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七章 自私
第二百零七章 自私
寧雨宣廢了很大的力氣才將景珏掙開,景珏緊緊地將她抱著,一邊重重地喘著氣,一邊說道:「怎麼?這麼久沒有見面,你沒有想我嗎?」
她的雙手放在景珏的胳膊上,想讓他離自己遠一些,但她的力氣對於景珏來說根本算不上什麼,她下意識地別開自己的臉,「你一上來就親我,總要給我說話的機會吧。」
景珏發出一陣笑聲,胸腔震動著,震得寧雨宣心口發麻。他的雙手依舊緊摟著她,好像就怕自己一眨眼睛,懷裡的人就會消失不見一樣,一張薄唇仍然流連在她的臉頰上,「好,那我不親你的嘴了,你倒是告訴本王,有沒有想我?」
寧雨宣冷著聲音,搖頭道:「沒有,」她眼睛望著帘子飄起時不時露出的外面。寧雨宣自己也不知為何,說出了這樣違心的話,她經常去讓千機閣找來他的情報,每天入夢所見的都是他。但最終,還是說出了這樣的話。
景珏也察覺到她的不對勁,漸漸鬆開了桎梏著她的雙手,果然見她的神色與語氣一般冰冷,他笑著道:「你該是長途跋涉,所以乏了,再堅持一會,等回了王府就能好好歇息了,我讓福伯將竹隱軒重建了,只是現在還沒建好,等日後在宮中住的膩了,我們還能回王府再住一段時間。」
寧雨宣不再說話,緘口不言,她知道,現在住在王府里只是暫時的,過不了多久,他們便會住進宮裡。以前初嫁給景珏的時候,看著江雲憐,她還暗自慶幸,還好自己沒有進宮,成為為了皇恩或是家族爭權奪利的女人,現在看來,已是必然了。
經過南雀街的時候,寧雨宣特意掀開旁邊的布簾,看著外面的景象,這裡幾乎沒了什麼來往的人,以往生意火爆的留香居,現在也是門可羅雀了。世事還真是白雲蒼狗一般,她來到景國才不到一年的時間,就已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景珏順著她的視線向外面看過去,似乎是感覺到寧雨宣無聲的感嘆,他說道:「只是因為前幾日的戰亂,所以街上沒什麼人,等這段時間過了便好,」看著沿街寥寥的人影,景珏想起大年初一的那天他們倆戴著人皮面具上街的情景,本來說要晚上帶著她去看燈會,但最終因為事情,一直耽擱到了現在。
他看著寧雨宣清冷的側顏,忍不住說道:「宣兒,不如我們今夜出來看燈會如何?」
寧雨宣嗤笑了一聲,這才開口說道:「如今這街上連個人影都沒有,晚上哪裡會有燈會。況且你現在剛回臨都,不是會有很多事情要處理嗎?」她遲疑了一會,又說道:「我聽說……景鴻已經死了?」
現在外面已經發了訃告,所以景珏認為寧雨宣知道這件事情並不奇怪,他點頭,「他是昨天夜裡死的,之前江雲憐就在他身上下了很多的毒,不僅有七葉海棠,還摻入了其他的毒,所以太醫署的人一直沒有查出來,昨天宋善明想要退老還鄉,但是被我攔下來了。」
之前幫助景鴻解毒的時候,她就發現,太醫署的人對於毒素並不是有多麼了解,知道的最多的,可能就是鶴頂紅孔雀膽之類的毒藥,如果僅僅是七星海棠的話,宋御醫應該還能查的出來,但是加入了其他的毒,也難怪沒人能注意到。
而她現在擔心的,不是景鴻的死,寧雨宣又問道:「那江雲荷現在怎麼樣了?她現在還在宮裡嗎?」江雲荷現在還懷著景鴻的孩子,景鴻一死,只怕她會成為眾矢之的。
景珏眸色微不可查地沉了沉,隨後笑著回應她:「你放心,我不讓宋善明告老還鄉,就是為了讓他看著江雲荷的,她現在還在宮中,一切安好,你若是想要見她,就等我們進了宮之後。」
寧雨宣臉上冷冷的神色總算是緩和了很多,景珏鋒利的眸子中在看著她時總有著淺淺溫情,他伸手握住她藏在廣袖下面的柔荑,「宣兒,等過不了多久,你就會是我的皇后了,我。說過,我會將這江山送給你。」
馬車行駛過市井之處,外面嘈雜聲不絕於耳。景珏低沉的聲音,寧雨宣還是聽了個清楚,她抬眸看過去,卻在那溫情滿滿的墨眸中看到了他隱藏的傲氣凌神,心中發苦,她知道,他打下這江山,不過是為了自己的野心。
寧雨宣心中微嘆,最後靠在他的懷中,鎧甲冰冷,不再是他懷抱的溫熱,「我不想要這皇后之位,也不想要這江山……」現在,她什麼也奢求不了了。
景珏心中一緊,伸手攬著她的肩,一邊吻著她的鬢角,一邊說道:「你會是我的皇后,逃也逃不掉的,宣兒……」他的聲音漸漸暗啞,語氣謹慎,帶著小心翼翼,「你說過,不會離開我。」
寧雨宣閉上了眸子沒有說話,馬車上的薄荷香讓自己的腦子愈發的清醒,她想,她總不能一直自私下去,為了愛,自己總該是要捨棄些什麼吧,她雙手環抱著景珏的腰身,「我記得,我答應過你的。」
她總算是妥協下來,景珏微不可查地鬆了一口氣,雙手將她抱得更緊,好像是想將對方融進自己的血肉中去,這樣她就再也不會生出別的心思了。
馬車漸漸行駛至景王府門口,福伯得了消息,知道今天王妃會回來,老早便帶著下人等在了門口,臉上都是帶著喜意。眼見著秦侍衛駕著馬車從道路那邊過來,還不等馬車停下,福伯便迎了上去。
寧雨宣在景珏的攙扶下下了馬車,她見到福伯,臉上總算是帶著些笑了,卻看見福伯原本笑著的老臉上,眼角忽然冒出了點淚花。寧雨宣趕忙上前托住他即將要行禮的動作,「福伯就別客氣了,怎麼見了我就哭了呢?」
景珏站在她的身側,說道:「自從王府的那場大火之後,福伯就沒睡過安穩覺,一直擔心著你的安危,夜夜睡不好覺,如今你終於安然無恙地站在這裡,福伯是高興的。」
福伯有些不好意思地抬袖擦了擦眼角的淚花,說道:「王爺、王妃就別笑話老奴了,老奴一大把年紀,實在是丟臉,不過如今看到王爺凱旋,王妃也安然無恙地回來了,老奴喜極而泣,掉幾顆眼淚也是值得的。」
他此話一出,寧雨宣就滿懷愧疚,要不是自己為了離開,放了一把大火,福伯這麼一大把年紀的,也不至於天天替她擔心,「都是我害得福伯擔心,這段日子您的身體可還好?」
見著福伯拚命點頭,景珏心想這般寒暄也該夠了,「有什麼話等進了府里再說吧,」他轉頭對身後的秦風道:「本王還有事情要去處理,你就繼續留在王妃身邊,有什麼事情等本王給你傳信。」
寧雨宣見景珏不打算進府 想來他才進臨都,宮中城中自然還有很多事情亟待處理,「你先去忙吧,現在正是忙的時候,你不如將秦風也帶著去?」
景珏笑了笑,「你放心,我手下人手夠得很,只是現在城中亂的很,將他放在你身邊,我也能安心一些,你只管在府中好好待著,等我派人接你進宮,」看著寧雨宣乖巧點頭,景珏才安心離去。
旁邊的侍衛將他的追影牽了過來,眼見著他騎著馬身影消失在後面的街上,楚楚才從後面的那輛馬車上下來,疾步走到寧雨宣後面,看著王府大門上方的敕金牌匾,「小姐,我總算帶著你回來了。」
福伯見楚楚這個時候才從馬車上下來,知道她是有些怵景珏的,笑著道:「楚楚姑娘能將王妃平安帶回來,自然是功不可沒的。」秦風站在一旁,看到楚楚被打趣鬧了個大紅臉,臉上憨憨地笑著,也不敢讓她看到,不然又會是一頓好訓。
幾人都不再繼續寒暄,福伯帶著下人將寧雨宣幾人帶進了府中,經過王府花園的時候,寧雨宣發現,府中後院里不知何時多了好些棵石榴樹,現在是四月的天氣,如火榴花還沒有盛開,只是那些樹葉油光碧綠,在陽光映襯下煞是好看。
福伯見寧雨宣的視線落在那些棵石榴樹上,笑著道:「老奴前幾日接到王爺的密函,說是要將王府整改,重建竹隱軒,其間還提了句王妃愛吃石榴,老奴便自作主張地在府里。多種了幾棵,都是從西狄的商人那邊買過來的樹苗,味道一定甜的很,王妃肯定喜歡。」
到底是景珏的細心,寧雨宣只覺得心中有暖意流淌,楚楚在旁邊朝著她擠眉弄眼的,就像是在說,瞧瞧王爺這般的細心暖人,寧雨宣笑著不再看她,轉而對福伯道:「真是勞累福伯了,倒不如將這王府重建的事情交給下人去做,您也能多休息休息。」
福伯是個善良實誠的老伯,如今鬍子花白,臉上皺紋如溝壑,總是操心著府里的大小事務,寧雨宣還真有些擔心他。
福伯只是笑著擺手道:「王妃客氣了,老奴也是勞碌命,現如今要是不做些事情,歇下來就渾身難受,倒是王妃,從青石鎮坐馬車過來,也要個大半天的時間,老奴已經讓后廚的人備下了熱水,王妃也好歇歇。」
正說著,就已經走到了長玉閣的前面,院子里的兩棵高大楓樹葉片正是新綠,在小風隨意搖曳著,給院子裡帶來一些涼意,福伯在院子里留下來一些手腳勤快的下人,因為竹隱軒那邊還有事情,就現行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