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五章 叛軍
第二百六十五章 叛軍
火藥……景珏的腦中不由得想到了寧雨宣,這火藥曾經是她向自己提及的,但是叛軍一事定然不會與她有關,但當時寧雨宣在製作火藥配方的時候,一直跟在她身邊的是周雲,而周豐曾經又率領過陽城大軍,林安必然是與周豐相識的,可是周豐已經被他處斬,而周雲.……如果他沒死的話,必然就是這起叛亂的幕後主使了。所有的信息在腦海里串聯起來,最終得到這個答案。
可知道幕後主使也沒有多大的用處,火藥的威力他也是見識過的,當初攻入臨都的時候也並沒有用上,他起身,對旁邊的俞長喜道:「擬旨,此次平定叛亂,赫連邵為主帥,調動北疆五萬大軍前往陽城。」
赫連邵上前跪地領旨,景珏又看了眼臉色不愉的汪丞相,對他道:「汪愛卿,若此次叛亂有異變,朕隨時準備御駕親征,屆時就勞煩汪丞相暫處國事了。」
這話一出,眾人都是大駭,皆跪地,汪丞相道:「皇上,親征一事萬萬不可啊,且不說這叛軍有何能耐,如今也才不過三萬人馬,御駕親征茲事體大,還望皇上三思。」
景珏倒沒怎麼將那三萬兵馬放在眼裡,可是他們手中有火藥,這就不能放鬆警惕,他似笑非笑地看向汪丞相,「丞相你不必多說了,此事就這樣定下,你們都先退下吧。」
秦風站在門口,終於等到了那些重臣離去,只是一個個的臉上灰頭喪氣的,著實讓人費解,他正要向裡面通傳,就見景珏也從御書房裡出來,旁邊的俞長喜甚是操心地問道:「皇上,如今政事已經商議完了?奴才這就去準備午膳吧。」
景珏只是擺手,問秦風,「景王府的事可安排好了?」
大雨還在下著,嘩啦嘩啦的聲音徒惹得人心煩,俞長喜只是垂著頭,但耳朵卻是不動聲色地將景珏與秦風的話收入耳中,沒想到,已經離開五年的皇後娘娘,竟然還會有再回來的那一天。
誰都沒有注意到俞長喜的神色,秦風回應道:「皇上放心,一切都處理妥當了。」他並沒有忘了寧雨宣要讓自己帶的話,可是相比較之下,剛才御書房裡他與重臣之間討論的事情更為重要,「皇上,可是發生了什麼大事?」
景珏手中正好拿著陽城那邊傳過來的情報,沒有多說,只將情報遞給了他,自己則是拿著旁邊的傘便要走出去。俞長喜見狀,上前道:「皇上這會兒是要去乾坤殿看望小公主嗎?奴才給您撐著傘。」
他卻徑自拿過傘,聲音冷然,「朕只是去一個人走走,你留在這裡,不必跟著朕。」說完便邁步走進了雨幕之中。俞長喜也是這時才注意到,景珏不知何時已經換上了一身墨色長袍,走的方向恰是宮門那邊,看樣子,是要去景王府了?
夏天的暴雨來得快去得也快,景珏到了景王府沒有驚動任何人,雨後的竹林蒼翠欲滴,風吹過來都是一陣涼爽的氣息,他走近院子里,一眼便看見屋子裡的寧雨宣,就坐在窗邊,手中不知在拿著什麼,並沒有發現自己的到來,以至於他可以肆無忌憚地打量她如今的模樣,濱海城的那次雖然見到了,卻不如這次來得清晰。
眉眼還是如以往的淡漠,雙眸澄澈如泉水,帶著只屬於她的清冷,臉色倒是比之前紅潤了些,可見這些年來過得並不差,心中鬆了口氣的同時,卻有一股氣哽在喉間,難受至極。到現在她還沒有發現自己,不知她手中的東西有何吸引人的地方,他將傘丟在一邊,走到窗邊,在她的桌子上落下一片陰影,才見到她抬頭,那雙清冷眸子里霎時間湧現的欣喜,倒是讓喉間的鬱結之氣頓時煙消雲散。
寧雨宣在濱海城得了幾顆上好的珍珠,準備做成簪子送給雲月的,手中正忙的時候,卻感覺到窗外有人,一抬頭,就叫她看見了日思夜想的人,「你怎麼來了?」覺得這話問得有些唐突了,只好又問道:「雲月現在還好嗎?」
景珏只看了一眼她的眼睛,通紅的,好似哭過一般,又垂眸去看她手中的珍珠,帶著濕氣的風吹來,帶著涼意,他聲音也不辨喜怒,好似昨晚的那個景珏不存在一般,「你就在這裡坐著,也不怕寒症複發嗎?」
這話明顯是關懷的意思,寧雨宣笑得燦爛,「無礙的,我的寒症已經治好了,以後都不會再複發了,」她斜傾著身子,從窗戶探出頭去,離景珏更近了些,「你是要接我回去的嗎?」
景珏極少見她笑得這般,比起往日清冷的模樣,就如冰雪消融一般好看了許多,頓時有些愣神,只是她後面的那句話叫自己清醒了起來,立刻回過神來,轉過身背朝著她,「你想多了,朕過來是有一件事情要問你。」
寧雨宣原本的心情立即沉了下去,不過也沒有很難過,他能來已經是不錯了,外面雨過之後,一掃之前的悶熱,她將手中的珍珠和錐子放了下來,也走了出去,到他身邊,「你想問什麼?」
火藥的事情,這世上知道的人都不多,如果說要了解的話,周雲不見得會比寧雨宣更清楚,所以他將事情一五一十的說了,「如今叛軍手上掌握了火藥的配方,勢如破竹,我只能先率軍抵抗著,依你看,這局要怎麼破?」不自覺的,他還是將自稱給換了,在寧雨宣面前,好像還是幾年前的模樣,什麼都沒有變,所以整個人都放鬆了不少。
周雲沒有死,原本算是個好消息,但是在景珏處斬了周豐之後,就得另當別論了。寧雨宣也皺起了眉,當初她決定幫景珏的時候,拿出了火藥配方,一直提防著有心人的動作,但是沒有想到會有今天這麼一遭,「他們如今已經攻到什麼地方了?」
景珏轉頭看她若有所思的模樣,說道:「已經佔了陽城和宿城了,他們的人馬還在擴大。」汪丞相雖說他們如今只有三萬人馬,不足為懼,但難保他們不會繼續招兵買馬,宿城往北便是富饒的金陵城,這也正是他所擔心的地方。
水滴從石榴花蕊下落在地面石階上,青瓦也有大雨的殘韻,滴答滴答的聲音不絕於耳。寧雨宣所想的卻不是在此,既然是揭竿起義,總會有一個名頭的,這樣毫無理由的謀反,如果沒有一個合理的解釋,那些大軍又怎麼會甘心跟著周雲一起擔上這殺頭的罪名,她微揚起頭,視線從地面上落到景珏的側顏上,「他們既然謀反?用的什麼借口?」這才是最重要的,火藥不過是武器,最重要的是民心所向。
以前景珏有保衛景國的名聲,拿到這皇位是輕而易舉的,但周雲只是一個大將之子,周豐再有權勢,也不是皇族,總歸是師出無名。
景珏斂下眸子,之前在御書房的時候,沒有一個人說到這一點,因為這件事,歸根究底是他所造成的結果,誰也沒有料到,周雲竟然沒有死,他沉著聲答道:「左右說的不過是事實罷了,無非是我在幽城下令殺死的那些傷兵,還有處斬周豐一事。」殺死傷兵一事,景珏承認自己做得絕了些,但周豐臨陣投敵是不爭的事實。
這樣看來,事情也會變得非常棘手,就算他們最後壓制了叛軍,也壓制不住人心不齊,只會給景國江山埋下禍根,寧雨宣依舊看著他,鋒利的輪廓勾勒著這個人的冷血無情,她心中喟嘆,說道:「火藥一事我有把握,但是三萬大軍,很難再招降他們,如果再行殺令,只會落得人心惶惶,你打算怎麼做?」
少有的,他竟會落得進退兩難的境地,他的殺伐手段在這裡毫無用處,大概是又聽見了寧雨宣語氣中的擔憂,覺得顏面掃地,他的臉色有些陰沉,「若真是到了無法解決的地步,便御駕親征,」他側過頭去看她,「你是覺得朕沒有能力贏得了這一仗嗎?」
她從來不覺得他沒有能力,寧雨宣垂著頭,輕笑著,隨即就伸手握住他骨節分明的手,「阿珏,不管如何,我都會陪在你身邊的。」
她的手掌不復之前的冰涼,反而帶著溫熱,讓景珏有一絲的不習慣,但因為離得近了些,她身上淡淡的熟悉的冷香摻雜著葯香襲入鼻尖,又讓他放鬆了警惕,只由著她握著自己的手,清風帶著濃重的濕氣涼意襲襲,手掌的那抹溫熱更顯得不一般。景珏閉了眸子,不一會兒便睜了開來,濃墨似的瞳孔散發著點點寒意,將自己的手抽走,「你覺得我現在還需要你的陪伴嗎?」
只一句問話,卻讓寧雨宣的心漸漸涼了下來,隨後便在心裡安慰自己,不能著急,該徐徐圖之,她笑了一笑,「如果你不需要,這會兒還會來找我嗎?」
景珏被噎得說不出話,又轉了過去,不再說剛才的話題,只是道:「火藥一事我還需要你的幫忙,你住在景王府太麻煩了些,倒不如住回乾坤殿去,雲月現在也還住在那裡,」他冷笑了一聲,「你總歸還是她的母后,還能攔著你們見面不成?」既然來這裡的目的已經說完了,他也不再多留,闊步走出了竹隱軒。
寧雨宣笑著,他找了那麼多的借口,卻不肯承認是自己想讓她回去,他轉了個彎,身影便消失在了院子中,寧雨宣看著門邊的那柄油紙傘,將它仔細整理好,才進了屋子裡,既然很快就要回去的話,那送給雲月的簪子得儘快做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