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十七章，感覺不到疼嗎?
“恪笙?”蘇琪像個局外人般靜靜地注視著，心底閃過一瞬間的恍惚，也許她永遠走不進韓恪笙的心裏。
韓恪笙的手一僵，也許是察覺到了空氣裏彌漫著的不同尋常的味道，他幹幹地將手裏握著的消毒棉簽與一瓶消毒藥水，他的眼裏閃過稍縱即逝的歎息“你來吧。”
畢竟夏鑠的後背也有擦傷，他一個大男人觸碰女孩子家的身體大有不便。
“小琪，恪笙，謝謝你們為我所做的一切。”夏鑠抬起一直深深埋在膝蓋裏的臉，眼裏充滿的感激與複雜之色。
握著消毒棉簽的蘇琪一愣神，擦拭著夏鑠不深不淺的傷口手僵僵的無法動彈，似乎那手都不死她的般。
眼裏閃過錯愕、震驚、失落以及濃濃的歎息與絕望。
這一句話好像在她的心間一石興起千層浪，令她神情恍惚，思緒無法集中，手中滑落在地。
“鑠兒?”蘇琪略帶遲疑的問，她心裏暗暗祈禱她千萬不要記起一切，希望一切都隻是她的幻覺。
“你說什麽?”蘇琪帶著一絲僥幸的心理問。
“小琪，我記起來了。”夏鑠的眼睛定定地看著蘇琪，目光裏淚光閃爍。
蘇琪的心瞬間興起滔天巨浪，雙眼複雜地看著夏鑠，眼裏彌漫著濃濃的挫敗感，卻強迫性地擠出一抹笑靨如花的笑顏，擠出感動的淚水，佯裝喜極而泣:“太好了!”
她記起了所有的一切，這是不是就意味著她與韓恪笙之間的感情又遠了一步，她怎麽能夠激記起一切，怎麽能夠?!
這樣恨恨地想著，蘇琪心裏的怨恨不由增了幾分。
韓恪笙微微地處眉，夏鑠記起了一切，是對明天的開庭十分有利的。
為什麽他剛才在蘇琪的眼睛裏看到的濃濃的失望，他是個軍人，從小便學會察言觀色，一個人的眼裏的神情變化，他是絕對不會看錯的。她此時不應該為夏鑠高興嗎?這樣想著，他的眉頭越處越深。
“好了，小琪，你看我沒哭倒將你惹哭了。”夏鑠不是沒有感覺到蘇琪的變化，她不動聲色將蘇琪臉上的所有表情都攬入眼底，卻是什麽也沒說。
‘其實，何必呢?我不會搶走你的恪笙的，你究竟在擔憂害怕什麽呢?’夏鑠在心裏一邊歎息一邊暗暗地想著。
“都看著我幹什麽?難道我臉上有字不成?”她裂開一個比哭還難受的笑容，語氣雖輕快，可任誰聽了都會察覺到她語氣裏深深的沉重與無奈。
夏鑠離開了沙發，雙腳踩地的一瞬間，地板上打碎了的消毒藥水玻璃碎片一點點地鑲入肉裏，血液緩緩染紅了玻璃。
她輕輕地從玻璃碎片前走過，似乎感覺不到疼痛，像個麻木的木頭，沒有感情，沒有一絲表情。
“怎麽了?”也許是察覺到了流動氣息十分不對勁，帶著疑問的雙眸詢問著一旁麵色慘白複雜的二人。
“夏鑠，你腳上的傷。”
韓恪笙的目光凝聚在她腳上被血液染紅了的玻璃上，目光中帶著濃濃的憐惜，還夾雜著一絲心疼。
她順著視線看向自己的腳，終於發現了鑲在她腳心裏的玻璃碎片，為什麽她沒有感覺到疼痛?
“鑠兒，你難道感覺不到疼痛嗎?怎麽踩著了玻璃也沒有發覺?”蘇琪見此，眸子裏滿是複雜與糾結之情，話語間帶著一絲擔心。
也許是受了傷害於苦痛太多了，比這更痛苦千倍的痛都經曆了。她已經感覺不到什麽是痛了，感覺神經已經趨於麻木了。
“不痛，痛的是這裏。”她輕輕地抬起滿是抓痕與擦傷的手指著心髒跳動的地方。看琪見她一雙皓腕上布著密密麻麻的淤青，眼裏的神色更加糾結了，那些大大小小的淤青刺痛了蘇琪的眼。
“我想一個人靜靜。這些傷我會處理的，不用擔心。”也許是看出了蘇琪眼裏的擔心，她又補了幾句話。
不待眾人反應過來，韓恪笙一手抱起夏鑠，將她攬入懷裏，輕輕地開口問:“先處理傷口。”夏鑠苦笑了著，他這是為了哪般呢?明明就什麽都不記得了啊?
她掙紮著想從韓恪笙懷裏跳下來，卻被韓恪笙更緊地抱在懷裏，語氣溫柔又帶著一絲軍人的命令不容人拒絕“別鬧。”
‘別鬧?’這一詭異的一幕，好似倒成了情侶之間小吵小鬧了。
一旁的蘇琪隱藏在衣袖下緊緊握成拳頭的手咯咯作響，一時之間她仿佛覺得自己是個局外人，擠不進夏鑠與恪笙的世界。
“韓恪笙，放我下來。”不容拒絕的語氣。
韓恪笙身形一僵，與夏鑠僵持了幾秒，終究耐不過懷裏人的堅持，不忍心拒絕她。
被放下來的夏鑠輕輕地從他身前走過，步態沉穩，任誰也看到她現在穩穩的步伐，都不會想到她的腳上還鑲有玻璃碎片，她的表情麻木得太自然了!
他的心裏湧起一股複雜的神色，難道她真的就沒有感覺到疼嗎?
蘇琪無聲無息地看著那抹漸漸遠去的背影，眼眸裏的顏色越來越冷。
空蕩的客廳隻剩下蘇琪與韓恪笙，時鍾的指針滴滴答答地走過，誰也沒有先說話。
推開蘇琪為她準備的房間門，渾身無力的身子緊緊地貼著門。
關上了門，也將外麵的世界關在了門外。
無力地順著門滑落在地，蜷縮在門角，一顆顆晶瑩剔透的淚水從她的眼睛裏滾滾而落。
許久，她走到床前打開抽屜。
將夾在一本書裏的照片找了出來，靜靜地看著高中畢業照上的自己。待目光掃過那抹熟悉而陌生的身影時。她的眼淚一發不可收拾，滴滴淚水墜落在照片上，泛起了一層層的漣漪“我永遠都琢磨不透你，如果我不曾遇見你，那該多好。”
時光回到2024年，聖華高中周年慶典，聖華的莘莘學子齊聚一堂，其中不乏一些海外深造的學子千裏迢迢地趕回來參加這個盛典。
熱鬧的場景，人們縱情地放聲高歌，盡情地歌舞，一幕幕精彩的節目表演令人煙花繚亂。
不知不覺中，天色已晚，學校領導人在講台上拿著話筒熱淚盈眶地講著聖華高中的輝煌成就。
坐在人群裏的夏鑠覺得胸口悶得慌，便提前離開了VIP席。
洗手間內，鏡子裏倒映出一張麵色蒼白沒有血色的臉，隻見她的臉上充滿了疲憊，眼皮沉重地半磕著。
刺耳的手機鈴聲打破了洗手間裏的寂靜，單調的鈴聲傳進夏鑠的耳裏，她皺了皺眉，便拿起手機查看來電顯示，見到手機屏幕上的兩個字時，她整個人都沉浸在濃濃的悲傷中，呼吸變得急促。
好像有一雙手狠狠地掐住她的脖子，令她難受得無法呼吸。
“喂?”
“四號，你難不成翅膀硬了？想飛了?”電話裏傳來熟悉而陰沉的話語。
“我有事回了A市。”
“哦?”
“我父親的祭日。”
“你手機上的追蹤器顯示位置可不是死人陵墓園，你又騙了我。”男人慵懶的聲音傳來，卻令聽者感覺到了濃濃的危險氣味。
夏鑠甚至能想象得出，此時的他一定是笑著的，這是他盛怒前的預兆。
“今天母校慶典。”
“別讓我等久了，寶貝。”電話裏傳來邪魅而曖昧的話語令她臉色白了又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