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五章 風聲
第二百三十五章 風聲
躲在一旁的寧雨珊,不知何時手上拿了一把匕首,朝著寧雨宣後背走過去,那張精緻的臉上,卻帶著狠毒至極的表情,聞人秋來不及回寧雨宣的話,神色一變,當即便掏出了藏在懷中的玉笛,一手將寧雨宣拉到一邊,一手用玉笛擋住了寧雨珊的襲擊。
他對著寧雨宣喊道:「你現在快出去,再不走就來不及了!」寧雨珊本就是不會武功的,只知道拿著匕首對著兩人胡亂砍著,若是以往的聞人秋定然不將這個瘋女人當回事,但是他現在沒有辦法站起來,行動受到限制,很快手臂上又被割出了一道血口子來。
寧雨宣看著眼前混亂的場景,大約是那邊在打鬥的兩人也受了傷,濃重的血腥氣息止不住地往鼻子里涌,她匆忙用手捂著嘴,差點就乾嘔起來。
聞人秋和寧雨宣離得有些遠了,那邊寧雨珊看到了寧雨宣正一手捂著肚子,一手又捂著鼻子的,一個人靠在一邊落了單,她立即就拿著匕首朝她沖了過去。
場面混亂極了,但始終不見景珏安插的暗衛過來,聞人秋心中遺一寒,伸手就要拽住寧雨珊,結果自己卻被從輪椅上帶了下來,摔到在了地上,只能眼睜睜看著寧雨珊沖著她跑了過去。
那邊正在與馮子誠打鬥的孟千機見狀,也顧不上將自己的命門露在了他的面前,飛身到寧雨宣的面前,手中兵器一挑,便將寧雨珊手中匕首挑落在了地上,連帶著她的手腕也飛濺出了血液。
鐵鏽一般的腥味愈加濃厚,寧雨宣再也無法忍受,直接乾嘔了起來,解救了這邊的危機,孟千機又趁著馮子誠分神的機會,將他制止住。
一場廝殺結束,除了屋子中的幾個人知曉,外面除了風聲,再也沒有其他聲響,彷彿其他人都不存在一般。孟千機依舊是一身黑袍,藏在兜帽下面的臉已經一個月不曾見過,不知道現在是如何的模樣,肩上的傷現在可有癒合。
就在孟千機正要揮著手中的劍,朝跪倒在地上的馮子誠刺過去的時候,寧雨宣抬眸的時候,正好就看見這一幕,她慌忙出聲:「孟千機,快住手,別殺了他。」
長劍就停留在馮子誠的脖子的地方,最終戛然而止,他轉過看著寧雨宣,虛無縹緲地聲音問著他:「你真的要放過這個人嗎?」
寧雨宣乾嘔了一陣,才覺得舒服了一些,她直起了身子,對孟千機點點頭,「他本來對我就沒有殺意,就放他離開吧,何必要了他的命,」她目光掃過躺在地上,手腕血流不止的寧雨珊,「將他們都放走吧。」
馮子誠嘴角流著血,他抬袖擦了一下,反而笑道:「雨宣,你看,你捨不得我死,說明心裡還是有我的,你只要點頭答應,」他抬頭挑釁地看了一眼孟千機,最後懸在脖子上的長劍便往下垂了幾分,「只要你跟我走,我一定會帶你離開這裡的。」
寧雨宣神情冷漠,她搖了搖頭,「你現在就帶著寧雨珊離開這裡吧,一樣的話我去年的時候也與你說過,現在再說一遍,既然雨珊嫁給了你,你便好好待她,別再來找我了。」
眼看著寧雨宣轉身便毫不留戀地走出了裡間,珠簾晃動發出清脆的聲音,竹林風聲掀開衣袂偏飛,他苦笑幾聲,「那景珏有什麼好的,他馬上就要娶馮紫玉了,你卻偏偏要留在他的身邊,」究竟是誰執迷不悟,這個答案誰也說不清。
趁孟千機一個不留神的時候,他便帶著受了傷的寧雨珊從窗欞越過,身影很快就消失在了竹林茂密之中。
濃重的血腥味還殘留在屋子中,孟千機收了手中的劍,轉身便要踏出屋子。只是在經過聞人秋的時候,突然聽見他開口對他說話,「我還是第一次見你使劍,劍法倒是不錯。只是不知道,今天王府外面毫無動靜,這是你做的,還是剛才那馮子誠所為的?」
孟千機停住了腳步,對他少有的多話起來,「自然是我做的,你也不是不知景珏現在一直在找我,只是沒有想到這次竟然會被他鑽了空子,只怕馮子誠並沒有那麼容易放棄,所以接下來請你照顧好她。」
既然景珏的那些人都已經被孟千機放倒了,他便肆無忌憚地玩弄著自己手中的玉笛來,一邊漫不經心地說道:「你今日也看到了,我現在不必往日了,連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都鬥不過,所以你還是回來別躲了,景珏總不至於真的將你殺了。」
只不至於將他殺了,但是想要卸了自己的胳膊,孟千機是對此深信不疑的,可他離開臨都並不是為了躲避景珏的追蹤,「我的事情還沒有辦完,等辦完自然會回來的,所以在此之前還是要你來護著她了。」
這次只是個意外,馮子誠誤打誤撞地碰見他將王府內外的人全部迷暈,不然依著景珏那群手下的能力,是絕對不會放任馮子誠在王府隨意進出的。
聞人秋將玉笛緊握在手中,見他要出去,又伸出胳膊攔住,「可是你失蹤了一個月,她也擔心了一個月,一直讓千機閣的人去打探你的消息,就算要辦你自己的事情,不是也該告知她一聲嗎?還有,既然事情沒有辦完,你回來又是為了什麼?」
雖然他們之間因著孟千機救了聞人秋一命,兩人關係沒有之前那般劍拔弩張了,但這並不代表孟千機就將聞人秋當做了自己人,他用劍鞘擋著他的玉笛,聲音冷了下來,「我的事情對你無可奉告。」
他手中微微用力,加上聞人秋並沒有真的要與他針鋒相對,很快便擋開了握著玉笛的胳膊,在離開之前,他微微側頭,「以後在王府里,還是少用你這支玉笛了。」
不用他的提醒,聞人秋自己也是知道的,他並不介意被景珏發現了自己的身份,但是卻不想因此給寧雨宣造成麻煩。但是此刻的他心卻是浮著的,沒有辦法定下來,剛才寧雨珊拿著匕首朝寧雨宣衝過去的畫面還一直在腦海中重複出現,那種無能無力的感覺,他第一次如此深刻,第一次如此痛恨自己變得無能。
孟千機走出裡間是時候,便看見寧雨宣就坐在外面,想是裡面的血腥味太過濃重了吧,他上前幾步,跪在了她的身後,「這一次是屬下的錯,沒有想到會招致禍端,還請主子懲罰。」
寧雨宣一面疲倦至極,一面又無法安睡,寧家的消息她也知道一些,馮子談上位之後,第一個要開刀的,便是寧家,現在,偌大的寧家也只剩下她與寧雨珊兩人了,她對寧家人雖然冷情,但是看著寧雨珊死在自己面前,還是不願的。至於馮子誠,看在當初他們二人情分上,今日的事情也不想再去追究。
她回頭看著孟千機,說道:「你起來吧,這也不是你能預料到的,不能怪到你的身上,至於這段時間你去做了什麼私事,也不是我該問的,只是下次再有這樣的事情發生,記得臨走之前告知我一聲。」
想到剛才聞人秋所說的,她是擔心自己,他不由得心頭一暖,也不扭捏直接站了起來,「這件事是屬下做的不當,主子要是處罰,屬下沒有異議。」
孟千機一直是盡職盡責的,哪裡會有那麼多的處罰,寧雨宣擺擺手,「我沒有打算處罰你,只是趁著景珏還不知道你回來的消息,先趕緊離開,等他發現了你的蹤跡,只怕你是逃不掉了。」她也沒有細究,今天晚上孟千機為什麼突然又回來的原因。
還不等孟千機說話,聞人秋便也從裡面出來,指尖靈活轉動著他的玉笛,替孟千機解釋道:「他今日特地回來,恐怕是因為景珏來找他的原因吧。」
寧雨宣愈發不解起來,她問孟千機,「你究竟是做什麼事?」如果是像之前那樣將戚娘找出來這樣惹惱景珏的事情,她寧願他不再去做。
孟千機竟然輕笑了一聲,「主子不必擔心,這次回來一是看您現在身子如何,第二也是回來去找皇上,去幫他解決陽城宿城洪災一事。」雖然景珏沒有找到他的人,但是卻通過千機閣將消息傳遞給了他。
桌子上燭火被風吹得一直抖動,光線明暗不定,寧雨宣眉頭蹙起,她只偶爾聽說過陽城和宿城那邊淮水發了洪災,但現在看來,災情似乎很嚴重,否則景珏也不會去找孟千機來幫忙了,所以,景珏找他不是要殺他?「他找你,就僅僅是為了這件事情?」
不等孟千機作答,聞人秋冷笑道:「我看依照景珏的秉性,只怕會是兔死狗烹,孟閣主,你此番回來,估計就是以身伺虎了。」誰知道那種狠毒的人,會做出什麼事來,他說出此話不是擔心孟千機真的會有危險,只是不希望寧雨宣就這樣相信了他。
孟千機卻是看出了他的意圖,並不揭穿,說來想來的目的都是不徑而同,但景珏的這個事情,他還是要幫忙的,否則只能被他追殺一輩子,「只要完成了陽城宿城的事情,我便會遠離他的那邊,主子就請放心。」
其實景珏找他,是為了賑災銀子丟失一事,他才才登基,手上能用的重臣心腹並不多,以前孟千機倒算得上一個,只是現在已經不是他的屬下了。再加上心腹又被他派去做了別的事,只能依靠孟千機來找到賑災銀子的下落。
時候已經不早了,月上中天,王府外面有人打更的聲音傳來,快要子時的時間,寧雨宣問他,「王府里的那些人什麼時候能夠醒來?」
他用的不是一般的迷藥,否則也不能將景珏的手下放倒,「明日天亮之時便可醒來,」他轉頭看了外面天色,「屬下現在要去宮中找皇上了,主子早些歇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