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六章 暴亂
第三百零六章 暴亂
第三百零六章 暴亂
岑尤抬眸看著遠方煙雲和南飛的大雁,如今又是一年金秋時節了,經年征戰勞民傷財,這景國的百姓,要該在一位明君的帶領下,治理這浩浩江山,「以往的事情不再提了,既然皇上需要我,那我便繼續替他守著景國山河。」
他不僅是為景國百姓,也是看在寧雨宣的面子上,另外,他相信,景珏能擔當得起明君一稱。
此去牢獄,寧雨宣可謂是收穫頗豐。回到太守府的時候,發現景珏正陪著雲月在花園中玩耍,也不算是玩耍,雲月正乖巧地縮在景珏懷中,手中拿著書本背著詩詞,見到了寧雨宣的身影,笑著從景珏的懷中跑了過去,就像一隻小蝴蝶一樣。
寧雨宣笑著接到她,「動作慢些,萬一摔了怎麼辦?」她並不是擔心雲月沒有公主該有的儀容,身在皇宮之中本來就失了許多自有,只希望日後她能走自己想走的路。
雲月揚著一張小臉,頗為自得地說道:「我見父皇一直待在屋子裡面,在給父皇背詩呢,父皇誇我背的好,母后,這樣可有什麼獎勵?」
花園中自有假山林立,也有池塘綠柳,亭台水榭,雖然地方不大,但勝在秀美,秋景儘管凄涼,但菊花開得正盛,又有蘭草芳馨,雅緻極了。寧雨宣牽著雲月朝景珏走去,聞言也忍不住颳了雲月的鼻子,「既然背的好,那晚上就獎你多吃一塊金絲酥吧。」
她趕在景珏開口之前允諾了獎勵,景珏雖然看不清楚東西,但腦中也能想象她此時的神情,隨即一笑,沒有再說話了,若是他的話,必然又是搜羅一些奇珍異寶送給小丫頭的,不過她說了雲月日後交由她管教,他自然說話算話。
果不其然,小丫頭有些不高興了,哼聲道:「母后可真小氣,就只獎勵一塊金絲酥嗎?」
景珏神情微沉,他就算再怎麼寵孩子,也不會讓她這樣說自己的母后,聲音有些低沉,「雲月,給你的母后道歉。」
他沉著臉色就表示是真的發火了,景雲月有些發憷,只躲在寧雨宣的懷裡不作聲,看著景珏的眼中有些懼意。寧雨宣作勢推了一把景珏,「你別嚇著孩子,不過是失言罷了。」
她轉而提著羅裙,蹲在了雲月的面前,「我聽說,昨日秦侍衛帶你出府去了?」
小丫頭這些天在府中憋壞了,一直磨著要秦風帶她出府去玩,秦風剛開始自然不敢亂動,終於等到金陵安全了些,昨日才應了雲月的請求。雲月不知母後為何提到此事,點了點頭。
寧雨宣握著雲月柔嫩的小手,「那雲月有沒有看見街邊多了許多乞丐?」
景珏猜出了寧雨宣要對雲月說什麼了,只憑著感覺將桌子上的茶盞端過來喝,並沒有插手的打算。他對雲月再細心教導,卻終究不比寧雨宣的心細和那份旁人比不來的柔意。
看到雲月又點點頭,寧雨宣目光柔和,注視著她的眼睛,「那些乞丐都是景國的百姓,居無定所,飢不飽腹,雲月身為景國的公主,自然是要什麼有什麼,但那些百姓都是父皇的百姓,父皇有責任讓他們安定下來,雲月也該學會如何幫助父皇了。」
雲月從來沒有什麼壞心思,但是這樣的話還是第一次聽說,以往的她,被寵的不知所以,只知道自己想要什麼就能有什麼,她的濕漉漉的黑色瞳孔中有些迷茫,看了眼在喝茶的父皇,問寧雨宣道:「那雲月想幫父皇,母后,我要怎麼做?」
寧雨宣愛憐地撫著雲月的小腦袋,「雲月有金絲酥可以吃,外面那些乞丐卻沒有,明日雲月陪我去城中施善布粥如何?」
雲月自然是樂意了,還興緻勃勃地說道:「那我要將今晚的金絲酥給留下來,明日送給他們吃。」
景珏眉頭微蹙,將茶盞放下,如果要施善布粥的話,並不是不可以,他出聲道:「宣兒,這些事可以放給下面的人去做,戰事才結束不久,難免有人會趁亂生事,你要是出去太危險。」
寧雨宣決定的事情,少有旁人能夠加以阻撓的,她站起來,走到景珏身邊坐下,「此事必然要我去做的。你應該知道,景鴻和周雲散播的流言並沒有結束,金陵城中還有不少人對於景鴻一死有所懷疑,更別說現在朝中混亂的局勢了。」
看見景珏與寧雨宣似有要事相談,一邊的下人將雲月帶了下去,花園中僅剩他們二人。景珏的墨眸像是蒙了塵,但他依舊分毫不差地找到了寧雨宣的手,「現在勝的一方是我,就算流言可畏,三人成虎,但時間一久,自然會消退的。」
他所擔心的,正是其餘的周雲的心腹,如今周雲等人都被關在了金陵,外面看似一片和平,卻還有暗潮湧動,他再也沒有多餘的精力去面對寧雨宣從自己身邊消失的事了。
寧雨宣卻覺得他只是想多了,「金陵有這麼多的將士,守衛森嚴,叛軍餘黨又豈是那麼容易被放進來的,而且屆時我同太守夫人一起,周圍又有你的親衛,不會有意外的。」
景珏忍不住嘆氣,她態度如此堅決,自己不管說什麼都改變不了她的決心,也是,皇後娘娘親自給難民布粥,這對他自然有利,「那好,明日你多帶些侍衛在身邊,如果出現了意外別想其他的。」
見他神情有了些隱忍之色,猜測到是他又有些難受了,寧雨宣伸手替他揉著穴位,「不過半晌的功夫,哪會那麼巧的,」隨後她笑著道:「剛才去了一趟獄中,那解藥不日便能拿到手了,你的病情也不必再擔心了。」
這些時候他不是沒有發過病,但是那樣狼狽的模樣,他不想叫寧雨宣見到,只是每日貼身相伴,想躲哪裡是那麼容易的,每次都如同死過一般,腦子疼痛欲裂,每次寧雨宣看著,都怕他疼著疼著就再也看不清東西,亦或是說不了話,還是其他的。
她不知前些日子,在自己不知道的情況下,他是否也是疼痛如此。
感受著那雙纖柔的手指在穴位處按壓著,好似疼痛都少了一半,「你將那婢女從獄中帶走的時候,就有人來與我說過了,」他想著那人從牢中傳來他們的對話,繼續道:「至於放周雲一命,也一併應允你了,只是我也不會輕饒他,就發配北疆吧,是死是活,全看他自己的命數了。」
第二日,寧雨宣帶著雲月與張氏一起去了城南地方,那裡是難民聚集之處,他們帶著開倉放糧的聖諭,在那裡施粥。
景珏擔心她們母女二人的安危,將大半的親衛都派了去,一半在明處,一半在暗處。只是沒有想到,在眾多侍衛和將士的看管下,難民中還是發生了暴亂。這些難民大多都是從宿城陽城逃難而來。
因為擔心被轟走,所以在那裡待得格外本分,哪裡知道這一日施粥的時候,就有小人從中作梗,一時間場面混亂不已,要不是有暗處的親衛一直在注視著周圍動作,否則寧雨宣和雲月又是一次凶多吉少。
引起暴亂的人並不多,只有十餘人左右,是之前周雲的屬下,眼看著周雲被帶去了金陵,因此想要拚死一搏,聲東擊西,想要趁亂救走周雲。但是他們哪裡是金陵城中成千上萬的將士和侍衛,派去牢獄中的人,也是自投羅網,很快就被抓住。
景珏再回想起來還是一陣心驚,他坐在現在的位置上,除了那母女二人的事情,也再也沒有其他的事情能讓他有此心境了。兩人都無大礙,但寧雨宣似乎是被那場面有些嚇到了,還沒被送回府就已經暈倒。
等大夫前來診脈的時候,才發現她是近日來憂心過度,傷了一些胎氣,因此才會暈倒。
據當時在場的人,章太守回憶起當時的情景,也不由得感嘆,想當今天子是如何風度卓越的人,再得知皇后再度懷孕的時候,也驚喜得失去了往日沉著。
而那天帶兵回城的安王,得知皇后在外暈倒的消息之後,一言不發就去了太守府,那次景珏倒顯得十分坦蕩,笑著對安王解釋其原因。而安王神情未變,告辭之後,就帶著皇上給的免去一半歲貢的聖旨,以及兩萬西狄軍馬,回了西狄去。
戰事已經結束,景珏本想帶著寧雨宣在這裡多住幾日,但是有了那次的暴亂之後,再加上寧雨宣懷了身孕,自然不欲在此久留。而寧雨宣轉醒之後,就看見下人們在整理著行李衣物,準備著第二天回都的行程了。
對此寧雨宣倒無異議,只是提醒景珏不要忘了將紅杏一併帶回去,若是她出了什麼意外,那就是前功盡棄了。景珏看不慣她現在還是事事操心的模樣,笑著道:「這些自然有我,你只管安心養胎。」
寧雨宣起先一怔,看到了景珏顏色淺淡的雙眸中,依然流露著溫柔繾綣,她低下頭來看著自己的腹部,手不由得伸了上去,「我是又懷了嗎?」
大概是想起她懷雲月的時候,自己因為與她生了嫌隙,對她在景王府中不管不問,心中很是歉疚,忍不住傾身吻著她,原本是打算吻向眉心處的,卻偏了過去,吻到了臉上,聲音暗啞,「前些日子我還說讓你給我生一個太子出來,今日就送來給我了。」
寧雨宣沒在意他故意打趣,心中全是這些年與他的牽牽絆絆,怕被景珏發覺,因此忍住了哭意,依靠在他的懷裡,「阿珏,老天讓我輪迴到這裡,想必就是為了遇見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