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三章 周雲
第二百七十三章 周雲
這府中上下都是景珏的親信,章守義在得知事情之後,也是第一個就叫張氏將府里上上下下地排查了一遍,他急得腦門上都是汗。皇後娘娘失蹤若是跟自己有了牽扯,那就是掉十遍腦袋也是不夠的。
前廳中,俞長喜一見著了景珏,張口便是擔憂寧雨宣的語氣,「皇上,老奴聽說娘娘失蹤了,現在可查到一些線索了,這兵荒馬亂的,可別出什麼意外才好啊。」
若不是昨夜裡,寧雨宣叫自己提防著俞長喜,恐怕他到現在還猜不出是什麼原因呢。景珏心中著急不已,面上卻是一副鎮定模樣,「俞長喜,朕聽說今日你手下的一個小太監去找他看著俞長喜神情明顯一怔,隨後聽他說道:「皇上說的可是小安子?老奴今天一直待在後院里,倒不知道這個小畜生做了什麼事出來——」小安子,就是俞長喜一直差使的那個小太監。
他話才落地,外面就有個人將小安子綁了進來,一見到俞長喜便求救,「公公,公公您救救我,是您讓小的去做的事情啊,不關小的的事啊。」他冷不防掙脫了親衛的桎梏,一下子拽住了俞長喜的衣袖子。
俞長喜很快就將他揮開,並不回小安子的話,只是對景珏道:「還請皇上明察,此事與老奴實在是無什麼關聯,這個小安子,老奴也是看他機靈,才從宮中將他帶來的,若他真的是叛軍的細作,老奴便第一個饒不了他。」
景珏一雙墨眸緊緊地盯著他,手因為太過用力而指節泛白,周雲、林安、叛軍、這幾個詞似乎都很難和俞長喜聯繫起來,那寧雨宣的行跡,究竟是誰透露出去的,「俞長喜,你當真對此事一點都不知情嗎?」
俞長喜神情凜然,大有一副願已死證清白的意味,「老奴對此事確實不知,皇上,如今當務之急,還是儘快找到皇後娘娘的下落要緊。」
既然如此,所有人的視線都落在了小安子頭上,是他找人傳的信,可惜小安子被俞長喜頂了罪,大呼冤枉,「皇上,奴才真的不是姦細,都是俞公公讓我去做的。」
俞長喜直接踹了他一腳,「小崽子,你到了皇上面前還敢大言不慚!快說,你與那叛軍究竟是什麼關係?」
正在審著這個小安子,忽而張氏急匆匆地從人後面走過,走到章守義身邊,附耳與他說了幾句話。章守義眼神示意自家夫人先下去,自己則是上前,對景珏道:「皇上,外面突然來了一位婦人,說有要事要找皇後娘娘,你看?」
景珏心中著急,連著喉嚨也快乾得冒火,他將茶水灌下,「既然是要事,先帶進來,你再去外面問問有沒有皇后的消息了。」
章守義得了令,便高了退。不一會兒,一個穿著深綠粗布衣裳的婦人被帶到了前廳中央,她鞋邊還沾了泥巴,大概是長途跋涉而來的,似是沒有見過這麼大陣仗,行動之間畏畏縮縮的,卻好像認識景珏一般,她跪伏在地上,「皇上,草民有要事要告知皇後娘娘。」
旁人都沒見過這個婦人,覺得出現得莫名其妙,而俞長喜洗脫了自己的嫌疑,則是眼觀鼻口觀心地站在一邊。可這個人景珏卻是認識的,此婦人,恰是當初在青城收留了他與寧雨宣的田家小娘子。
景珏沉著聲音,說道:「皇后如今不在,你告訴我也是一樣的,說吧,到底是何要事?」他不知田家小娘子為何出現在了金陵,但與寧雨宣有關的事情,他一律都不想錯過。
大概是記得景珏曾經對寧雨宣的好,有了他在,她也有了底氣一般,先抬頭看了一眼旁邊的俞長喜,「草民先前是在青城的驛館做活,那天晚上.……」她將那晚的所見所聞,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最後,她指著俞長喜,「草民記得那個人聲音,就是他,是他要陷害娘娘。」
俞長喜此時終於不像之前那般堅定了,這村婦將那晚他與主子的對話說得清清楚楚,是他不小心,竟然叫這人聽了去,他立即跪倒在景珏面前,「皇上,你莫要聽這村婦的胡言亂語了,老奴是知道了,這是有人在故意誣陷老奴,」他轉頭看向田家小娘子,「我與你無冤無仇的,你憑的什麼將這樣大的罪名扣給我?」
要說小安子可能是在撒謊,景珏可能還信,但是田家小娘子能不遠千里的過來,只為告訴寧雨宣要小心這個閹人,又如何會說謊,他拔出手邊的一柄短匕,刷的一下扎在了俞長喜面前的地板上,「俞長喜,朕也想問你,她與你無冤無仇的,為什麼要陷害你?」
「她……她,」俞長喜被反問,答得吱吱嗚嗚,「或許是有人給他們銀錢,皇上,你要相信老奴啊,老奴絕對沒有想過害娘娘啊。」
「夠了,」景珏站起身來,怒斥道,他跨步向外面走去,一邊傳令,「將俞長喜給朕關押起來,言行逼供,勢必要問出娘娘的下落和他與叛軍的關係來。」
知道大勢已去,俞長喜目光陰狠看向旁邊的婦人,就要伸手去掐她,田家小娘子被嚇得連連後退,直到他被人拖著帶了下去。
太陽漸漸隱在了厚厚的雲層後面,大雨就這麼毫無預兆地瓢潑而下,景珏騎馬在街上疾馳著,身後跟著一眾親衛和將士。
赫連邵知道寧雨宣對於景珏的重要性,可是隨著寧雨宣的失蹤,他們原先定的計劃也不得不取消了,他騎馬追了上去,「皇上,那今晚的夜襲?」
沒有了寧雨宣所謂的藥引,他們的夜襲自然也沒了什麼用處,但景珏雙眸陰沉,「計劃照舊,不能滅了他們的火藥,那就毀了他們的糧草。」
大雨之後便是纏綿不已的秋雨,煙雨朦朧籠罩著整個秦淮。寧雨宣醒來之後,就發現自己被關在一處院子里,裡面有兩個服侍她的婢女,看得出來有些拳腳功夫,可惜都被人下了葯,說不出話來,她已經在這裡被困了兩天,一直回想著那天那個人究竟是誰,卻沒有任何的頭緒。
外面秋雨纏綿不止,天氣冷了幾分,兩個婢女穿著的還是縐紗衣,她除了能在院子里望望外面南飛的雁群,別的什麼都不能做。這個時候將自己擄走的,除了與叛軍有關寧雨宣想不到其他的可能,所以猜測出自己大概是在宿城境內。
只是那日她的火引沒來得及做,自己突然失蹤,只怕已經擾亂了他們原本的計劃了,不過這幾日一直在下著雨,只期盼著他們的火藥沒有改進,是受不了潮的。
她獨自一人坐在窗邊,望著外面的秋雨如銀絲,心頭的思緒也變得煩亂起來,那天劫走她的,必然是個她認識的人,又與叛軍有聯繫的,但明顯不是周雲。
外面忽而有了一陣響動,是院門開了,綠衣婢女撐著傘走了出去。寧雨宣並不覺得驚奇,她已然習慣了,這裡的飯食是每天外面送進來的。只是.……這一次好像有些不同了,綠衣婢女手上提著食盒,後面還有個男子,穿著蓑衣,跟在她的後頭一起進了院子。
寧雨宣身上隨身攜帶的短匕早就被搜走了,心中對來人豎起了警戒,但卻沒有動作,依舊慵懶的支著頭,靠在窗沿邊看著外面雨絲,反正過來是找她的不是嗎?
那來人摘了身上的蓑衣,另一個紅衣婢女拿著干布給他擦拭著,露出了臉來,臉上一道長疤從耳鬢延伸到眼下,此人卻是寧雨宣認識的,恰是五年前逃脫了的周雲。
見寧雨宣坐在那裡沒動,眼神卻在上下打量著他,周雲也不介意,將干布丟在了一邊,像五年前一般朝著她行禮,「屬下參見王妃——哦,不對,現在該改口叫皇后了。」言語里的戲弄顯而易見。
寧雨宣只定定地看著他,「周雲,果然是你,」突起的叛軍,背後一直是他在操縱著,火藥,自然也是他弄出來的。
周雲笑了笑,「皇後娘娘,屬下一直覺得你不該就這樣留在景珏的後宮,他那樣的人,太過冷血暴戾,一個沒有人性的東西,娘娘還是遲早放棄得好。」
院子中樹葉開始泛黃,被冷風冷雨吹打著落了一地,寧雨宣並不是應激的人,自然也不會被周雲所言激怒,「我相信,你們這樣大費周章地將我帶到宿城來,恐怕不是為了在我面前說皇上的幾句壞話吧。」
起義之前,周雲是確定了寧雨宣不在臨都的,才敢拿著火藥大肆進攻,哪裡能料到她就在這個時候回去了,將寧雨宣擄來其一是不想她壞了他們的計劃,畢竟她是最了解火藥的人,其二,還是那個人的意思。
周雲坐在了她的對面,臉上的傷痕看上去極為猙獰,與之前那樣對景珏滿懷憧憬的他,再無相像之處,追根究底還是景珏造下的殺孽吧,寧雨宣心中微嘆著。
「娘娘你是個聰明人,我也不與你兜圈子了,你應該知道,如今秋雨連綿,火藥受了潮根本沒有辦法點燃,我要的不多,你只需要留下改良的方子,我便能保你無虞,」他徑自給自己倒了杯茶,如是說道。
寧雨宣輕笑了一聲,說道:「周雲,你這樣做的目的是什麼,就僅僅是為你父親報仇嗎?就算等你奪得了這片江山,你不姓景,終究會在史書上留下竊國的罪名,」她語氣一頓,繼續道:「還是說,你背後的那個人,想要奪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