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章 重傷
第三百八十章 重傷
紅杏一路上都被他拉扯著,傷口一直流著血,早就痛得暈過去了。這地宮中又是不透風的,聞人秋只跟著血腥味一路往前走著。他拿出隨身攜帶的火摺子點燃,隱約可見有一簇已經被撲滅的火堆。
裡面已經沒有了白汀州的身影,想來這處山洞是別有玄機,找了許久,終於在一個岩壁上找到了機關,石門打開,發出轟鳴之聲,借著微弱的光向下看去,只見一條長長的甬道直通底下,而甬道的末端可見那裡光芒極盛。他掐了火摺子便往下走去。
這裡景珏已經來過了,地宮中裝滿了金銀珠寶的箱子已經被人打開過,光華耀眼,岩壁上鑲嵌了許多夜明珠,散發著明亮冷光,其中最引人注目的還是中間的那口寒玉棺材。可聞人秋顧不得去看那些,眼神在四周掃視了一眼,不見白汀州的身影,卻在一個角落裡看見了閉眸的紅杏。
顧不上許多,他慌忙上前,將紅杏攬在懷中,幾番叫喊也不見她醒來,又看見她胳膊上的傷口依舊流血,將她那身緋色的衣裙都燃得紅艷。聞人秋少有的心慌意亂,雙手帶著顫意,拿出傷葯給她包紮著。
忽而身後傳來一人聲音,「我本以為,千面鬼人那樣的人物,該是上天遁地無所不能的,可沒想過是你這種,只會巫蠱之術的。」不管是在景國還是馮國,都覺得蠱毒是至邪之術,帶著畏懼和鄙夷。
聞人秋只是略微停頓了須臾,又繼續著手中的動作,他冷笑回道:「不是你們想的如何,我就要變成什麼樣的人,」撕開衣角布料將傷口包紮好之後,他站起轉過身來,對上白汀州,「而我也沒想到,這才幾年,你已變成了這番模樣。」
饒是白汀州為人再鎮定,也不由得疑惑起來,「你以前認識我?」
此刻聞人秋身子虛得厲害,一邊想著要如何脫身,一邊拖著白汀州,「從前的青玉門少主,現在的風雲堂堂主,誰不會認識,」他的玉笛已經被毀了,身上只有平常帶的蠱蟲和短匕,還有幾片剛才從外面摘的葉子。
隨後不等白汀州說話,他便開口解了他的疑惑,指了指那口寒玉棺材,「當年她被百里茗殺死的時候,我可是親眼所見,你倒是有能耐,能弄得來這麼大的寒玉。」
白汀州不知為什麼他那晚會在鑄劍山莊,眼下也懶得去想太多,不過他的蠱蟲倒是叫自己有點畏懼,「你剛才已經耗損了大量內力,現在走的話,還能留一條命,你可以像幾年前那樣不多管閑事,什麼事也沒有。」
聞人秋沒有多言,只是回身將已經轉醒了的紅杏扶著站了起來,笑著道:「你要是不讓我帶她一起走的話,那我還是留在這裡吧,」說完又似想起了什麼,「我看你這裡的夜明珠個頭都挺大,不知能否送我一兩個?」
他故作這般,紅杏被他攙扶著,渾身因為失血沒什麼力氣,只能倚靠在他身上,「聞人秋,你走吧,我不需要你為了我留下來。」即使是受了重傷,她依舊是神情漠然。
聞人秋將她抱得更緊了,笑道:「走什麼,我現在走了,到時候還不要讓你主子來救你?話說你不是擅長制毒嗎?怎麼身上也沒有保命的毒藥?」
兩人只當做前面的人不存在似的,紅杏冷眼看他,「聞人秋,我不需要你假惺惺的對我好,你現在要是走了,我便考慮考慮答應你那件事。」
聞人秋自然明白那件事是何事,卻也笑了笑,「我不走也能讓你答應我嫁給我,」隨即,他看向白汀州,「我暫且不打算走了,你想要如何做就說吧,還是要等你那主子過來?」
白汀州冷哼一聲,隨手拿了一顆夜明珠丟給聞人秋,「你想要便自己拿去,」他邁步便要朝著出口的方向走,「你們就在這裡待著吧,等我主子來了,再處置你們也不遲。」
聞人秋哪裡會輕易讓他離開,他們暫且不知白汀州身後的人究竟是誰,是碧落的主人,還是另有其人。他將夜明珠丟到了一邊,拿著火摺子吹著了便走到寒玉棺材的旁邊,「白汀州,你現在要是走了的話,我可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什麼來。」
晶瑩剔透的寒玉,只微微靠近,都能感受到絲絲涼意,那寒玉之下,便是趙琳琅的屍體了,但令人驚奇的是,明明她都已經死了這麼多年,偏偏面容依舊姣好,皮膚細膩,跟聞人秋當年見到的一模一樣,就連髮髻上的金釵,都是光亮沒有生鏽的。
聞人秋在外行走多年,哪裡不能明白這其中的原理,寒玉並不防火,棺材裡面的屍體是極其乾燥的,只要有一點火星,便能叫這具屍體燃成灰燼。
果不其然,這點的確是戳到了白汀州的命門了,他驟然轉身,臉色發白,「聞人秋,你要是敢這麼做,我就叫這個女人與琳琅一起陪葬!」
只見聞人秋笑得風流,一手拿著火摺子,一手扶著紅杏,湊到她耳邊親呢地道:「紅杏,你要是死了,我便陪著你一塊,碧落黃泉,你都得嫁給我的。」他極其囂張,將火摺子放在了離棺材更近的地方,只等著白汀州的反應。
白汀州身後就是出口的甬道石階,今天的計劃可以說是全盤皆輸,他咬牙靠近了聞人秋幾步,只見他又放低了拿著火摺子的手,「你住手!」他無畏自己的命丟了,卻只有一個致命點,那便是趙琳琅。
聞人秋緊緊盯著他的步子,怕他再靠近一步,「要我住手自然可以,你先將她帶出去,最好給我安然無恙地送到城裡去,你也知道,我現在內力盡失,支撐不到你回來的,你只管將我關在這裡,等確保她安全之後,殺了我也好,拿我的命去威脅他們也好,隨你處置。」
紅杏哪裡會容忍聞人秋做出這樣的決定,她掙扎著要脫離他的懷抱,「聞人秋,你為什麼總是不聽我的想法,你想死在這裡,有沒有考慮過別人的感受?」
他們在這裡對峙了許久,絲毫不知外面的天色已經是漆黑一片了,地宮中除了甬道一條出入口,再也沒有其他的通道了。
白汀州趁著那兩人有些掙扎的時候,驟然飛身上前,一舉奪過聞人秋手中的火摺子丟得遠遠的,趁機又是一掌拍在他的胸口,頓時倒在地上,嘴角溢出了鮮血。白汀州正要拿出短匕,朝他刺過去,想著乾脆殺了這人。
只是不等他過去,甬道那裡突然出現了許多人,正是秦一帶來的暗衛,攔住了他的去路。
白汀州今日處於劣勢,無非是他始終獨身一人,聞人秋見秦一他們將將能敵得過,聞人秋拿出藏在腰間的樹葉子,醞釀氣息,吹奏了起來。
許多密密麻麻的蟲子從不知名的角落中鑽了出來,像傍晚時那樣,只朝著白汀州攻擊。
而白汀州見識過蠱蟲的厲害,不敢再戀戰,撿了漏從眾人眼下逃走。那邊秦一也不再多追,他收了劍到聞人秋身邊蹲下,見他這副模樣,不由皺眉,「聞人公子,你現在可還好?」
這話問得,聞人秋只想翻白眼,他再無多餘的力氣,只指著紅杏道:「給我將她安全帶回去。」話音一落,人便昏迷了過去。
等秦一將這兩位重傷患送回城中顧宅時,已經是黎明時分了,東邊天空有了魚肚白的顏色,晨風露重,星子的光芒漸漸消散。
聞人秋醒來的時候,一睜眼便是看見了正在給自己膝蓋扎針的寧雨宣,旁邊站著景珏和一眾人等,他有些心急,顧不得渾身上下經脈要斷的疼痛,開口便問:「紅杏呢,她怎麼樣了?」
寧雨宣正在將最長的那根銀針刺入他的穴位中,聽見聲音也沒有開口說話。景珏上前兩步,回應他道:「紅杏的傷沒你的嚴重,只是外傷,已經上了葯,現在在隔壁修養。」
他身子本就不如從前,連續兩次運功招來蠱蟲失了內力,還有長途奔波追上白汀州讓腿傷複發,最致命的還是白汀州給他的一掌,正中胸口。
現在,他恐怕連呼吸都是痛的。寧雨宣用力拍了一下他的膝蓋,立即就聽見對上痛「嘶」了一聲,她冷冷道:「要不是秦一後來及時趕到,你還有命躺在這裡?你死了倒沒什麼,只是要我怎麼去向師傅交代?」
寧雨宣在看到聞人秋被帶回來的模樣時,要不是他還有口氣,她都要當抬回來的是具屍體了,這會兒自然沒有好臉色給他看。
聞人秋聽到紅杏已經無礙,才鬆了一口氣,沒將寧雨宣的話放在心上,「不是有你嗎?師妹你醫術高超,就是死人也能給救活了。」
隨後看著他們夫妻二人笑著,一隻手從懷中掏出了一樣東西,給他們看,說道:「恐怕連白汀州都沒有料到,我會趁機將這東西拿到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