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四章 武藝
第一百四十四章 武藝
他自己不便留下來照顧寧雨宣,便找來了一個丫鬟過來。
寧雨宣悠悠轉醒的時候,便聞到了那股熟悉的藥味,沒有香氣,只有濃烈的澀味,是她常常偷偷在後廚里熬的葯,她睜開眼之後,便看見站在床邊的孟千機。
「你總算醒過來了,剛剛秦風找來的大夫已經被我打發走了,你看看這是不是你的那份藥方。」他將葯碗遞給寧雨宣。
寧雨宣半坐起來,在屋子中待久了,身上總算有一些暖意了,寒症好了一些,臉色還是一如既往的慘白,她將葯碗接過來,「這次多謝你了。」
比起第一次聽到寧雨宣向自己道謝,這一次總算沒有那麼訝異了,可心底還是不習慣,「你是我的主子,我是你的屬下,本就是我應該做的事,主子以後不用再說謝謝二字了。」
寧雨宣一口氣將葯喝完,旁邊沒有備下蜜餞,因此只能忍受著滿嘴苦澀,她不想再糾結於和孟千機二人的關係,外面下午的暖陽正好,「秦風他不知道這件事情吧?」
就知道秦風不會那麼老實,所以孟千機去抓藥的時候,特意多抓了一副治療扭傷的傷葯,他才在後院里煎藥,就聽說前面秦風找了一個大夫過來。
剛剛好將大夫攔住,秦風臉色立即不好看了,孟千機端著另外熬好的治扭傷的葯給那大夫看,才將大夫打發走,至於秦風,還在為他不讓大夫給寧雨宣看病而惱火。
「秦風還是有所懷疑,畢竟主子剛下的樣子,的確不像是扭傷腳。所以這些天,你最好就待在屋子中不要出門。」
寧雨宣頓時有些哭笑不得,她的寒症發作不過一個多時辰的時間,卻要因此而躲在屋中好幾天,好在今日景珏出了城,與北戎的戰爭還不知道什麼時候能結束,不用想著要怎麼瞞過他。
「行,這件事情我知道了。既然如此,你去將千機閣的一些文案交給我,我趁著有空多了解一些。」
孟千機將她手中的空葯碗拿了過來,答應了她的話之後,沉默了一陣,隨後問道:「你真的要留在這裡陪著王爺?」
喝完葯湯之後,她的臉上總算是多了一點氣色,寧雨宣雙眼放空,不知道在看著哪裡,「這件事你不用再勸我了,我也與你說過很多次,現在的情形,我沒有辦法離開這裡。」
一步錯則步步錯,博弈天下,那是景珏心中所念,叫她如何離得開。她不知道日後自己還面臨著什麼,但是她能看得到景珏的未來,君臨天下,四海九洲皆臣服。
孟千機手不自覺攥緊著空碗,轉身離開了屋子。既然你不願意離開,那屬下便幫你,早日結束景國與北戎的戰爭,早日與景鴻開戰,天下早日大亂,她也不必守在這寒冷幽城,陪著那個心中只有江山的人。
這三日的時間,景珏一直都沒有回城,知道寧雨宣擔心,所以他每日便要派周雲回來報平安,幽城城外地廣人稀,周雲來回一趟也要個大半日的時間了。
對著周雲,寧雨宣也只是說自己的的腳扭傷了,讓他不要將這件事情告訴景珏,怕分他的心,周雲幾番囁嚅之下,也只好答應了下來。
城外的戰場,現在勝負難分,正是雙方膠著的時候,還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結束。周雲讓寧雨宣也不要太過擔心,還帶來了一封景珏的信。
這幾日怕秦風看出來自己不是扭傷,而是犯了體寒,她一直待在屋子中沒有出門去,倒是最近喝葯的事情,幽城內已經藥材匱乏,但他孟千機總是能派人很快地找來藥方。
外面又是黑壓壓陰沉沉的烏雲一片,怕是又是要下雪了,屋子裡面也是沒有一絲光亮,床榻邊的矮几上放著一盞燈,她將手中的。信紙徐徐展開,在昏黃的油燈下泛著微黃的色澤,紙上幾行字,不多,寧雨宣卻來來回回看了許多遍。
那鋒芒畢露的字跡,是景珏向來的習慣。
一切安好,勿念,不日可歸。
她的指尖不停的摩挲著信紙,這幾日心中建立的堅不可摧的城牆,轟然崩塌,感覺到眼角有些冰涼,她伸手去抹,竟然摸到了一手的淚水。
或許是在病中的緣故,心情異常脆弱,她自己一個人在屋子中待了三天,不知道景珏有沒有受傷,不日可歸,可局勢尚未明朗,究竟什麼時候才可歸?
到了夜裡的時候,外面果然下起了大雪,此時屋子中沒有人,寧雨宣起身走到了窗邊,坐在了窗沿處,片片鵝毛大雪瀟瀟而落,正對著的梅林里因為雪的映照,在黑夜裡也隱約可見他們窈窕嬌艷模樣。
但是最顯眼的還是那道黑色的影子,是孟千機,這幾日因為調查碧落殺手的事情,出了一點問題,所以他出了幽城去調查這件事情。
見到他倒也沒有多驚訝,寧雨宣斜靠在窗邊,手中拿著一枝從纏枝瓶中拿出來的紅梅,問他:「查出來雇傭碧落閣的人了嗎?」
彷彿就是知道寧雨宣會出現在窗邊一樣,孟千機倚靠在一株梅樹旁邊,沉默片刻,才說道:「已經查出來了,是臨都那邊人做的。」
只是說臨都那邊,寧雨宣很快就明白過來,他口中的人是景鴻,她低頭把玩著梅枝,白皙纖細的手指在黑色樹枝間白得耀眼,「你這幾日是去了臨都?」
孟千機點頭,他沒有具體說是誰,寧雨宣和景珏,只要知道是景鴻就可以,而真正的兇手,景元陽,他會出手解決。孟千機躲在斗篷後面的視線跟隨著她的手指而移動,「恐怕臨都那邊又要來人了,你準備好。」
她沒有說話,只是在想著,景鴻雇傭碧落閣的人來幽城的事情,要如何與景珏說,聽到他的話,才猛然抬頭,「臨都來人?」
孟千機沒有說是什麼人,雪花簌簌地落,他的斗篷和雙肩都落滿了雪,語氣忽而凌厲起來,「小臂抬起,手腕用力,注入樹枝中,力道向前。」
寧雨宣一愣,不知道孟千機是什麼意思,眼神迷茫看著他,「什麼?」
孟千機沒有與她多解釋,「按照我說的做就好。」
雖然不知道孟千機是要做什麼,她下意識地選擇相信他,手腕抬起,一個用力,將手中的梅枝擲了出去,梅枝借著力道,劃破空氣,直接刺到了孟千機身後梅樹上的積雪,雪塊落到了孟千機一身。
寧雨宣一個激靈,從窗沿邊站了起來,「你沒事吧?」
畢竟是一點武藝都沒有的,哪有那麼准,孟千機嗤笑一聲,「屬下沒事,主子以後每天按照屬下說的這樣做,也能有點武藝傍身。」
到底是力道不夠,孟千機彎身將那梅枝撿了起來,有幾朵嬌嫩的花瓣已經被積雪蹂躪得不成樣子,他拂了拂雪,走到窗邊,將梅枝遞給寧雨宣,「我記得王爺曾送你一套銀針,你不妨拿它來當做武器,總歸不是什麼壞處。」
那個人就快要來幽城了,他還真是擔心這個看似聰明的女人受到欺負。
寧雨宣接過那梅枝,目光就如同城外冰封的河下汩汩流過的水,清澈明朗,她不再說謝謝,「好,依照我的底子,什麼時候才能拿這個來防身?」
她之前一直沉迷於醫學和其他的事物,還沒有想過要學習一些武藝傍身,現在是非常時機,如果有自保的能力,也不用拖景珏的後腿。
馬上就要到年關了,景元陽的禁令也被解除了,雖然一直待在榮親王府中,可他在朝中的耳目眾多,如今景鴻與景珏終於關係破裂,正是鷸蚌相爭漁翁得利的時候,他怎麼可能還坐得住。
若是景珏在幽城出了事情,他必然要將幽城的兵權握在手中。但是景元陽忘了,曾經他在幽城的時候尚且不能將景珏如何,更何況現在是在幽城,是景珏的地盤,即使找來了碧落閣的人,也不過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大雪一夜之間,便又將這片北方的土地上覆蓋,滴水成冰,白茫茫一片,城外幽城將士駐紮的地方,很多人都直接將乾淨的雪放在鍋爐中煮,等化成水了,再放進被凍的硬邦邦的乾糧,泡軟了吃。
景珏坐在帳篷中,看著軍務眉頭緊皺著,今天已經是第四天了,雖然已經將戎族大部分的軍隊趕出了界河之外,但是還有少部分的北戎士兵流竄在村莊中,其中耶律東齊也帶著一些人馬,沒有離開。
長達三天的軍旅,他的臉色很是不好看,下巴又冒出了青色的鬍渣,外面落了一地的雪,天氣又冷了下來,他們從城中帶出來的乾糧已經撐不了幾天了,戰爭昨天一天都沒有進展了,接下來就是要找到北戎人的藏身之處。
現在又遇雪天,他更是擔心寧雨宣現在的身體,他已經有三日沒有見到她了,手邊就放著周雲帶回來的她的回信,如他一樣,回信只有幾個字:安好,勿念,靜待君歸。那信紙上彷彿還帶著她身上幽幽冷香。
聽周雲說她在府中將腳扭傷了,也不知道現在好些了沒,平常的保暖,那些下人丫鬟們都有注意了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