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十二章,我想要你
鬼使神差地欲邁出腳步阻止那一血腥齷齪的一幕,緊緊握著門柄的手微微顫抖著,一霎那間她的手被一雙厚實食指張滿厚繭子的手覆蓋住了。
兩人的手都有些僵硬,不自在。
夏鑠抬起頭來與來人四目相對。
頓時,眼裏閃過無數複雜的神色。
她猛的縮回雙手,就像是被火灼傷了般立刻收回手。
樂米嚶嚶的哭泣聲傳入她的耳裏,她緊緊地皺著眉頭,一時之間竟然十分不知所措。
一道道淒厲哭喊求救聲刺激著她那顆仿惶無助的心髒,她的心在猶豫,在權衡度量著。
終於,夏鑠沉重地歎了口氣,轉身離去了。
對不起,樂米。
無可奈何的感覺令她的心間裂開了一道深深口子,鮮血如注般湧落出來。
離去的腳步,每一步都走得很艱難,每一步幾乎用盡了她所有的力氣。
霍滐微微地皺著眉頭凝視著漸行漸遠的背影,那麽孤獨,那麽無助……,他心裏湧起了一股熟悉感,好似很久以前他與她便認識。
嘴角綻開一抹苦笑,無奈地甩掉心裏的那股念想。
雙手隨意地扭開門柄,入眼便瞧見了遍地狼藉。
一股股鮮血分成無數條小河注入他的腳邊,染濕了褲腳。
血泊中躺著一個滿是鮮血的女人,淩亂的發絲遮擋著她的大半張臉。
這一幕令他產生了一種熟悉而又陌生的感覺。
一雙如老鷹般銳利的眸子仔細地打量著狼狽不堪的女人,他渾身就像是墜入了冰窖,感覺到了臘月的寒冷。
一眼認出了地上被打得奄奄一息的女人是誰!
他不過出去一會兒,竟然發生了這麽多事?!
“怎麽回事?”霍滐望著滿地的鮮血,他不過出去一會兒,這裏竟然成了這個鬼樣子!
不知怎的,心間便湧起了一股股煩躁。
語氣有也帶著些許陰沉,微微眯著的雙眸透出淡淡凶光。
一個滿臉傷疤的肌肉男回答:“大哥,這個女人不知好歹,我們要上她,她死活不肯!!”
刀疤男猛的朝女人吐了一口唾沫,眼裏滿是厭惡,嘴角帶著大大的譏諷笑容:“媽的,出來賣的還裝什麽聖母?!!”
霍滐複雜地看了看隱在黑暗裏的男人——樂米好歹深深愛著他,他竟然這般對待一個愛自己的女人!
變了,所有的一切都變了。
他們都變了!!
再也回不去了!!
每個人的心好似與外界隔離了一層薄弱蟬翼的紗幔!
忽的,霍滐的眼前忽然浮現了一雙悲傷的眸子。
不知不覺中,他的雙手早已無聲無息地攥成了拳頭,額頭上的青筋暴露,十分觸目驚心!
“住手!!!”他怒吼出聲,震懾住了現場所有的人,同時也驚住了他迷茫的內心。
他這是在做什麽?!!
煩躁無比地點燃一支煙,將之湊到唇角邊狠狠地吸了一口香煙,吞雲吐霧的煙霧繚繚地彌漫著他的五官,令人無法琢磨。
夏鑠的雙手顫抖個不停,全身抖得猶如篩笠!
雙手撥打著Jack的電話,接通電話的幾秒時間內,她的心就像是等待了幾個世紀般長遠般。
“喂?”Jack的聲音有些疲憊,語氣裏卻是滿滿的縱容。
強忍著的淚水如潮水般滾落出了眼眶,一滴滴地劃破臉頰,墜落在繁花似錦的街道邊。
她的聲線帶著一絲不可抑止的顫抖甚至帶著無限恐慌與無助:“J,來接我,好嗎?”
電話那頭,握著手機的Jack手一頓,臉色有些深沉:“現在,你在哪兒?”
四年以來,無論治療有多幸苦,她從不曾懇求他放過,無論組織的殘酷訓練,她咬著牙齒一步步地挺了過來,如今究竟是什麽令她如此?!
電話那頭傳來冰涼的嘟嘟聲……
他知道夏鑠已經掛了。
Jack的心隨著一聲又一聲冰冷的嘟嘟聲而一點點地下沉!
夏鑠漫無目的地行走在深夜的街道。
不知不覺,似是有股神秘的力量,她被直覺帶到了來A市著名的天橋——盛載著太多悲傷記憶的地方。
雙眼沒有焦距地瞧著橋下波濤洶湧的海水,眼裏的神情隻有死寂,沒有生機。
清冷風風無情地刮在臉頰,卷起了長發,淩亂的發絲飛舞著,撩撥著她掛著淚痕的臉。
她的表情很麻木,眉宇間覆蓋著濃濃的悔意與痛苦。
夏鑠立在風中,脫掉了鞋子,張開懷抱享受著海風無情的剝奪與鞭打。
霍竣廷疾馳著車,抬起頭一個不經意間便瞧見了站立在柵欄間欲乘風歸去的女人,他的眉頭不自覺地皺了起來。
這個女人的背影好像,好像一個人!
隨著與女人的身影拉開了一大段的距離,他才揉了揉有些發疼的眉心,眼角瞥向旁邊的針管,嘴角露出一抹嘲諷:“如果你還活著,一定會回來尋仇的吧?”
待Jack急急趕到時,見到的便是站立在橋邊那抹輕輕被風一吹便要倒下的身影。
“夏鑠!!”Jack吼出聲。
她哽咽著說:“我受不了了!”
“我知道,我都知道!”Jack有些害怕了。
四年以來,第一次複發舊病!
究竟是什麽事令她構築的心靈防線被擊破?!!
“不,你不明白!!”夏鑠的語氣有些激動。
他不懂家破人亡是感覺!
是的,他不懂得!
“你永遠不會明白這世界上隻有自己的那種孤單感,一種難以承受的負罪感,我被它逼的快要瘋了!!我失去了所有,父親因我而死,母親因我而傷,天宇集團因為我而亡,我就是個罪人!!唯有死亡能令我解脫!!”這是她第一次對Jack歇斯底裏地怒吼,好似要將心頭所有的不甘與委屈統統借著這個突破點爆發出來!
她那羸弱身軀搖搖欲墜,似乎都會乘風歸去或是跌入深不見底的橋下。
時間回到2024年的夏季。
一回到C市與陳傑的家時,夏鑠便被扯進了一個懷抱。
他緊緊地禁錮著她,貪婪地吸允著屬於她的獨特味道。
熟悉而陌生的男士香水味傳入夏鑠鼻中。
她的身體很僵硬,黑夜裏的一雙眸子淚光閃閃。
這股特殊的香味是她的夢靨!
“想我了嗎?”蠱惑而熱呼呼的氣息打在她的側臉。
男人粗魯且帶著一絲迫不及待地埋首親吻著她的鎖骨,狠狠地啃噬著她晶瑩剔透發耳垂。
雙手扳過她那僵硬的身體,逼迫她正麵與他相對。
眼睛直直地視著她那張平靜的臉龐,他在等她的回答。
他甚至期望這個女人能夠騙他,哪怕隻是一句,他也會甘願沉淪,至死都不願意出來!
“不想。”夏鑠幾乎想也不想便脫口而出。
“嗬……”男人笑了,笑得似極的哭泣。
猛的,他絲毫不憐香惜玉,也不顧夏鑠是否承受得住他如此之大的力氣,便重重地鉗製著她那精致小巧 下巴。
強迫她的眼角視線與他對視。
韓厥癡癡地凝視著那雙眸子,她的眼底深處隻有冷漠,沒有絲毫其餘的表情。
他的心裏籠罩著濃濃的失落,她的眼底還是沒有他的影子!
“這麽多年了,你連一句謊言都舍不得施舍給我嗎?!!”
夏鑠下巴處傳來的劇烈疼痛感,不由令她倒抽一口涼氣。
眼前的這個人有多殘忍,她比誰都幸苦,她又何必自討苦吃呢?!!
可,她就是做不到,做不到睜眼說瞎話,做不到令他的心感到一絲一毫的慰藉!
“夏鑠!!你的心怎麽如此地狠?!!”這個女人打不得,罵不得,殺不得,他拿她實在沒有辦法。
“我狠?!!論起狠毒,你是我的多少倍?!!”夏鑠厲聲地質問著眼前的男人,昔日之景,每當午夜夢回時,總是會在她的夢裏重複!
她永遠也忘不掉眼前這個男人惡毒的手段,與冷血無情的心!
“啪!!”韓钜犀利地甩了她一巴掌.
夏鑠嘴角裂開了一道血縫,一絲絲的血沁透了出來。
他被她嘴角的鮮血刺痛了眼,打她的那隻手微微在發抖。
為什麽她總是要這樣?!!
她明明知道惹怒他,一定不會有好果子吃。
可,她還是一次一次地挑戰他所能容忍的底線。
韓厥心底的怒氣沒有因那詭異的鮮血而減退絲毫,反而更加怒火攻心。
怒氣盛騰的男人雙手狠狠地拽著她弱不禁風的雙肩,陰沉地怒吼出聲“夏鑠!!”
她斜睨著韓厥那雙因憤怒而扭曲的臉龐,布滿血絲以及瞪得通紅的眸子。
夏鑠嘴角扯出一抹大大的笑容,眼角露出濃濃的諷刺,語氣極盡挖苦“我們之間隻有交易,難道不是嗎?”
一雙皓腕輕輕地撫摸著男人的喉骨。
男人的呼吸越來越急促不穩。
她的笑不由更加張狂放肆了,已分不清究竟是哭還是笑。
終於,夏鑠轉身離去,獨留一道決絕的背影。
韓厥看著那道背影良久地出神,心失落得好似墜入穀底。
他將身子攤在奧地利進口沙發上一隻手隨意地搭在沙發一角,另一隻手捏著冒著煙霧的香煙。
眼眸始終都鎖在緊緊關閉著的洗漱門上,耳邊稀稀疏疏地傳來水聲。
他的臉上浮現出了一抹迷茫的神色。
如果沒有夏鑠十八歲那年,他們之間的相遇又會以怎樣的方式開頭?
煙霧籠罩著他的臉龐,令人琢磨不透他的眼底究竟在想著些什麽。
思緒越來越混亂,變得複雜萬分,剪不斷理還亂!
夏鑠裹著浴巾從洗漱室走了出來,第一眼便瞥見了睡熟在沙發間的男人。
液晶電視播放著熱鬧非凡,五光十色的廣告,然而這間空曠的屋子並沒有因此而變得熱鬧,反而更顯冷清與寂靜,靜得令人幾乎呼吸窒息。
她拿過矮桌上放置著的遙控器關掉了電視。
電視聲音一關,韓厥警惕地睜開了朦朧的雙眼。
他習慣性地皺著眉頭,熟稔點燃了一支煙含在嘴裏抽著。
夏鑠靜靜地坐在一旁,無形之中與他保持著些許距離。
韓厥那骨骼分明帶著厚厚繭子的指腹有一下沒一下地撩撥著打火機,撲朔迷離的幽藍色光芒一閃一閃地。
夏鑠認為他們又要這樣幹坐許久時,他打破了沉默,語氣充滿了疲憊與複雜“離婚吧。”
她被這句從他嘴裏不痛不癢地說出來的這句話震驚得如石化了般,無法動彈,連開口說話都覺得艱難!
緊緊捏著衣袖的雙手骨骼冒了出來,她的臉上各種複雜的神情在一一上演。
那年,他命令她與陳傑組成一個家庭。
如今,他輕描淡寫地對她說那三個字。
此時,夏鑠心裏不知該哭還是應該嘲諷這一生始終淪為棋子的命運。
“這次,你又想做什麽?”夏鑠斜睨著坐在那兒如神明般的男人,他如此居高臨下地控製著她的一切。
這一次,這個男人究竟想要從她這裏再得到什麽?!
韓厥的眼裏浮現出了些許溫柔,他溫柔地撫摸著她淤青的嘴角,心裏帶著淡淡心疼:“這一次,我想要你。”
“嗬嗬~~”夏鑠仰頭大笑不止,眼淚一滴滴地滾滾而落。
淚水漸漸地模糊了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