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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九章 暈倒

  第一百六十九章 暈倒


  於江雲荷而言,她現在只要安安穩穩地將孩子生下來,便是一切塵埃落定了。可。塵埃落定的不是她,而是太后他們。


  寧雨宣鼻尖有些酸澀,想問她現在與赫連邵如何,可是想來兩人還能如何,不過一位少年將軍守著都城,而心愛的女人卻因朝堂紛爭進了後宮。


  正在出神,寧雨宣的思緒就被外面的聲音打斷,她聽見殿外有人在道「參見皇上」。這個時候景鴻過來,讓寧雨宣僅剩的一點心情也沒了。


  江雲荷放下了筷箸,顯然是也聽見了外面人的聲音,兩人相繼站了起來,起身迎接。


  景鴻一進來,便看見兩人屈身恭迎他,他款步上前,走到寧雨宣面前抬起她的胳膊,「都是熟人了,何必要拘禮,都起來吧。」


  旁邊江雲荷直起了身,然而景鴻托著寧雨宣的手還沒有放開,寧雨宣皺著眉頭,收回了自己的手,問道:「皇上這個時候過來,是有什麼事嗎?」


  景鴻也不覺得尷尬,徑自走到桌邊坐下,發現桌上的菜都沒怎麼動,問道:「怎麼?是這些菜不好吃?」他喚著身後跟來的俞長喜,「長喜,去叫御膳房的人將這些菜換了,換些菜色來。」


  江雲荷站在原地,有些尷尬, 景鴻自進來,連視線都沒有落在她身上一次過,倒不是說覺得不高興,只是她始終覺得,皇上看寧雨宣的眼神,很是不一般,究竟有哪裡不一樣的地方,她也說不上來。


  長喜得了景鴻的話,正要出去吩咐下面的小太監去一趟御膳房,寧雨宣立刻將他叫住,「長喜公公,不必麻煩了,」她轉過來對景鴻道:「不用換菜了,我和雲荷都已經吃得差不多了,皇上還沒說,來這裡是要做什麼呢。」


  見兩人之間的氣氛有些異常,江雲荷不好在這裡多待,她忙向景鴻告退,「皇上,之前皇后姐姐找臣妾有些事情,是關於晚上晚宴的,臣妾就先行告退了。」


  景鴻只是擺擺手,「既然雲憐找你有事,你就先過去吧。」


  得了准許的江雲荷,朝著寧雨宣道:「雨宣姐姐,我還有事情,就不多陪你了,等到晚上有空的時候,我再來找你。」


  寧雨宣微微點頭,「你有事就先去忙吧,只是要注意自己的身子,不可太疲勞了,」她現在懷著身孕,才一個多月大,更是應該要多注意才是。


  其實一般民間的說法,都是說懷孕足了三個月,才可以對面宣布,但是因為這次景鴻和太后都迫不及待地宣告出這個消息,只是因為之前景鴻的身子不好,現在有了子嗣,一是可以堵住外人的嘴,二來也能早日立儲君,穩固皇位。


  等江雲荷走後,景鴻叫走了周圍的宮女,連俞長喜也叫到了外面候著,寧雨宣有一絲不好的預感,對著景鴻後退了幾步。


  桌子上一片狼藉都還沒來得及收走,景鴻站了起來看著她,見她一身都是防備,景鴻笑了笑,上前幾步走近,「你躲什麼?朕又不是老虎,難不成還吃了你?」


  寧雨宣就在原地站定,沒有再動作,但是眼神從景鴻身上移開,看著屋子裡的那扇繪著花鳥魚蟲的屏風,「皇上多想了,只是現在沒有人在,我還是與皇上保持一些距離比較好。今天是除夕,就連雲荷都有事,難道皇上就閑著無事嗎?」


  景鴻負手而立,聞言笑了一聲,「朕剛剛從御書房出來,才讓御史大夫下了一道聖旨下去,也處理了政務,這才來解憂殿,想找你閑聊幾句。怎麼?難道你想督促朕成為一位明君,你要是真的這麼想,朕一定聽你的話。」


  寧雨宣扭過頭去,避開他略有些灼熱的眼神,現在的景鴻已經讓她無法繼續忍下去了,「皇上的政務我無權過問,這種事情該是太后和皇後娘娘來做,我身為景王妃,該做的是要陪伴景王爺才是。」


  所說的笑面虎,應該就是他這樣的人,很多事情擺在那裡,他總是一笑了之,繞開話題。見景鴻臉上的笑意漸漸收斂,寧雨宣知道是自己的話觸怒了景鴻,但是她依舊直著身子,不露一絲怯意。


  望著寧雨宣黑髮之下露出的脖頸,景鴻仍然記得,夏天的時候,在夏宮的水榭上,她為他診脈,一縷頭髮落下,帶著獨屬於她的冷香,就跟現在鼻尖縈繞的氣息一模一樣,他閉上眸子深深吸了一口氣,才開口說道:「難道你就不想知道,這道聖旨是送去哪兒了嗎?」


  那扇屏風上的青竹一下子變得模糊起來,寧雨宣渾身一僵,有些不可置信,轉過頭看他,「是送去幽城的?你又要對阿珏做什麼?」


  面對寧雨宣的質問,景鴻面色帶著蒼涼,他自嘲道:「現在,也只有阿珏,才能讓你對我側目了。不過這沒關係。」


  他如藤蔓一樣的眼神,緊緊地纏著寧雨宣,「如果不是阿珏將你從馮國娶回來,我也就不會認識你,你也不會治好我的病,我們之間的相識,都是因為阿珏才有的。」


  這是景鴻第一次在自己面前說出如此露骨的話,寧雨宣聽著他的聲音,彷彿後背爬上樂一隻冰冷的手,面前的景鴻,就像是一個瘋子一樣,「景鴻!」


  景鴻依舊面如溫潤暖玉,他伸手想去觸碰寧雨宣的臉,「怎麼了?這還是你第一次叫朕的名字,你若是喜歡,以後都這麼叫朕。」


  寧雨宣抬手將他的胳膊打了下來,沒有注意到景鴻已經白的可怕的臉龐,「你就是一個瘋子,你到底下了什麼聖旨?你到底要對阿珏做什麼?」


  空氣都凝結成冰,景鴻只覺得喉嚨間有一股腥味,他後退幾步坐在了凳子上,苦笑著道:「罷了罷了,你心裡眼裡只有他一個人。朕自然不會對他如何,自然是讓他帶著北戎王的首級和耶律東奇,回臨都領賞。他能大敗北戎大軍,朕還有什麼好說的,除了他,景國再無常勝將軍。」


  寧雨宣一怔,忽然間,她腦海里湧現出之前在幽城做的夢,夢裡的景珏一身是血,滿身殺戮氣息,就在她眼前,殺了耶律東奇。但是景鴻下的聖旨,卻是殺了北戎王,她疾步走到景鴻面前,「你真的是讓阿珏殺了北戎王?」


  景鴻身子疲乏,微不可查地點點頭,道:「你若是不相信,聖旨現在應該沒有送出城,你大可以去看,這事朕有什麼好騙你的。」


  不過是殺耶律東奇和殺北戎王的事情,但是若景珏殺的真的是耶律東奇的話,那也算是抗旨,景鴻便有理由找他的麻煩。


  雖然所有內心的不安,只源於寧雨宣的一個夢境,但她心底愈發不安起來,或許那個夢就是一個預示,這是一個轉折點。


  見寧雨宣神情不安,以為是她還不信自己的話,「你若還是不信的話,等阿珏回來,你便知道真相了,」只是他能順利從幽城回來的話。


  寧雨宣正了正神色,指著門口對景鴻道:「既然皇上想說的話說完了,那就請皇上離開吧,我現在乏了,要去休息。就不招待皇上了。」


  景鴻揉了揉額頭,也是看到寧雨宣的臉色的確不大好看,想來之前一路舟車勞頓,而且她也是不知哪裡來的毛病,一坐馬車便會頭暈噁心,這會兒該是讓她好好休息。


  桌上那些飯菜已經冷透了,一層油膩浮在湯的上面,顯得十分噁心。


  「既然如此,你就好好休息,等到晚上晚宴的時候,朕會派人來引你過去。御花園晚上會有煙火,你屆時可以去看看,」他起身邁步向外面走去,忽然喉嚨中的血腥氣再也抵擋不住,從口中噴了出來,眼前一黑,便暈倒在了地上。


  寧雨宣一驚,急忙上前,「皇上!皇上!」她蹲在地上,先是看了一遍他的臉色,才發現他臉蒼白如紙,額頭上滿是虛汗,又急忙拿出他的手腕,仔細診脈起來。


  外面的俞長喜聽見裡面的叫聲,暗道不好,今天皇上從御書房出來的時候,整個人就有些不對勁,步子虛浮,他便開口讓皇上去歇息歇息,但是景鴻不聽,硬是要來解憂殿見寧雨宣。


  他一走進屋子裡,便看見了寧雨宣蹲在地上給景鴻診脈,忙叫來外面的小太監,將景鴻帶回寢殿,又吩咐了一個小太監去太醫署叫來宋善明。


  寧雨宣還沒診出個所以然來,就眼見著景鴻被人帶走,見俞長喜也一句話不說就要走,她忙拉住,問道:「長喜公公,皇上這是怎麼了?他身上的毒不是已經解了嗎?怎麼還會出現這樣的癥狀?」


  俞長喜只好吩咐下面的人先帶著景鴻回寢殿,他留下來同寧雨宣解釋:「看來王妃娘娘還不知道呢,皇上自從景王爺離開臨都之後,便自己掌管上下的朝政,所有的事情堆壓起來,又沒人幫忙,自然是積勞成疾,連帶著之前身上的毒也沒好全。」


  可是?寧雨宣又問道:「我當初不是將解藥藥方留了下來了嗎?而且秦風也從北戎取了冬凌草回來,按理說他的毒早該解了才是……」


  俞長喜長舒一口氣,搖頭道:「究竟是怎麼一回事,老奴也不清楚,還要等送御醫給皇上看過了病才知道。」


  說完這些,俞長喜也不好多留,「老奴還要去看著皇上那邊呢,就先告退了。」


  俞長喜走後,寧雨宣雙腿一軟,直接跌坐在了地上,她雙手捂著臉,究竟是怎麼了,事情越來越複雜,景珏現在如何她不知道,景鴻的身體究竟出了什麼狀況她也不知道,周圍一切的事物都是模糊一片。


  她深陷在這解憂殿,處處都有人監視,要如何繼續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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