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七章 輪椅
第一百六十七章 輪椅
這邊江雲荷坐下了,太后又開始說景鴻,「皇上如今也都是有子嗣的人了,怎麼就不想想雲荷和哀家的心,誰不希望你能好好的,可是你呢,偏偏孤身一人跑到了陵城去.……」
還將那個女人帶回了宮裡,太后的後半句話沒有說出來,這裡還有不少人在。
但江雲荷和江雲憐聽到這個消息明顯一怔,她們只知道景鴻前段時間離開了臨都,卻不知道他是去了陵城,陵城離幽城那麼近,他去陵城,為了什麼不言而喻。
江雲憐此刻有些擔心遠在幽城的景珏,現在的朝中局勢,就連她都能看的明白,景鴻現在容不下景珏,處處針對,還讓自己的弟弟江雲峰任職什麼所謂的督軍,派去了幽城,督軍督軍,督促大軍,其實是監督景珏的罷了。
只是她們還不知道,景鴻將寧雨宣帶了回來。
景鴻想揉揉自己的太陽穴,頭疼不已,「母后,朕這不是已經回來了嗎?況且兒臣也沒有出什麼事,您就放寬心,今日是除夕,好日子,您可不能再病了。」
太后冷哼了一聲,「皇上還知道今日是除夕,要想哀家身子趕快好起來,皇上就少做些讓哀家頭疼的事。」
景鴻無奈,自然滿口應下,「母后您先好好歇息,晚上的宴請大臣,還等著您主持大局呢。」
太后近來身子愈發疲乏得厲害,她躺了下來,擺擺手讓眾人都退下,只留下戚嬤嬤在身邊伺候著,景鴻和其他人退了出來。
長信宮門口,幾叢水仙垂影自憐,臨水照影,吐著嫩黃色的蕊,為這新年多添了一份喜意,但沒有人心中是欣喜的。
江雲荷穿著淺藍色的宮裝,眉間花鈿成熟嫵媚,帶走了她最後一絲天真爛漫。
江雲憐到底是有些心疼她的妹妹的,江家的女子,最後都踏進了這深宮之中,一輩子都困在這裡,嫁給了自己不愛的男人,只為了太后的野心勃勃,她不僅想穩固景鴻的皇位,還想抓牢江家的勢力。
她施施然朝著景鴻行禮,「皇上與妹妹許久未見,你們先敘敘舊吧,晚宴那邊還有很多事沒有安排好,臣妾就先告退了。」
景鴻微微點頭,待江雲憐走後,他看著江雲荷,「朕聽說你以前和雨宣的關係不錯,她現在在解憂殿住著,你若是得空,便去找她聊聊。」
江雲荷一時間驚訝地說不出話來,愣愣地不知道回話。
「只是這件事情先別告訴別人,若是讓朕知道了,你好好想想後果,」景鴻皺著眉頭說完,便朝著御書房的方向走去。
江雲荷看著景鴻離開,過了好一會,直至景鴻的身影消失不見,她才恍然,雨宣姐姐現在在解憂殿?沒有比這更驚訝的事情了,想來剛才太后說皇上去了陵城,應該是今日才將雨宣姐姐帶了回來的。
但她也不知道該是喜是憂,轉頭對自己身後的宮女道:「本宮現在無聊,要一個人走走,你們先回去,本宮逛累了自然會回去的,」打發了身後的一眾宮女,她轉身朝解憂殿的方向走去。
長信宮離解憂殿有些遠,江雲荷走過去的時候,正好經過了御膳房,索性從裡面拿了一些寧雨宣愛吃的點心,一併帶了過去。
但是走到解憂殿門口的時候,她卻被門口守著的侍衛攔住,「娘娘,皇上吩咐了,任何人都不得進解憂殿內。」
江雲荷被氣得不行,說道:「剛才是皇上讓本宮來的,說是來陪陪景王妃,難道這裡面住的不是景王妃嗎?」她在宮裡待了這麼久,太后和江雲憐身上不怒自威的氣勢倒學了大半。
守門的御林軍一陣為難,眼前的人宮裡的人誰不識得,是懷了龍嗣的貴妃娘娘,深得太后和皇上的寵愛,最後他也只得妥協,「娘娘想要進去自然沒有問題,只是您手上的食盒,屬下得查看一下。」
江雲荷將手中的食盒丟給了他,「你要是想查,就給本宮好好地查,若是查不出什麼來,本宮自要治你這以下犯上的罪!」
貴妃娘娘再受寵愛,也大不過皇上去,他寧願是的罪江雲荷,也不能違反了景鴻的命令,「得罪了,」他一把打開食盒的蓋子,仔細盤查起來。
江雲荷沒有料到他真的會去搜查,沒有想到雨宣姐姐住在這解憂殿,但戒備如此森嚴,連送進去的糕點也要檢查,她沒有再發怒,只是垂下眸子,她現在懷疑,雨宣姐姐是不是 被挾持來的。
景王爺現在和景鴻的關係,她再不關注朝政,也能知道兩人現在關係勢同水火。那邊守衛的御林軍檢查之後,確定沒有可疑的東西,便放了江雲荷進去。
還不等走進去,她便看見了從屋子裡走出來的寧雨宣,還是幾個月前的模樣,只是看身形,顯然削瘦了不少。當真是物是人非,仿若之前的相見就還在昨天,期間也不過才過了幾個月而已,可是兩人所處的情景,已經是翻了天。
江雲荷的眼角忽然一陣泛酸,差點流出淚來,她走到寧雨宣面前,勉強笑著道:「剛才皇上告訴我說,雨宣姐姐住在了解憂殿,起先我還不信,現在看到真人了,才知道皇上沒有騙我。」
她們就站在紅梅樹下,臨都的天氣比幽城溫暖了許多,日光也不似幽城透著冷意。寧雨宣伸手,抹去了江雲荷眼角泛起的淚花,「哭什麼,見到我難道不高興嗎?」
江雲荷搖搖頭,當然不是不高興了,只是太激動,「雨宣姐姐,你是怎麼回來的?我聽說了你好多消息,還好你沒有事。」
她口中所說的好多消息,仔細算來,應該是從她離開景王府開始算起,「發生了很多事情,進去說吧。」
除夕佳節,整個臨都都沉浸在喜悅的心情之中。宮女內侍們來回走動,都帶著掩不住的笑意,各宮的主子都大方得很,這一天打賞的金錁子金葉子絕對不會少。
景鴻一回到御書房內,便找來了御史大夫,擬了份聖旨發去幽城,北戎王和耶律東齊既已被捕,命景王斬殺北戎王,帶耶律東齊回臨都,幽城十萬大軍連同虎騎軍,全都留守駐紮在幽城,無詔不得回都。
這封聖旨,本該是在得知景珏抓獲北戎王的時候就該送去幽城的,但中間為了帶寧雨宣回臨都,硬是拖了好些天。還好幽城那邊並沒有傳來景珏離開的消息,這封聖旨下得並不晚。
聖旨下發出去,上面的話也說得甚是好聽,說是體貼景王爺在幽城戍邊艱辛,待他在上元節回了臨都,定要大擺筵席,為他接風。然而若真的是體貼的話,早就該下發聖旨,好讓景王爺回臨都過個新年。
景鴻雖然手上有寧雨宣和柳氏母子,但暫時還不敢輕舉妄動,景珏打敗了北戎軍,又生擒了他們的北戎王和將軍,又俘獲了一大片民心。
聖旨送出宮門的同時,在臨都郊外的一處宅子中,一個穿著黑色斗篷的身影站在窗邊,只在那站著,抬頭攔看著明媚的天。
不多會,一隻黑鷹盤旋著,很快便發現了這人所在之處,猛然俯衝下來,最後落在黑衣人的肩頭,尖銳鋒利的鷹爪下綁著紙條,男子將紙條展開。
看完之後,他轉身,用著虛幻飄渺的聲音,對著身後坐在木質輪椅上的一個男子道:「她已經回臨都了。」
輪椅上的男子渾身一僵,臉色沒有絲毫血色,最後別過頭去,「她回來便回來了,我不想見她,你也別讓她來找我。」
黑衣男子蹙著眉,最後還是說道:「這次怕是她想見你都沒有機會,她被關在宮裡,我要去救她了,你自己好自為之。」
正說著,屋子外面走進來一個鶴髮童顏的老者,手中端著一碗熱氣騰騰的湯藥,將黑衣男子剛剛說的話全都收入耳中。他抿著嘴,將葯碗遞給輪椅上的人,「你快喝了,」隨後又看向黑衣男子,「你走吧,我的徒弟我自己會照顧,你也該去做你自己的事情了。」
最終,黑衣男子走出了屋子。
看到孟千機離開,晏無蕭嘆了口氣,轉過頭來看自己的徒弟,見他葯還是一口沒動,氣得一巴掌拍在他的頭上,「怎麼還不喝?你師傅我為你受了這麼多的罪,你還在給我找麻煩。這葯你還喝不喝?要是不喝,我去倒給外邊的狗喝。」
聞人秋的臉色愈加蒼白,抬頭看著氣急敗壞的師傅,多大的人了,還來這招,跟哄小孩似的,雖是這麼想著,他還是一口氣將葯喝完。
見他乖乖地喝完葯,晏無蕭也收斂了怒氣,「你別不信你師傅的醫術,我定能找到方法治好你的腿,就望著你別天天垮著一張臉,是死了爹還是怎麼了?」
聞人秋笑了笑,還是以前那般,看似隨心所欲,但是眼底里終究是少了那份意氣風發,他本該是驕傲的男子,行動如風,一身輕功在江湖中是數一數二的,然而現在,他連走路都是問題,更別說疾步如飛,腳踏輕功了。
他說道:「師傅放心吧,只要是您配的葯,徒兒我肯定都會乖乖喝完的,這樣還不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