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二章 敬酒
第一百七十二章 敬酒
見她們一個個臉色煞白地離開了,只留下江雲荷和她帶來的貼身侍女,寧雨宣覺得一陣好笑:「如今你也學會了狐假虎威了。」
江雲荷嗔了她一眼,讓身後的宮女上前,給寧雨宣梳妝,「雨宣姐姐就別笑話我了,都不是為了你嗎,你怎麼好端端地讓我過來?」
那宮女走到寧雨宣後面,透著鏡子端倪著她的樣貌,拿起梳妝台上的犀角梳,順勢問道:「王妃容貌如月,該是怎樣打扮都好看的,您想梳什麼樣的髮髻?」
寧雨宣笑著搖頭,隨即起身,將江雲荷帶到了銀鏡前面坐下,她雙手搭在江雲荷的肩上,看著鏡子中的她,額間花鈿耀眼奪目,掩住了那道疤痕,整張臉都明艷了不少,她說道:「不是給我梳妝,而是給你家娘娘梳妝。」
江雲荷轉過頭來看她,「雨宣姐姐,你到底是想做什麼?」
宮女拿著犀角梳不知該如何是好。寧雨宣瞥了眼門外,燭火綽約之下有人影而過,她俯身貼在江雲荷的耳側,「你想想皇上為什麼突然要讓我參加晚宴,我回臨都的消息沒人知道,大家都以為我在幽城,其中原委,想必你清楚得很。」
江雲荷緊皺著眉頭,又望了一眼外面,中午那個宮女偷聽的事情,還依稀彷彿在眼前,隨後,她眼神示意自己的貼身宮女,就著這些珍貴無比的首飾衣裳,給她打扮起來。
而另一邊的寧雨宣,則是讓宮女換下了自己的桃紅色宮裝,自己穿上,又梳了一個雙環髻,打扮成了普通宮女的模樣,她本想找機會做一張人皮面具來,但是解憂殿中看管得緊,她根本沒有辦法拿到所需的藥材,只能從妝容上下手。
江雲荷在宮女的打扮下,愈發明艷動人,穿上那件白色水雲紗宮裝,白紗綉粉櫻的腰帶勾勒出纖細的腰肢,長裙迤地,瓔珞流蘇步搖斜插在髮髻上,襯著臉色紅潤,模樣驚人。
然而另一邊的寧雨宣,穿著粗布製成的桃紅色宮女的衣裳,如瀑布一樣的頭髮也被挽成了那般普通的髮髻,只是寧雨宣的那張清冷逼人的臉,和周身縈繞的氣質,依舊讓人挪不開眼睛。
江雲荷搖搖頭,「你這樣恐怕不行,站在我身邊,還是容易被別人發現,」她讓宮女拿了畫眉用的螺子黛和脂粉過來,又在寧雨宣的臉上折騰了一番。
直到外面春香在催促,「貴妃娘娘,王妃娘娘,您們可準備好了?現在時辰已經不早了……」
正要繼續說著,面前的門忽然從裡面打開,若不是她躲得快,那扇門就要打在自己的臉上了,她連忙低著頭:「兩位娘娘,皇上那邊已經派人過來催了……」
映入眼帘的是那片如水波一樣琉璃的水雲紗,在她抬頭之間,卻是見到了江雲荷的臉,視線一轉,又看到了站在江雲荷身後做宮女打扮的甚是低調的寧雨宣,雖然她的臉已經變得面目全非,但也沒有到不能認識的地步。
「這……這,王妃,您怎麼?」春香已經驚得話都說不全了。
寧雨宣只是淡淡看了她一眼,說道:「我見著這件衣服如此名貴,該是配貴妃才是,所以將衣服給了貴妃。現在時間已經不早了,如果誤了晚宴的話,皇上那邊?」
春香已經認命了一般,只垂著頭,「既然如此,那王妃就隨奴婢過去吧。」
「不用了,」江雲荷替寧雨宣拒絕,「雨宣姐姐跟著本宮,又會出什麼事,大不了保證將她原封不動地送回解憂殿。」
見春香臉色已經發白得可怕,寧雨宣握住了江雲荷的手,搖頭說道:「罷了,雲荷,春香她也不過是奉命行事,讓她跟著吧,我沒有關係。」
最後,是江雲荷帶了三個宮女打扮的人去了御花園。
除夕晚宴設在御花園的梅園旁邊一塊空地上,周圍擺著蘭草清香淡雅,還有紅梅綻放,樹上都掛著精緻的琉璃宮燈,將人影在地上拖得很長,光影交錯之間,已經來了不少人,都在寒暄拜年。所以在江雲荷出現的時候,眾人明顯沉寂了一會。
果然是懷了龍種的人,看著穿著打扮,就知道是該多受皇上和太后的恩寵。
然而現在,皇上、太后和皇后都還沒有到場,雖是江雲荷現在的地位比起皇后更甚之,但還是遵循著禮制。宮裡頭並不是只有江雲荷一個妃嬪,後來為了權衡朝堂,後宮中也進了不少良家子,只是位份都沒有很高。
後宮中身份最尊貴的三個女人,都是姓江,江家在皇宮之中,算是一家獨大了。
人影之後,一雙眼睛盯著人群目光所及的江雲荷,又落在她的腹部,因為那腰帶束縛著,看得出來肚子有一點微微起伏的跡象,他緊緊捏著手中的杯盞,最後收回了目光。
在眾人簇擁之下,江雲荷帶著寧雨宣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她就隨普通的宮女一樣,站在自己身後,感受到一個視線追逐著自己,她好奇,順著剛才那陣灼熱的視線看了過去,卻看見了赫連邵,坐在燈影闌珊的地方獨酌。
她心口猛然一滯,慌亂間打翻了桌子上擺放著的茶盞,身後伺候著的宮女立即上前整理,之後的江雲荷,便一直都是魂不守舍的。
寧雨宣順著她剛才的視線看了過去,才發現躲在暗處獨自飲酒的赫連邵。這一切都是發生在她離開臨都之後的事情,本以為江雲荷額頭留了疤,赫連邵又不顧臨都眾人的流言,上門去提親,兩人也漸漸相愛,但誰料最後陡生變故。
想到這裡,寧雨宣也忍不住為他們傷懷,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江雲荷回頭看了她一眼,沒有多言,卻又轉回來垂著頭,整個人變得甚是落寞。
那邊傳來一聲尖細粗嗓的聲音,是俞長喜,眾人都知道是皇上和太后等要過來,紛紛起身朝著上位行禮。
看得出來景鴻的臉色並不好看,還帶著些白色,只是他那會兒嘔血昏迷的事情,並沒有傳到宮外去,很多大臣還並不知道這條消息。
景鴻笑著讓他們起身,「今日是除夕佳節,承蒙先帝們勵精圖治,創造了景國如今一片好河山,這個時候諸位愛卿就不必客氣了,先坐下來吧。」
眾人紛紛落座之後,景鴻才開始去找寧雨宣在哪,只是視線在下面來回巡視了幾遍,都沒有發現她的蹤跡。尋找無果之後,恍然間有一片耀眼的光亮,看了過去之後才發現,今日的江雲荷身上,穿著的是他讓尚宮局給解憂殿送過去的水雲紗。
不解之餘,目光來回看著,這下才發現了站在江雲荷身後的寧雨宣,他讓她盛裝出席參加今日的晚宴,她卻打扮成了宮女出現,一時之間不知是該哭還是該笑。
寧雨宣也看見景鴻發現了自己,但是並沒有驚慌,她已經看到了在場的,不僅有赫連邵、江兆年,還有已經解除了禁令的榮親王——景元陽。她沒有想過自己扮成宮女的事情能瞞得了他,畢竟還有春香這個存在。
只要能瞞的過其他人,便是讓景鴻的算盤落了空,只要景鴻不弄出什麼幺蛾子的話。
看到景鴻的視線從自己的身上挪開,她便安心地站在江雲荷的身後,時不時按照宮女的本分,替她布菜,或是斟茶。
春香也站在江雲荷身後,就在寧雨宣旁邊,看著她做的事情比自己還勤快,真是苦不堪言,皇上那邊,她是真的沒有辦法交差了。
因為江雲荷懷孕的緣故,倒是有不少人趁機向她敬酒。當然,她懷著孩子,只好是以茶代酒回敬了。
忽然,下面一人一人站起了身,正是那起鬨不閑事大的景元陽,他端著酒杯,朝著江雲荷這邊,「本王在府中待了數月未曾出門,卻不想一出門,便得知了這樣大的好消息,貴妃娘娘肚子里的,可是大皇子呢,本王要敬貴妃娘娘一杯。」
說的話都是千篇一律,和前面敬酒的人說的內容同出一轍,但不一樣的是,景元陽他的視線,是落在了江雲荷身後的寧雨宣身上。
半年未見,景元陽的臉上的肥肉又多了一圈,整個人圓滾滾的,若不是臉上煞氣太重,不然看著還有幾分和藹可親的味道。
寧雨宣心中暗叫不好,她緩緩地往後退了步子,將臉藏在了陰影之下,可還是避不開景元陽那毒蛇一樣纏繞著自己的視線。
江雲荷因為赫連邵的緣故,心情不大好,因此也沒有注意到景元陽的視線放在了寧雨宣身上,她起身,舉著茶盞回應道:「皇叔客氣了,只是說不定會是個小公主,給皇上添弄瓦之喜呢。」
太后坐在上首,聽見他們的對話,笑著插了一句,「不管是弄瓦還是弄璋,都是我景國的福氣,雲荷是功不可沒的,受的你皇叔的這杯酒。」
景元陽只是笑得十分有憨態,飲盡了杯中的酒。
江雲荷只覺得景元陽的眼神甚是詭異,剛才輕抿了一口清香的茶,只是還沒來得及坐下來,又聽見景元陽道:「太後娘娘說的自然沒錯,只是……」他作疑惑狀,問道:「本王怎麼覺著,貴妃娘娘身後的這個宮女,有些眼熟呢?」
隨著景元陽的話說出,眾人都將視線落在了江雲荷身後的三個宮女身上,一個是江雲荷身邊的貼身宮女,一個是以前皇上身邊的宮女春香,還有一個,站在了樹影底下,看不清臉,但是看她的身材,算得上玲瓏有致,想來榮親王說的宮女,應該就是這個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