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一章 冰塊
第一百六十一章 冰塊
邊說著,邊抬眸偷偷地瞧寧雨宣的臉,「哎呦,王妃的臉是被誰打了?誰這麼不要命了,王妃同下官說一聲,下官幫您出氣。」
早知道該拿帕子擋著的,這個江雲峰真是煩人得很,她聲音清冷,「舍妹要住在驛館里,怕是要打攪江督軍了,至於我臉上的傷,不必麻煩江督軍了,不過小傷罷了。」
江雲峰滿心好奇,不知道這王妃和她的妹妹發生了什麼,倒是那個派過去的小廝,到現在還沒影子,也不知道來向他稟告,恐怕又是躲在哪處偷懶去了。
秦風是從驛館外面的巷子口走出來的,江雲峰心驚,他一直都在門口這塊溜達著,也沒見著秦風從裡面出來,想到還沒消息的小廝,他心裡咯噔一跳,這是被秦風發現了嗎?
那邊江雲峰眼神閃爍,不知又在想什麼鬼主意。見著寧雨宣臉上的血痕巴掌印,秦風也是不知該如何面對,他附到寧雨宣的耳邊,道:「王妃,那個人已經處理妥當了,現在回王府嗎?」事情變成了現在這一步,他打算早一步到王爺那裡請罪。
寧雨宣點頭,現在不走難道還留在這裡給馮紫玉羞辱嗎,「我自己一個人回王府,你現在去軍營吧,將事情告訴王爺。」
她口中的事情,自然是馮紫玉住在了驛館的事情,也包括剛才江雲峰又讓人偷聽的事情。景珏的手段江雲峰是見識過的,他後背隱隱地開始出冷汗,訕訕地笑著,上前道:「王妃,這件事情何必要同王爺說呢,寧家小姐在驛館住著,下官定當好好照顧的。」
寧雨宣餘光瞥了他一眼,「那就有勞江督軍了,只是我讓秦侍衛去軍營,是王府里的要事,這王府中王爺的家事,江督軍就不好管了吧?」說完,她上了馬車,不再看江雲峰的臉色。
冷風吹著馬車外懸著的燈籠,搖搖墜墜,秦風沒有依著寧雨宣的話去軍營,也上了馬車,在外面,「王妃,王爺那裡的事情屬下自會派人去稟告的,只是王爺今日要求屬下保護王妃,不得離開王妃太遠。」
況且江雲峰那個人就在外面,若是就這樣將寧雨宣丟下一個人,出了事他也承擔不起,就王妃挨了馮紫玉一巴掌的事情,他也承擔不起。
眼見著馬車漸行漸遠,江雲峰一回頭,見手底下的人還都愣愣地站在原地,他發怒道:「還愣在這裡做什麼,給本官去找王二的下落去,他究竟去哪了,給本官將他揪出來!」
王二便是剛才被江雲峰派去偷聽寧雨宣和馮紫玉說話的小廝,眾人見江雲峰發怒,紛紛散開,去找那王二的下落。
不多會,便有兩個下人從剛才秦風出來的那個巷子里,將王二抬了出來,「督軍大人,王二找到了!」
這下不是被發現了,還能是什麼?江雲峰咬緊了牙關,眼見著被抬出來的王二渾身是血,與臘八那日被秦風送過來的人是一個模樣,身上都是傷,只剩下最後一口氣了,江雲峰也沒想著救人,心中急著,問道:「本官問你,剛才你可聽見了王妃和她妹妹說了些什麼?」
可惜那王二被下了啞葯,嘴中嗚嗚地說著什麼,根本聽不清,江雲峰惱火得很,這是第二次了,秦風第二次將自己的人打成了這個模樣。
他眉頭緊鎖,眼裡發出狠意來,被發現了又如何,但那寧雨宣的那個妹妹和她之間,肯定是說了什麼不能被人知道的事情,否則為何要將王二毒啞了?
好在現在景王妃的妹妹,只是帶著自己的婢女,兩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能掀起什麼風浪來,這樣想著,他抬腳去了馮紫玉住的屋子去。
馬車上,寧雨宣用帕子擦著自己臉上的血絲,問外面駕車的秦風,「你的人留在了驛館嗎?」
說及此,秦風更是羞愧難當,那馮紫玉如此對寧雨宣,但他為了景珏,不得不留了人下來保護著馮紫玉,他應了一聲是,「王妃,今日是屬下的失職,屬下不該讓您來驛館的。」
寧雨宣笑了一聲,「你沒有什麼失職的,不過是被打了一巴掌罷了,這也能讓紫玉公主消了火氣,能不讓她去向馮國太子告狀,便也是值了。」
天氣愈發的暗了,街上沒什麼人,車軲轆在石板上轉動,發出煩人的聲音。秦風揮著馬鞭,說不出話來。寧雨宣今天能來驛館請馮紫玉回去,無非是在聽他說了關於王爺的利弊之後,才做的決定。
到底是深愛著王爺的,不然以王妃的性子,她自有的原則,從來沒有改過,這次卻為了王爺,生生地受了一巴掌,還依舊無怨言。
怕臉上的痕迹太顯眼,寧雨宣下馬車之前,用帕子將臉遮住,她想了想,還是與秦風道:「這件事你別與王爺說了,只要將紫玉那邊的事情解決好了,就對兵權不會有什麼影響,我被打的事情也不必說,徒惹得他心煩。」
「可是.……」秦風還是有些遲疑,「難道王妃就白白挨打了嗎?還有紫玉公主現在也沒有回來,王爺遲早會發現的。」
馬車就停在王府的門口,但寧雨宣坐在裡面沒有動作,只聽得見她的聲音,先是自嘲地笑了,隨後道:「我今天過去,不就是給她白白打的嗎?再說比起磕頭賠罪,打一巴掌,實在是好太多了。」
她繼續道:「再說剛才江雲峰派人去偷聽,就是個傻子也知道驛館那裡有多危險,她也得有那個膽子繼續住下去才是,不出一個時辰,馮紫玉必定是要回來的。」
秦風也被堵得無話可說,只好答應了不派人去軍營向王爺說這件事情,在門口守門的侍衛已經朝著這邊看了許多次了,他從車轅上下來,「既然如此,王妃也快進去吧,您臉上的傷得趕快處理了。」
只是臉上那樣明顯的痕迹,是馮紫玉用盡了綺麗扇的,儘管用帕子遮著,瞞得過別人,也瞞不過貼身伺候她的楚楚。
在屋子裡,楚楚得知寧雨宣從驛館回來了,正好拿了一束從梅林里折的梅枝回來,準備插進窗檯邊的那隻青瓷釉纏枝瓶中,剛把梅枝放進梅瓶里,轉頭便問:「小姐,你瞧我剛折的梅花,放在這瓶子中剛好合適——」
話音才落,她便看見自家小姐正坐在梳妝台前,臉上通紅的一片帶著兩道血痕即刻映入她的眼帘,她匆忙過去,「小姐,你的臉?」
寧雨宣哪裡知道楚楚怎麼突然跑了進來,她連反應過來的機會都沒有,轉過頭對著銅鏡,仔細用冰敷著,「不礙事,只是剛才出門的時候,臉刮到了門沿上。」
楚楚是下人身份,雖然跟在寧雨宣身邊過著好日子,但也是見過那些人被打的樣子,她眼眶裡立即蓄了淚珠,「小姐,是不是那馮紫玉打的?你不必瞞著我,只管告訴我是不是?」
手中帕子里包裹著的冰塊,被楚楚拿在了手裡,動作輕柔地替她敷著,打得竟然這般狠,左邊臉頰腫的老高,都出了血,淚珠子簌簌地落,「那馮紫玉太不是東西了,小姐雖不是公主,但也是嬌貴的身子,豈容的她這般放肆,等王爺回來了,我要向王爺說去,將她趕回臨都了事。」
寧雨宣皺著眉頭道:「哭什麼哭,不過是些皮肉之苦罷了。這件事情你也別伸張,別同王爺說,我自有我的打算。」
楚楚憋著嘴不再說話,不說便不說,她專心地給寧雨宣敷著冰塊,又拿了消腫的藥膏來,只是這般嚴重的痕迹,不是那麼容易就能消除的。
寧雨宣自回了王府之後,就一直待在屋子裡沒有出門,今天出去的時候又吹了風,身子也是冰涼的,有些不大好。只是問了楚楚柳氏那邊可還好,其餘的便不再多說了。
屋子裡燒了足足的炭火,暖和得很,只是她身上還一直暖和不過來,她躺在貴妃榻上翻著書,過了一個多時辰,秦風便來向她彙報,說是馮紫玉帶著她的小丫鬟回來了。
楚楚正在屋子裡做著針線活,秦風進來也當做沒有看見一般,只是在他說完話之後,寧雨宣還沒什麼反應,她就衝到了秦風面前,問道:「那個女人竟然還敢回來?已經進府了嗎?若是還沒,我要帶著後院的狼狗,將她趕出去。」
秦風被嚇了一跳,見楚楚是怒氣沖沖的,應該是知道了寧雨宣被打是因為馮紫玉的緣故,他小心翼翼地看著楚楚的臉色,才答道:「已經進府了,又回了南廂房住下了。」
楚楚一聽,這還得了,又是瞪了秦風一眼,轉身便要出門去。
「楚楚!」寧雨宣呵住她,「你要去哪裡?瞧著外面的天是快要下雪了,我怎麼沒看見小白?你快去將小白找回來,否則等下了雪就難找了。」
楚楚氣得雙頰鼓鼓的,活像一隻河豚,不得不應了聲是,緩下了步子,朝後廚那邊走去,小白平時都喜歡在後廚那邊玩耍。
見秦風神色落寞,怕還是因為楚楚的緣故,寧雨宣笑了一聲,道:「你放心,楚楚的氣性太大,什麼事都喜歡瞎計較,也看不懂事情的名堂來,我會好好地說她的,不該遷怒在你身上。」
秦風一陣尷尬,回應道:「還是算了,楚楚她也沒什麼錯,不過是擔心王妃您,王妃還是別說道她了,否則她又該難過。」
秦風這個人還算是老實,這個時候了,還擔心楚楚受了委屈,「該說還是得說的,你也不用處處都護著她,否則依她的性子,早就不知會闖下多大的禍來。」
不再多說楚楚的事情,「既然公主現在回來了,事情也算是有個了解,這件事也就翻頁了,我怕是江雲峰經過今天這一天,會對公主的身份有所懷疑,王府裡面,你還是要加強戒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