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八章 虹光
第三百三十八章 虹光
第三百三十八章 虹光
只要有了方向,查起案子來就輕鬆了許多,陳文軒看似這些年一直不與其他大臣結交,只管著自己大理寺的一畝三分地,可能進了大理寺的卷宗里的案子,其後面盤根錯雜,他也知曉了不少勢力。
總之現在已經打草驚了蛇,那麼接下來,就是唯快不破了,他將寧雨宣送至乾坤殿門前,「有了娘娘這話,微臣做起事來也有底氣多了,那麼後面就靠您幫微臣兜著了。」
站在檐下,目送著陳文軒撐傘離去,一道閃電在空中疾馳劃過,隨後又是一陣驚天雷聲,而她卻是分毫未聞,滿腦子裡,都是剛才御書房裡面的聲音,她原先留在景珏身邊是無悔的,可現在,連她自己也開始迷茫起來。
就這麼當做什麼都沒有發生嗎?她不甘心,被欺騙的滋味並不好受,若說起離開他的念頭,也就那麼一次,之後去東瀛的事情,並不包括,因為那個時候她還想著再回來的,就那唯一一次……
雨打芭蕉,綠肥紅瘦,夏天的暴雨來得快,去得也快,葉片還「滴答滴答」地落著殘存的雨水,嘈雜不已的世界漸漸安靜了下來,而寧雨宣依舊情緒煩亂極了,她想不出來一個合適的做法,既能讓自己舒心,又能拔除這根刺。
身後有腳步聲傳來,寧雨宣並未回頭,隨後就聽見了春雪的驚呼聲,「娘娘,您的手上怎麼了?」看到她的手背傷口還在流著血,春雪也顧不得主僕之別,捧著她的手就要帶她進去,好給她上藥。
寧雨宣也沒有推脫,隨她進了殿內,春雪很快就吩咐了下面做事的宮女,叫人拿來了醫藥箱,拿出特製金瘡葯,紗布和剪刀,現在春雪給人包紮傷口也是像模像樣的了,寧雨宣愣愣地由著她弄著自己的手,只是在她要塗上祛疤的凝露膏時,叫她制止了。
春雪不解,勸道:「娘娘,您這傷口有些深了,萬一日後留了疤,那就不好看了,」說著,她學著楚楚的樣子撇嘴道:「奴婢還想問您呢,不過是去了趟御書房,怎麼就帶了傷回來?」
而寧雨宣此時,也大概明白了當初江雲荷額頭受傷時候,不願意祛疤的想法了,不僅是自己的一種成長,也是為了加深自己的印象吧。不過春雪是個規矩的,既然寧雨宣不願意,她也就把凝膏露放在了一邊,拿起紗布來進行最後的包紮。
淡淡的葯香味瀰漫在鼻尖,讓寧雨宣有一種久違的熟悉之感,有多久了,她不曾碰過藥材了,以前,她都是寧願待在藥房里不出來的。她忽而出聲問春雪道:「春雪,你覺得,皇上他是怎樣一個人?」其他的宮人們都在外面做事,寧雨宣故此問她。
春雪一怔,神情錯愕,雖然她的主子得寵,但是隨意談論皇上?
寧雨宣見她不敢開口,只道:「這裡沒有旁人,你只管與我說說你的心裡話,我也閑來無事,問問罷了。」
春雪低下頭來,思索了好久,終於鼓足了勇氣,回答道:「要說皇上,他對娘娘您的心思全景國上下都知道,您的後宮之中唯一的主子,公主太子都是皇上捧在手心裡的,要說缺點,奴婢倒覺得,有時候皇上為人霸道。」
見寧雨宣仔細聽她說著,春雪又繼續道:「可是,娘娘您想想看,這世上有哪對夫妻之間一直和和美美的,都說夫妻之道,該是相敬如賓,舉案齊眉的,可在奴婢看來,那樣的日子也太沒趣了些,總要有人包容,有人讓步,才能走得長久。」
春雪一鼓作氣說了這麼多之後,等停了下來,她悄悄抬頭看寧雨宣的反應,只見自己的主子陷入了沉思之中,她輕聲提醒了聲:「娘娘?」
寧雨宣應了聲,她笑了笑:「行,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後殿裡面傳來雲月和雲盛的聲音,聽著有人驚喜地喊著有彩虹出現了。寧雨宣聞聲,走到了小花園裡,抬頭看著天邊,綠枝映襯下,蔚藍的天幕似乎是被水洗過一般得清亮逼人,而天際有悠悠白雲,其間折射出五彩的虹光,美得驚心動魄。
清風拂柳,池塘生波紋,有鳥雀略過水麵,驚起裡面錦鯉遊動,孩子無邪笑聲比銀鈴搖晃還要動聽,他說,他是故意用孩子綁著自己的。
寧雨宣不會將罪責乖在孩子身上,她和景珏有多疼愛這兩個孩子,誰都看得出來,但她無法忍受景珏的初衷,她靜靜依靠在欄杆上,閉著眼睛,心中長嘆,接下來就是協助陳文軒,查出來是誰要殺害她的孩子,幫裴少炎拿到佛骨舍利,等這些都結束之後呢,她又該如何,她要如何面對景珏。
那邊雲月看見了自己母后的身影,歡快地跑了過來,給她指著天邊還未消失的彩虹,欣喜道:「母后,您看見了嗎?那是彩虹,父皇說,對著彩虹可以許願望的,母后,我剛才已經許願望了,您許過了嗎?」
對著彩虹可以許願望?寧雨宣哭笑不得,他竟也會這樣天真的嗎?她蹲在了雲月面前,眉眼柔柔,問道:「那雲月許了什麼願望。」
雲月帶著稚嫩的聲音,咬著手指頭道:「雲月希望太子弟弟身體安康,父皇和母后永遠陪在雲月的身邊。」
僅僅這孩童天真稚嫩的話,就讓寧雨宣一下子熱淚盈眶,大概是自己之前離開得太久,雖然她已經儘力在彌補了,可那五年的缺失,還是在雲月的心中留下了陰影,她緊緊將雲月抱在懷裡,說道:「母后以後都不會離開你了,我的雲月。」
楚楚走了過來,眼眶也是紅紅的,她輕輕拍了拍泣不成聲的寧雨宣的肩膀,說道:「娘娘,這都已經過去了這麼久了,您也不必一直愧疚下去了,現在不都已經團聚了嗎?」
而寧雨宣心中不僅是還殘留著愧疚,還有糾結,心煩意亂,不管她與景珏的關係如何,孩子既然已經生下來了,她就該為他們的人生負責。
而這邊,打探了乾坤殿情況的安得子,立馬就回了御書房。外面風雨盡消,雖然屋內還沒有點燭火,但光線也明亮了不少了,一進去,就看見景珏趴在了案前,臉藏在自己的雙臂之間,不知道是睡著了還是如何。
安得子斟酌了幾分,輕聲開口道:「回皇上的話,剛才奴才去乾坤殿看過了,娘娘手上的傷已經上過葯了,沒什麼大礙,您看要不要去那邊看看?」
說完,他低頭斂聲等著自家主子的命令,大約一盞茶的功夫,還沒有聽到景珏的回話,安得子忽覺不對勁起來,「皇上?皇上?」
依舊不聽景珏的任何回應,安得子慌了,立馬伸手將景珏的臉搬開,只見他面頰帶著病態的紅暈,就連呼吸吐納的氣息都是灼熱的,等安得子將手探到他的額頭上,被那溫度嚇了一驚,慌忙叫了外面的小太監去太醫署叫太醫過來。
將景珏搬到屏風後面的床榻時,景珏才回了幾分神識,躺到了床上時,見安得子慌張無神的模樣,他輕輕搖頭,說道:「朕沒什麼大礙,你別弄的大張旗鼓的,叫太醫署的來給朕開副藥方子就行了。」
可景珏這哪裡是普通的風寒啊,身上體溫這麼高,明顯是高燒了,他「哎呦」一聲,「皇上呀,您就好好歇著,保重龍體要緊吶,這麼些天來,您又要處理國事,又在關蠱毒的案子,每日都不回乾坤殿,這身子要是好了就是怪事了,您不為自己想想,也要為皇后他們娘三兒想想吧。」
景珏從來都不知道,安得子竟是這麼會說廢話的人,一直絮絮叨叨,他無力地揉著太陽穴,盡量厲聲道:「朕的事情,毋須你來多言!」
可惜在此刻,猛虎變病貓,連著說話都少了好幾分氣勢,安得子當機立斷,叫來了在外面守著的小太監,「你現在,去傳話給皇後娘娘,說皇上病倒了,高燒不退,問有什麼辦法能退燒的。」
中間只隔著一扇屏風,景珏聞聲,咬著牙坐了起來,對外面喊道:「安得子,你要是敢派人去乾坤殿的話,明日也就不必再來御書房了。」
安得子愣了一陣,立即對裡面彎了彎腰,說道:「奴才知道了,皇上您好好歇著,御醫們馬上就要到了。」
那個被叫來的小太監看了看屏風,又看了看自己面前的安公公,兩邊為難,壓低了聲音問道:「那安公公,小的到底要不要去乾坤殿啊?」
怎麼這樣沒個眼力見兒的,沒看出來這是皇上在和娘娘置氣了呢,他瞪了這人一眼,同樣放低了聲音:「去,當然要去了,只是別說是御書房這邊找人去說的,若是問起來,就說是太醫署的太醫們命你去問的。」
小太監眼珠子轉了轉,狡點著朝安得子豎起了大拇指,「還是安公公聰慧過人,小的這就去乾坤殿。」
消息送去乾坤殿的時候,已經是夜幕降臨了,這天乾坤殿里做了鮮蝦湯,香氣四溢,整個乾坤殿都是鮮香的味道,寧雨宣不動聲色聽了來人的話,這個小太監她是知道的,一直跟在安得子後面的。
這次是高燒不退,又要來一招苦肉計嗎,她神情淡淡,只對來人道:「既然是高燒不退,叫人拿極烈的酒擦在下腋和耳後,先去叫御醫們試試這個法子,實在不行再來問我。」
小太監有了懵了,這和預想的結果怎麼不一樣啊,皇后不應該十分擔心,立即就趕去看望皇上來著的嗎,看她的樣子,是不打算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