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三章 奇怪
第一百三十三章 奇怪
緊接著,景珏不再說話,花廳內再次陷入了沉寂,下人們端茶也是小心翼翼的,不敢發出一絲聲響。
直到後來,寧雨宣帶著心情已經平復的柳氏出了偏廳,見安靜的連跟針都聽得見,又看了看景珏那沉下是神情,走到他身邊笑道:「你少板著臉了,別把柳少爺給嚇壞了,都不敢說話。」
景珏見了她,臉色才好些,問道:「怎麼去了那麼久?」又看向下面站著的柳氏,說道:「柳夫人的身子如何?你可給她開藥了?」
說起柳氏的病情,柳之言倒是著急得很,「王妃,我娘親她身子如何?」
寧雨宣轉身,笑道:「柳少爺放心,令尊身子沒有大礙,只是近來應該是憂思過慮,我待會開一副安神的茶湯,每日睡覺之前飲用,便會慢慢好了。」
柳之言以為是柳氏因為他爹最近沒有消息,所以才會身子漸漸不好,聽到寧雨宣的話,上前感謝,「我柳之言,今日多謝王妃給家母看病,以後在幽城,若是有需要,在下一定鼎力相助。」
景珏冷著臉站到寧雨宣身後,開口說道:「宣兒,現在時間已經不早了,我們先回王府去吧。」
先要過來的是景珏,現在急著要走的也是他,寧雨宣發現,其實他的心也是海底針,「現在在就回去?可是我藥方子還沒寫呢。」
「回去寫也是一樣,」他漸漸有些寒意的眸子,看向柳之言,「待王妃寫了藥方子,本王再差人給柳府送過來。」說完話,他便拉著寧雨宣邁步向外面走去。
「景……王爺!」許久不曾說話的柳氏,突然開口叫住了景珏。
景珏腳步一滯,停在了原地,卻沒有回頭,只是冷聲問道:「柳夫人還有什麼要說的?」
如淬了冰一樣的話,將柳氏滿腔的欣喜澆了個透徹,說話聲音也小了好幾分,「是想問,王爺與王妃好不容易來一趟柳府,不如等晚上用了膳再走?」
寧雨宣悄聲對景珏道:「不如我們用了晚膳再走?」
豈料景珏直言道:「不必了,本王的王府里不是沒有廚子,就不多叨擾了。」
走出了柳府,寧雨宣皺著眉頭,「你不是來想看看她嗎?怎麼說話那般語氣。」
景珏冷笑,看著街邊的柳樹,只剩下乾枯的枝虯,只有在盛夏的時候,才會冒出一些綠意,他閉上了眼,「宣兒,我現在後悔了,我不應該過來。」
「可……」寧雨宣想說,柳氏心中是有他的,一直都擔心記掛著他。
可是話沒有說出口,就聽見景珏道:「她已經嫁了人,有了自己的兒子,當初生了我,也不過是父皇強迫了她……她已經有了自己的家人。」他的存在,與她而言是一種侮辱吧。
寧雨宣伸手摟住他的腰,將身子埋進他的胸膛,「不,她心裡是記掛你的,剛剛她都與我說了,你該明白她的無奈,她不想和你分開,每日只能打聽一些消息來得知你過得如何,她今日上午去寺廟裡祈福,也是希望你能平安無事。阿珏,你該知道這些的。」
她能感覺到景珏的身子有些僵硬,隨即景珏將頭搭在她的肩膀上,一聲嘆息,「就算是這樣又如何,她始終不是父皇名正言順的妃子,不是我名正言順的母妃。日後,還是不要打擾她了吧。」
看得出來,她的那個兒子對她很好,夫家家境也不錯,沒有虧待她,就這樣過平凡的日子,以後,就當都不存在吧。
兩人從巷弄那邊牽回了馬,回了王府的時候,發現王府來了個人。
景珏正和寧雨宣準備回屋子裡,在外面待了快要一整天,寧雨宣有些疲倦,想要回去歇息,經過梅林的時候,發現了一個黑色的身影站在梅樹下,一動不動。
這個人寧雨宣見過,她之前在青石鎮的時候,冒充林宣去給景珏治傷的時候,本來周雲等侍衛,是不打算讓她進去的,但是這個人的出現,沒有調查她的底細,便同意讓她給景珏治傷,他應該是景珏的人,可是眼神態度,卻讓人琢磨不透。
景珏見到孟千機,轉頭對寧雨宣道:「你自己先回去歇著,我還有事,待會去找你。」
寧雨宣點點頭,自己往屋子走去,但是她清楚地感受到了落在自己背後的視線,沒有惡意,也不覺得難受,只是覺得……奇怪。
孟千機見寧雨宣離開,走到景珏面前,低頭道:「主子。」
景珏雙手背在身後,抬頭看梅花吐蕊,並不看孟千機,「臨都那邊是什麼情況?」
知道景珏還是在怪自,當時己沒有及時把寧雨宣的消息告訴他,害得最後陰差陽錯,差點害死了寧雨宣,「回主子,現在景鴻已經開始大力清洗朝堂了,赫連家和其他幾家都受到了牽連,現在江家勢力崛起,江兆年現在已經官至丞相。」
景珏臉色沒有變化,彷彿是早就料到了現在的情況,他只是關心赫連邵手中的守城軍現在如何,「那赫連峰將軍和赫連邵現在情況如何?」
「赫連峰已經被他從陽城召回了,陽城的兵權已經被景珏收回,而守城軍不可一日無主,景鴻現在手上沒有合適的武將,只得繼續留給了赫連邵。」孟千機回道,他是剛剛從臨都趕來的,來的路上,還碰見了景鴻手下的那群暗衛,耽誤了他不少時間。
景珏冷笑,景鴻如此做法,就是在養虎為患,他搶了赫連邵的未婚妻,卻還將守城軍留給他,不過這對他來說是一件好事,「好了,本王知道了,你現在臨都估計也沒辦法留了,這段時間就待在幽城吧。」
孟千機低頭應是,不過,「馮子談現在還留在臨都,王爺將他們留在哪裡,不會成為您的把柄嗎?」
景珏這才轉頭看他,孟千機依舊穿著黑色的斗篷袍子,一張臉隱在黑暗中,看不清楚他的神色,景珏忽而一笑,那笑意卻不及眼底,「千機,你最近是變得蠢了嗎?本王把馮子談留在臨都,你不知道是為什麼?」
孟千機沒有旁人預料的那樣卑躬屈膝,只是淺淺淡淡地回應道:「是屬下多慮了。」
景珏開始轉身向屋子走去,臨走前丟下話,「你就住在王府裡面,臨都那邊有了什麼消息,你在稟報給本王。」
看著景珏離去的背影,他卻沒有低頭行禮,答了一句,「是。」
回到屋子裡,景珏發現寧雨宣就直接躺在貴妃榻上睡著,雖然屋子裡燃了銀絲碳,但這樣睡著還是容易著涼,景珏過去將她抱了起來,準備放到床上。
可是剛一抱起來,寧雨宣就睜開了眼睛。
景珏笑道:「你沒睡著?」
寧雨宣自覺地摟住景珏的脖子,任他抱著,「才多久的功夫,哪有那麼快能入睡,」
況且,她先將答應給柳氏的藥方子寫了,交給下人讓送去了柳府。
就在景珏將她放到了床榻上之時,她問道,「剛剛那人是誰?我好像很少見過這個人,他也是你的屬下嗎?」
景珏沒有說話,只是將被子給寧雨宣蓋好,這才說道:「你應該知道我手下有個千機閣。」
寧雨宣蓋著被子,卻沒有任何睡意,「這個我知道,上次你身世的消息,就是千機閣傳給你的。」
「他是千機閣的閣主,是幫我管理千機閣的一眾事務的手下,只是比起秦風來,他這個人性子很是古怪,向來是自由自在慣了的,他最近住在王府里,你不必顧著他。」
千機閣向來是以情報而聞名,「那他這次過來,是臨都那邊傳來了消息?臨都現在情勢如何?」
景珏伸手撫了撫寧雨宣那一頭散在被褥上的青絲,「那邊情況,比我預料的要好,輔佐景鴻這麼多年,很多事情都掌握在我的手裡,」他俯身吻了吻寧雨宣的額頭,「所以你不必擔心。」
他現在所需要的,不過是一個能夠挑起事端的由頭來。
怕是景珏為了讓自己安心,所以說出來騙自己的,寧雨宣還是不放心,「臨都那邊真的沒有問題嗎?」
景珏笑了笑,「難道你還不相信我嗎?景鴻將江雲荷納進了宮,赫連邵對他是懷恨在心,守城軍還在他的手上,這難道不是好消息嗎?」至於那些被景鴻罷黜的官員,不提也罷。
誰知寧雨宣忽然坐了起來,有些不敢置信,「你說景鴻將雲荷納進了宮?可是她不是與赫連邵定了親事嗎?」
早知如此,景珏就不該將這件事告訴寧雨宣,他忘了自己的王妃是個心地善良的人,將江雲荷當是自己的朋友,可是話已經說出口,收不回去,「景鴻是皇上,江兆年自然願意將自己的女兒嫁給皇上,而不是一個將軍。」
事實就是如此,江家和景鴻勾結,誰還會在乎那一門親事呢。
寧雨宣愣在了遠處,所以說,當初信誓旦旦的江雲荷,最後還是嫁進了宮裡,和別的女人共享一夫,因為朝政和利益,她還是成為了政治的犧牲品。
見寧雨宣神情不對,景珏雙手扶住她的雙肩,「宣兒,事情已經如此了,你再多想也沒有用,她既然生在了江家,就註定要承受這一切。」
寧雨宣閉了眸子,對,在這個世上,生在了世家,就不得不服從那些安排,就像江雲荷和江雲憐嫁給了景鴻,就像她嫁到了景國來。「我沒事,只是有些困了,你先出去吧,等晚膳好了再叫我。」
看著寧雨宣躺下,翻了個身背對著自己,景珏又俯身吻了吻她的額角,「這些事情,你會想明白的,你先好好休息,待會叫你。」
看著寧雨宣閉上了眼睛,景珏起身,離開了屋子,當初讓寧雨宣留在自己身邊的時候,他記得那個時候是準備懲罰江雲荷的,可是最後鞭子差點是落在她是身上。
他可以允許寧雨宣對別人有同情之心,卻不能容忍她為了別人來求自己,好在她並沒有說什麼,可是寧雨宣這雨的態度,也讓他十分不爽。
他現在要去書房,找孟千機儘快去處理西狄的事情,一切都要加快進度,趁著現在他還。掌控著全局。
等到身後的腳步聲漸行漸遠,寧雨宣眼睛沒有睜開,但是眼覺卻有液體滑落,那個叫著她雨宣姐姐的女孩子,當初信誓旦旦地說,想要一生一世一雙人,最終落到了這樣的地步,不知道她現在情況如何,在宮裡過得如何。
不過依照她家現在的局勢,應該不用擔心,安危自不用擔心,可作為一個棋子,被家人利用,嫁給了自己不愛的人,哀莫大於心死。
西狄現在發生政變,國家動蕩不安,然而此時北戎景國又與北戎在交戰,所有幽城以及附近的地方,很是不平靜,況且現在西狄的篡位者,意圖脫離景國的掌控。
所以之前西城門會出現北戎的士兵,都是因為與西狄篡位者勾結,導致的突發情況,攘外必先安內,而西狄作為附屬國,姑且算是個內。
書房內,景珏與孟千機交代完了事情,卻沒有立即將他叫走,「本王問你,當初王妃突然出現在青石鎮,你是不是知道她是碰見了聞人秋?」
不知道為何,想起剛剛寧雨宣的神情,他心中恍惚,本來打算不追究這件事的,結果還是問了出來。
孟千機心中略微驚訝,王妃已經回來這麼久了,他竟然還不知道,當初是寧雨宣自己找到的聞人秋,讓他帶著自己離開的。
他低頭道:「屬下知道。」
當即桌上的茶杯便砸到了孟千機的額角,景珏身上許久不曾出現的戾氣漸漸隨著血腥氣散開,「你知道,卻不告訴本王,孟千機,是不是本王對你太好了?」
孟千機卻是淡淡笑著,額角劇痛,他卻沒有絲毫皺眉,「屬下知道的時候,王妃已經回到王爺身邊了,屬下以為王妃會向王爺坦明真相的呢。」
狀似是在回答景珏的問題,他卻換了個方式,這徹底將景珏激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