正是何碧彤。


  「大姐——」


  他提著槍跑上去。


  何碧彤也看見南宮仕了。


  她回身叫道：「很好，南宮仕，你帶著隊伍過來了么？」


  「對。」


  「快，村公所里有鬼子，你從側面包抄上去。」何碧彤說完了，卻發現南宮仕只帶著一個人。


  此時，其他人馬，尚未趕到。


  「好，」南宮仕答應一聲。


  此時，無暇詳談，南宮仕將手一揮，帶著丁蠻牛，拐了個彎，貓著腰，向村公所側面迂迴過去。


  此時，困守村公所的北特警們，並不著急。


  他們佔據著有利地形，依託高房工事朝外打槍，何碧彤帶領的人馬，便很難靠近。


  小野打的算盤，是在這裡拖住進攻的八路軍。他相信，千戶鎮離此不遠，宋富貴一定會趕來增援，到了那時候，前後夾攻，這些八路軍就插翅難逃了。


  因此，他在拖時間。


  他完全沒想到，宋富貴沒等來，卻把南宮仕等來了。


  這一段時期，縣大隊主力遠赴海北，北特警們在縣內橫衝直撞，為所欲為，沒有敵手，養成了他們驕縱大意的性子。


  小野親自爬到房頂上，卧在機槍射手旁邊，指揮戰鬥。


  他已經觀察清楚，進攻自己的部隊，雖然作戰勇猛，但是人數不多。因此，隨著戰鬥的持續，小野的心裡越發得意，他朝著手下狂叫：「把八路纏住，咱們援兵到了，活捉女八路。」


  這時候，從自己的側後方向，傳來一陣「嘎嘎嘎」機槍射擊聲。


  這是歪把子機槍的聲音，槍點打成「嘎嘎——嘎嘎嘎——」的節奏，一串子彈，噼噼叭叭打在房檐上。


  小野吃了一驚。


  對面的八路，不是只有手槍嗎？

  手槍，在巷戰、衝鋒的時候，效果很好，不要求精度和射程，但是在陣地戰時，威力就遠不如長槍了。因此小野據守村公所，有恃無恐。


  突然響起來的機槍聲，讓他感覺有些不妙，難道八路增援了？


  「嘎嘎——嘎嘎嘎——嘎嘎——」


  從槍聲里便可分辨出，對方是個熟練而沉著的射手。


  村公所房頂上，噼噼叭叭子彈亂迸，小野的腦袋，差點中彈，子彈「嗖嗖」從耳邊飛過，掠過一陣熱風。


  「嗷——」小野嚇得驚叫一聲，趕緊往回縮頭。


  旁邊的鬼子機槍射手，趕緊掉轉方向，朝著丁蠻牛的機槍射擊。


  「嘎嘎嘎嘎——」


  兩挺機槍，對射起來。


  丁蠻牛所處的位置，也是一家農戶的房頂，位置比村公所稍低，敵人的機槍火力往他這裡一轉，登時顯出了劣勢。


  一串子彈，噼噼叭叭打在他的身前身後。把房頂的灰泥都給掀起來。


  「奶奶的，」丁蠻牛嘴裡罵了一句，「打得還怪准哩。」


  他趕緊調整姿勢和位置，往後縮了一下。


  這樣一來，何碧彤的人馬，倒是壓力驟減。


  他們趁著鬼子機槍火力轉移，往前躍進。


  趴在村公所房頂的小野，嘴裡大叫：「射擊，封鎖路口……」指揮著手下，用槍彈封鎖何碧彤進攻的路線。


  雖然八路軍增援了，但小野並不想撤退。


  他要等待著宋富貴的增援，然後將八路「一舉全殲」。


  忽然，小野發現了一個迅速移動的人影，正在從側面向這邊靠近。


  這個身影迅捷而靈活，手裡提著一支駁殼槍，瘦削的身材，寬腦門大眼睛，跑進來象是一陣風。


  小野猛地瞪大了眼睛，打了個寒戰。


  這個身影……


  有些熟悉。


  錢子堂，不是一直在冒充他嗎？


  哇……南宮仕！


  南宮仕來了。


  小野頓時呼吸急促起來，心裡禁不住崩崩直跳。


  雖然他們一直在尋找八路軍，打擊八路軍，冒充八路軍，用盡一切辦法跟八路軍作戰，千方百計「活捉南宮仕」，但是，他還從來沒有跟南宮仕正面交手。


  這些日子以來，雖然經常追得「八路」望風而逃，但是小野自己心裡也明白，這些不是真正的南宮仕主力。


  南宮仕，對他們來說，是個既渴望，又害怕遇到的存在。


  如今……南宮仕來了。


  小野毫不猶豫，聲嘶力竭地高喊：「全體注意，北方……北方，南宮仕來了，射擊……」


  北特警的人馬，頓時一陣忙亂，怎麼，南宮仕來了？


  手忙腳亂，一堆槍口，掉轉了方向。


  「叭叭叭，叭叭叭，」稠密的子彈，朝南宮仕的方向射去。


  南宮仕跑了幾步，往前一竄，隱在一片石牆拐角后，只覺得眼前彈道的光影猛地一閃，一串串子彈，瞬間襲來，打得石牆「噼噼叭叭」亂響，石屑紛飛，青煙四散。


  敵人已經發現自己了。


  南宮仕並不擔心，敵人的火力朝自己集中射擊，正好可以讓何碧彤騰出手來進攻。


  他縮在石牆後面，把駁殼槍抬起來，朝著村公所的方向，「叭叭叭」打了幾槍。


  這種盲目射擊，自然是打不準的，他的目的是吸引敵人火力。


  「叭叭叭，」敵人的子彈，亂紛紛地飛過來，打在石牆上，啾啾怪叫。


  南宮仕被打得躲在牆后，難以露頭。


  「的的的……」一陣馬蹄聲。


  村外，好幾匹馬，正在飛速馳來。


  這是其他同志趕上來了。他們沖入村裡，立刻便加入了戰鬥。


  擂鼓嶺村，對縣大隊來說，是很熟悉的根據地，這些隊員一衝入村裡，不用指揮，立刻飛奔向前，各自投入戰鬥。


  「叭叭叭叭，」槍聲，從各處響起來。


  四面八方的槍聲，立刻造成了一種混亂而喧囂的效果。


  村公所上的小野，此時又倒吸一口涼氣。


  他猛然想到：南宮仕來了，他會是一個人嗎？

  那麼，是不是……他帶著主力，殺過來了？

  想到這裡，一陣恐懼自然而然地湧上心頭。


  小野抬眼向遠處望去。


  這一望，差點讓他魂飛魄散。


  除了衝進村裡的幾個八路，在村外，在遠處的山路上，山坡上，一片黑壓壓的人影，正在向擂鼓嶺逼近。


  擂鼓嶺村，地勢較低，四面山嶺，均高出村莊，因此，村內是個無法防守的地形。站在村內向四外望，便可看見進村的道路。


  沿著村外的山路、山坡，一群群人影，足有好幾百人，正在逼近。


  這……八路的大隊人馬！


  鋪天蓋地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