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你是我的歲月靜好》56,
郁祁城蘇醒以後,又在醫院住了七天。
這短暫的日子裡,她始終陪著他待在醫院裡,心甘情願的肩負起護理的角色,不過很多事情,郁祁城並沒有讓她做,反而有時還會反過來照顧她。
大多數的時間,都是兩人膩歪在一起的,也有一些時候是他的戰友或者手裡的兵來看她,每每這個時候,她都被一聲聲「嫂子」和「嬸娘」喊得臉紅不已。
拆了線以後,就能出院了。
從醫院大樓里出來,許靜好羞紅了一張臉。
剛剛辦理出院的時候,主治醫生照例是要來做最後檢查,以及交代出院后的注意事項,除了提醒用藥和日後傷口位置長出新肉會癢以外,還特別提醒說出院后可以不用再「克制」了……
郁祁城受傷的關係不能長時間開車,所以醫院還特意給安排了一輛車。
許靜好腳步走的飛快,抱著這幾天下來的日用品和背包往車裡面放,剛關上後備箱,身後就有陰影擋下來,她以為是郁祁城,回頭卻看到有些眼熟的面孔。
「是你啊!」
許靜好很快想起來。
站在她面前的不是別人,就是之前打飯時有過短暫接觸的那位新兵。
「我還以為你早就忘了!」新兵明顯很欣喜,露出整齊的白牙,「其實我後來想找你的,不過不知道怎麼了,每天的訓練任務突然加重了,我根本沒時間來醫院,我……郁隊!」
話還未說完,新兵就站直了身子敬了個軍禮。
因為上次醫院過後,被他的威嚴的氣勢給震懾到,回去特意打聽過了,才知道他是部隊里很出名的上校軍銜的郁大隊長。
許靜好聞聲回頭,這才發現他不知什麼時候站在了自己身後。
「嗯。」郁祁城簡單回了個。
隨即勾了勾薄唇,很親和的上級模樣,「你們還沒相互介紹吧?叫她嬸娘就可以。」
「嬸娘好……」新兵一臉呆掉的喊。
「你好……」許靜好尷尬的應了一聲。
她很清晰的看到,面前新兵眼裡破碎掉的粉紅色氣泡,再往旁邊男人瞥了眼,只見他唇角輕勾,心情很好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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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再回到冰城時,已經進入三月了,只不過冰城的春天向來很遲,高速公路兩旁有的地方積雪還沒有完全的融化。
上車后沒多久,許靜好打了個哈欠,旁邊的郁祁城就問她,「困不困?」
「還行。」她摳了下眼角。
「躺我腿上睡吧。」郁祁城握著她的肩膀,順勢讓她側躺下來。
只要稍稍看過去,就能看從他領口看到肩膀上纏著的繃帶,許靜好扒了扒長發,不好意思的問,「這樣是不是不太好呀?你是病號誒!」
「沒事。」郁祁城勾唇。
許靜好聽他這麼說,就很心安理得的枕在他的腿上。
「用不用蓋上一點?」郁祁城拿起旁邊的外套。
「不太冷!」許靜好甜甜回。
即便她這樣說,郁祁城也還是將外套抖開,很輕的蓋在她身上,布滿槍繭的手指穿插在她的長發間,像是捋小動物的毛髮一樣。
許靜好舒服的眯起眼睛,眼角縫隙間,能看到的全部都是他柔和的五官輪廓。
她側頭看了眼前面專註開車的司機,朝著郁祁城偷偷勾了勾手指頭。
在他俯身湊近時,仰起頭神不知鬼不覺的親了他一下。
隨即羞澀的的伸手抱住他的腰,小狗一樣的蹭,「我要睡覺啦,到了叫我!」
從軍區醫院開回冰城,同樣需要長達五個小時的時間,在她睡著以後,郁祁城交代司機放慢些速度,將車開穩,不知覺間,外面的天色已經降了下來。
過程里,郁祁城幾乎沒有挪動地方,就保持著那一個姿勢,哪怕腿根已經酸麻。
經過減速帶踩剎車時,慣性的車子動了動,許靜好被驚醒,抬手揉著兩隻眼睛,聲音含糊不清的問他,「到了嗎?」
「沒有,剛過檢查站。」郁祁城扶著她坐起來。
許靜好趴窗戶朝外面看了眼,的確是正進入檢查站,前面司機正拿著高速卡遞給裡面的工作人員,付了費以後,才放桿允許通行,再往前就進入冰城了。
經過了檢查站沒行多久,車子又忽然停了下來。
許靜好不解,再往車窗外望出去,看到了前面路邊停著輛私家車,看起來很豪華的樣子,駕駛席的車門打開,司機模樣的人正恭敬的走過來。
她看了眼旁邊的郁祁城,見他的模樣明顯是認識的。
郁祁城將車門打開,那位司機也剛好走到了跟前,看了看他,又不留痕迹的看了眼他身旁坐著的許靜好,頷首道,「大少爺,老爺讓您直接回家。」
「現在嗎?」郁祁城蹙眉問。
「是的!」司機恭敬回答。
「我知道了。」郁祁城沉吟了下回。
司機聞言后,便轉身回到轎車邊上等。
郁祁城收回視線,抬手摸了摸她的頭,「靜好,我先回家,等會讓車直接送你到公寓。明天上班,今晚你也回去好好休息。」
「嗯!」她乖巧的點頭。
「晚上睡覺前我給你打電話。」郁祁城勾唇,溫聲說。
許靜好能理解,他受了這麼重的傷,回去后理應是要回家裡的,並沒有多想,笑吟吟的沖著他擺手,「好噠!拜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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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家。
郁祁城進別墅后,問了下人,說是郁父在書房裡等著他,便直接上了二樓。
書房的門沒關,郁父似乎剛練字完沒多久,桌上還放著墨跡沒有乾的宣紙,旁邊照例放著一壺沏好的茶葉,茶香裊裊。
郁祁城抬手在門上敲了敲,閉目的郁父睜開眼看向他。
「祁城回來了,進來吧!」
郁父抬了抬手,示意書桌對面的椅子。
郁祁城坐下以後,聽見父親在關心的詢問,「槍傷怎麼樣?」
「已經沒事了。」郁祁城回答。
「那就好!」郁父鬆了口氣,繼續說,「我接到消息時正在美國,沒辦法立即趕過去,好在後來得知你醒過來,我才是放心!你媽和奶奶那裡,我暫時沒有告訴她們,先前老二出事,已經夠讓她們承受不了了。」
「嗯。」郁祁城點頭。
「部隊里怎麼說,給你休假養傷?」
「嗯,職務暫時交給別人處理,首長讓我安心養傷。」
「這樣也好,過年你也沒在家裡,趁著養傷的這段時間陪陪你媽和奶奶!」郁父贊同的點點頭,說道。
「我知道。」郁祁城應。
等了半晌,見郁父圍繞的也都是部隊和家裡,沒有主動提起別的事的意思,他蹙了蹙眉,主動開口,「爸,我……」
「這個月六號,也就是下周,祁漢和馬董的女兒舉行婚禮。」郁父當即打斷了他的話,抬手扶著額,「我現在為他們兩個婚禮的事情操碎了心,顧不上其他的,你的事等過了再說。」
郁祁城想到小弟婚禮的「效應」,斟酌了下,最終把話給咽了回去。
「好。」他點頭回答。
「去看看你媽吧,她知道你回來在房間里一直沒睡。」郁父擺了擺手。
「嗯,我這就過去。」郁祁城站起身離開。
出了書房后,上了三樓,走到裡面同樣沒關門的卧室。
梳妝台前,正牌的郁夫人正坐在那敷著面膜,從坐姿和氣質都能看得出,是標準的大家閨秀,哪怕大半輩子都已經過去了,依舊看起來那麼的安靜溫婉。
「媽。」郁祁城敲了敲門,喊了聲。
郁夫人回頭看到他以後,難得笑的真心實意。
陪母親說了很長時間的話,郁祁城穿過樓梯,走到對面的一排房間,打開其中的走進去。
門才剛關上,手機就響了起來。
接起放在耳邊,郁祁城勾唇,聽著那邊軟軟的女音在撒嬌的抱怨:「喂,你怎麼一直不打電話,我等的都快睡著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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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雜誌社。
開完例會以後,許靜好直接被上面領導叫到了辦公室里。
她規規矩矩的站在辦公桌前,聽著領導訓話,「先是無故失蹤兩天!好不容易聯繫上了,卻竟然被告知請假一周,再然後就抓不到影子了!許靜好,你還知不知道這裡是單位,不是你家炕頭,你想來就來想上就上!」
「我家沒炕頭……」許靜好弱弱的提醒。
「你還敢跟我頂嘴,有理了?」主編將手裡雜誌一摔。
「沒沒!主編,您誤會了,我絕對已經高度認識到自己的錯誤了,對您的批評全部虛心接受,沒有半點異議!」許靜好忙表示,低頭不敢再插話。
「算你態度好!」主編雙手抱肩,氣惱不已,「不是我說,這樣無故曠工近十天,不開除你才怪!要是看在你是我當初一手帶起來的,我才懶得管你。念你在雜誌社也是老員工了,這次就小懲大誡,二月份的底薪和提成你都別拿了,回去工作吧!」
許靜好不死心試探的問,「……那獎金?」
「你這樣還想要獎金!」主編差點從椅子上站起來。
「我馬上回去工作!」許靜好忙扭身跑路。
從領導辦公室里出來,她聳耷著腦袋回到辦公桌前,一想到被扣除掉的錢就肉疼,掏出手機來給他發了條簡訊:「表情(不開心)」
「怎麼了?」郁祁城回復的很快。
「都怪你,被扣了一個月工資!」許靜好氣呼呼的在上面編輯文字。
郁祁城:「雙倍補給你。」
許靜好:「我要三倍!」
郁祁城:「好。」
許靜好看著屏幕上面的「好」字,嘴角甜蜜蜜的彎起。
這大概就是一個男人對女人的縱容了,除了愛以外,他談得上很*她。
從痛失錢財的悲傷中走出來,正準備打開電腦投入工作當中,還未放下的手機震動起來,她看了眼上面的名字,驚訝的接起放在耳邊,「幹嘛呀?」
「晚上我去接你。」郁祁城沉聲說。
「你才剛拆線,能開車嗎?」許靜好擔憂的問。
「沒事。」郁祁城回她,頓了頓,又繼續說了句,「晚上我跟你回你爸媽那裡,應該要拜訪一下,順便跟他們說下我們的事。」
「哦……」許靜好輕聲應,心裡卻炸開了。
等著掛了電話,她手覆在心口的位置,還怦怦跳得厲害。
平靜了好一會兒,許靜好才重新拿起手機,在電話薄里找到號碼撥出去,在那邊接起來后,她笑米米開口,「媽,是我!」
「靜好,有什麼事嗎?」許母也笑著問她。
「今天晚上我回家吃飯!」許靜好輕咬嘴唇,看著電腦屏幕里折射出的自己,羞澀補上句,「呃,帶上男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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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班時間,許靜好背著包從電梯里往寫字樓外走。
她給許母打電話那樣說以後,許母驚訝的問她是又新交了男朋友,還是和以前的複合了,她回答說是後者,然後許母沒說什麼,只說了個好。
從旋轉門出來,就看到停在路邊掛軍牌的吉普車。
許靜好加快腳步跑過去,在他從裡面推開車門時,揚起嘴角給他一個大大的微笑。
郁祁城開車載著她沒有立即往老道外的方向,而是中途先去了一家百貨商場。
得知他過來是想給許父許母選禮物后,許靜好皺皺眉,「不用這麼麻煩吧?」
「需要。」郁祁城牽著她的手,踩在滾動的扶梯台階上,「上次不算,怎麼說也是第一次正式拜訪,得更重視。」
「哦!」許靜好點頭,心裡軟的直冒泡泡。
因為她特彆強調了不可以貴重,所以他們樓上樓下轉了兩圈,給平時愛下棋的許父買了個新棋盤,又給許母買了套抗皺的化妝品。
郁祁城覺得這些不夠,帶著她又去了地下超市。
乘坐下降的觀光梯,許靜好看著透明玻璃里折射出來的影子,高大的身形,線條立體的硬朗五官,雖然不是傳統意義上的帥哥,但嚴肅的眉眼給人一股正氣。
這樣的男人,不管任何父母應該都放心將女兒託付給他。
剛剛下班上車時,她也偷偷打量了他下,看得出他明顯是精心打扮過一番的,和平時不同,除了外面的皮衣外,裡面是很正式的那種襯衫,扣子也系的工工整整。
只是視線往下,停留在了他腳上。
許靜好皺了皺眉,提出來好久以來的疑問,「小姑父,我發現你咋老穿軍靴?」
郁祁城聞言后,斜睨了她一眼。
「不是你說我穿軍靴帥的一塌糊塗?」他幽幽的反問。
許靜好正愣住,她說過嗎?
努力的回想,印象有些模糊,好像是說過吧……
應該是兩人剛接觸沒多久的時候,在林老爺子某次過壽,她似乎有提過類似的一嘴,只是已經過了那麼多年,他竟然還記得!
現在想起來自從那次壽宴以後,他幾乎都是年如一日的踩著軍靴。
許靜好隨口說的話被他記住,心裡感動,沖著他眯了眯眼睛,「就算是我說的,可『帥的一塌糊塗』這幾個字,是你自己加上的吧?」
郁祁城轉移開視線,沒再看她。
許靜好看他害羞的樣子只覺得甜蜜,也顧不上這是才公眾場合,湊上去他的薄唇就「吧唧」親了一口,聲音太響亮,電梯內其他人都看了過來。
然後,郁祁城眼神就更加不自然了。
很快到了負一層,電梯口對著的就是超市的入口,在側面推了輛購物車,兩人隨著人流進去。
成列的貨架上,擺放著各類精緻的酒瓶,許靜好不懂,推著購物車在旁邊守候,郁祁城負責挑選,每一瓶拿起來的認真比對。
等他挑選好以後,就看到她正雙手托著下巴發獃。
「在想什麼?」郁祁城將酒放在車裡問。
許靜好輕嘆了一口氣,眼裡露出擔憂的神色,「你說,我爸媽他們不會不同意吧?」
郁祁城聞言,勾了勾唇角笑了下。
「曉之以理動之以情,我爸媽心最軟了,到時我可以哭!」許靜好徑自的嘀咕,「而且看樣子他們對你印象挺好的,其實結過婚算不了什麼,更何況你又沒孩子,可以忽略不計!倒是年齡嘛……」
她說到這裡頓了頓,故意抬起眼睛看向他。
郁祁城聽到某兩個字,眉間不由的微蹙了蹙。
其實說到底,跟她在一起他是不自信的,相差十二歲的年紀,很多時候他覺得她跟了自己有些冤,畢竟他早已經經歷過那樣的好年華,而她才正在經歷,卻都全部消磨在一個老男人的身上。
先前住院時,那名新兵弄得他開始對年齡更在意起來……
「姐姐,你能幫我拿一下上面的德芙嗎?」
不知從哪裡冒出來個小女孩,拉扯著她的衣角。
許靜好看了眼對面的貨架,再看看小女孩粉雕玉琢的臉蛋和眨巴的大眼睛,心都被軟化了,笑著點頭,「好噠!」
她牽著小女孩走過去,踮腳努力夠最上面的促銷裝。
「我來吧。」郁祁城跟過來。
他身形高大,手臂也長,只是稍稍往上抬手,就輕而易舉的將她們所要的東西拿了下來。
許靜好接過後彎身,遞到小女孩手裡,摸摸她的兩條麻花辮,「給你,小朋友!巧克力要少吃,小心掉門牙!」
「知道啦姐姐,謝謝你哦!」小女孩乖巧的點頭。
「光謝謝我呀?」許靜好瞥了眼郁祁城,笑著挑眉。
小女孩聞言,轉頭便對他脆聲道,「謝謝叔叔!」
郁祁城:「……」
許靜好在旁邊,笑的捂住肚子。
待小女孩捧著巧克力去找媽媽后,許靜好上前挽住他的一條胳膊,晃了晃,學著剛剛小女孩的語氣,「叔叔,你幫我也放車裡兩盒巧克力唄!」
「別胡鬧!」郁祁城黑了臉。
「唔。」許靜好才不怕他,抱著他手臂仰起臉,掰起手指頭,「我才發現,等我二十八歲的時候,你都四十啦!嘖嘖!」
郁祁城薄唇抿了抿,眉眼灰撲撲的。
許靜好見狀,忙樂不可支的補救,「開個玩笑,你別灰心!男人四十正值壯年呢!」
「嗯。」郁祁城勉強應了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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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燈剛剛亮起時,吉普車從外面行駛進來小區。
加上在超市裡買的酒和營養品,東西有些多,郁祁城打開後備箱,全部都拿在手裡,還能空出只手來牽她的。
許靜好怕他牽扯到傷口的想要幫忙拿,他卻沒同意。
因為住在頂樓,需要爬上一會兒的樓梯,眼看著上了六樓,她腳步突然停下來。
側頭的抬眼看向他,她猶豫著開口說,「要是我爸媽等會……我的意思是說,他們若說話難聽了,你別往心裡去!可能只是一時間接受不了……」
她表達的有些笨拙,只是害怕他等下會不好過。
「走吧。」郁祁城握了握她的手。
不管即將面臨的是什麼,他都願意承受。
上了頂樓,門剛敲了兩聲便被裡面人瞬間推開。
速度之快的,讓許靜好都不禁認為,許母是一直趴在門口等待的,聽到腳步聲就做好了準備。
「祁城來了?」
許母看到面前高大的男人,語氣驚訝。
被他擋在身後的許靜好,這會探出頭來,「媽。」
許母看著他們兩個的身影微微出神。
「怎麼都在外面站著,快進屋!」這會兒許父迎出來招呼著。
進門換了鞋子,許父已經拉著郁祁城到了客廳的沙發上,默默跟在後面的許靜好,猶豫了下,過去挨著他旁邊坐下。
許父看著茶几桌上擺滿的東西,直皺眉說,「祁城,你怎麼又拿東西了呢!上次來家裡的時候,不都拎過了,不用這麼客氣!」
「這次不一樣。」郁祁城沉聲解釋。
許父和正沏好茶水端過來的許母,聞言都是不由看向他。
許靜好舔了舔嘴唇,在父母面前抬手挽住了他的胳膊,清了嗓子清晰說,「爸媽,我們兩個是一起來的。」
這話……
女兒在電話里說的很清楚,要帶男朋友回來。
現在這樣說,意思已經很明顯,許家夫妻倆相互交換了個眼神。
「很抱歉,隱瞞了你們。」郁祁城很嚴肅且鄭重的語氣,「我和靜好交往已經有一段時間了,上次登門拜訪沒有說實話,還希望叔叔阿姨能原諒!」
他這一聲「叔叔阿姨」,著實讓夫妻倆都不由挺了挺背脊。
「一直沒有表明,也是因為身份敏感的關係,但我們決定在一起,也是經過了深思熟慮。如果你們同意的話,我想和靜好結婚。」郁祁城正色而言,神態是格外的慎重。
客廳里一瞬間的安靜。
許父許母再次相互看了眼,似是沒有料到他會說的這樣直接。
最後一句話,表明了他對這段關係的堅定,以及想要肩負起的責任,任何疑問和質疑全部都被堵回來,夫妻倆一時都不知該說什麼。
幾乎沒有天花亂墜的詞語,像他的人一樣嚴峻沉穩。
許靜好咬唇望向身邊的男人,即便是他已經跟自己求了婚,知道他的心意,但聽到他在自己父母面前,這樣鄭重的語氣說要和她結婚,心裡久久難以平靜。
這樣就夠了吧?
恐怕這一生,她也知足了。
許靜好屏息的看向父母,許父沒有預料中的暴跳雷霆,許母也沒有想象中的情緒激動,兩人除了表情上的凝重,甚至是顯得有些平靜。
在很長時間的沉默后,許母開了口,「我能問一下,你為什麼喜歡我的女兒?」
「說實話,我不知道。」郁祁城眸色,沉聲緩緩回,「遇見她以前我沒有再婚的想法,遇見她以後,如果再婚對象不是她的話,那麼我寧願孤家寡人一個。」
許母望著和大女兒坐在對面的男人,眼神裡帶著幾分的衡量。
片刻后,許母點頭,「好,你的心意我明白了。」
「靜好,你跟我到房間一下。」
許母站起了身子,對著自己女兒說道。
許靜好聞言,看了眼身旁的郁祁城,見他微點了下頭后,跟著許母的身後進了卧室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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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門關上,十多平米的小卧室。
放著張一米八的老式雙人牀,是她從進來許家以後,夫妻倆就一直住著的,一住就是這麼多年,林家也曾給過不少恩惠,但他們都沒要。
始終生活在這樣的老住宅區里,每月賺固定的生活費,生活雖沒有多富有,但勝在開心,也足以庇護兩個女兒健康無憂的成長。
許母之於許靜好,並不僅僅只是養母,拋卻這層身份也是自己的小姨。
在她被接到家裡后,從未有半點苛待,許父也是個憨厚老實的人,對她比自己的親生女兒許靜怡都要更好一些,毫無計較的給予她家庭的溫暖。
許靜好雙手緊攥在身前,抿嘴看著坐在牀尾低頭沉默的許母。
她走過去蹲下,有些顫音的開口說,「媽,對不起……我知道讓您和爸失望了!您要打要罵都可以!」
許母抬起眼睛,朝著面前的大女兒抬起了手。
許靜好差點以為自己要被打,然而許母只是抬手摸著她的長發。
「傻孩子。」許母很釋然的笑了笑,似是頓了頓語氣,才試探的問,「你之前說失戀了,是不是因為林家知道了你們的事反對?」
「嗯……」許靜好點點頭。
「現在林家的老爺子同意了?」許母又問。
「嗯。」許靜好再次點點頭。
許母聞言,也點了點頭,其實也只是猜測而已。
出神的看著面前大女兒半晌,許母再開口語氣很認真,「你跟媽說,你是真的想跟他在一起嗎?以後的餘生都跟他度過?」
「是!」許靜好眼睛不眨的回。
許母嘆了口氣,有些無奈的笑著說,「其實早在上次他來家裡時,我就隱隱猜到了,和你爸私底下也聊過幾句,只是不敢確定。再說後來你回來哭著說你失戀了,我就也沒有問你……」
「既然林家那邊沒有意見,你又這樣堅定,那媽沒有什麼意見。」
「作為你的養母也是小姨,我私心裡自然是不想同意你們,但我更想我的女兒能幸福。如果這真的是你所選擇的,我願意支持你,我想姐姐地下有知的話,也會認可我的做法!」
許母說到最後,溫和的笑了起來。
「媽,謝謝你……」
許靜好兩眼朦朧,哽咽出了聲。
她在上樓時一直很緊張,害怕面對即將知道事實的許父許母,他們兩人把自己辛苦拉扯大,對她來說早已經和親生父母沒有兩樣,她不想惹他們傷心難過。
許母見狀,笑著擦她眼淚,「怎麼還哭啦?」
「我這是幸福的淚水!」許靜好吸了吸鼻子,仰起臉笑。
許母摟著女兒在懷裡,眼睛里也有浮起的水光,拿過抽紙,母女倆都分別擦了擦,然後又都笑了笑。
從房間里出來,許母看起來笑容滿面的,沖著客廳揚聲喊,「老公,你和祁城過來吃飯吧!」
很快,許父和郁祁城的身影從客廳里走出來。
白天和她結束完通話,許母就去菜市場了,早早的就準備好一桌豐盛的菜,現在只剩下兩個簡單的小炒,兩三分鐘就能完事。
郁祁城見她出來后,眸色關切的凝過來。
許靜好沖他翹了翹嘴角,搖頭一笑。
「我回來了!」
這會兒玄關處傳來聲響,是才從學校里趕回來的許靜怡,看到他們倆毫不防備的秀恩愛,再看看餐桌旁忙碌著的夫妻倆,驚詫問,「我是不是錯過了一場家庭大戲?」
「去!趕緊洗手幫忙擺碗筷!」許靜好沒好氣的瞪過去。
滿滿的一桌子菜,五個人圍坐著。
雖然已經經歷過了,但意義格外不同,氣氛也很不一樣。
許靜怡伸筷子偷夾了兩口菜,賊兮兮的看向郁祁城,「姐夫,我現在叫你的話,等你們結婚後還有改口費吧?」
「你個小小年紀的,掉錢眼裡了?」許靜好皺眉的斥。
「媽你看,還沒結婚呢,就胳膊肘往外了!」許靜怡轉頭對著許母控訴。
「吃飯吃飯!」許母笑呵呵的做和事老。
許父那邊已經打開了酒,正在往酒杯裡面倒。
在給郁祁城遞過來時,許靜好連忙說,「他現在不能……」
「少喝點沒事。」郁祁城對著她搖頭。
許靜好擔心他的傷,出院時醫生特意囑咐了近期內不要碰煙酒,會影響傷勢的恢復,但見他並不介意,而是努力的在迎合許父,心裡知道他為了什麼。
玻璃杯撞擊的清脆聲響。
始終對他們二人沒有發表意見的許父,端起酒杯一飲而盡,隨即沉默了兩秒后,驀地問,「那我以後也算是軍人家屬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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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裡十點半,路燈安靜的亮著。
許靜好和郁祁城手牽手從老樓里走出來,影子拉長在水泥地面上。
郁祁城喝了酒沒辦法開車,司機的重任交給了她,許靜好走到車前時,並沒有立即去打開車門,而是忽然的轉過身,攥著車鑰匙的手指他,「從實招來!」
「什麼?」郁祁城看向她。
「你跟我媽表明心跡的那句話,是在書上抄的吧?」許靜好湊上前去的眯了眯眼。
「不是。」郁祁城否認。
「還狡辯!」許靜好不信的哼哼,一副將他看透的表情挑眉,「醫院我看的那本小說,你看了對不對?被我發現了吧!」
她當時在醫院裡無聊,管值班的護士借了兩本小說看,他當時還嫌棄自己小丫頭,因此還被她甩了一臉的不滿。
書裡面的原話是:遇見你之前從沒想過結婚這事,遇見你之後結婚這事我從沒想過別人。
「咳。」郁祁城尷尬。
他應該算是借鑒吧……
夜色下,許靜好望著他的兩隻眼睛亮晶晶的像是頭頂的星星。
林老爺子不再反對,父母這關也已經過了,有種苦盡甘來的感覺,現在只剩下他家裡了。她想到了白娉婷,不由有幾分忐忑,若是知道了自己的身份,恐怕……
郁祁城似是總能知道她在想什麼一樣。
唇角勾了勾,沉聲說,「現在家裡都在為了祁漢的婚事,等著過了這陣,我帶你回家。」
提到郁祁漢的婚事,許靜好也是知道一二的,這時還不知婚禮后發生的事情,所以有些替他和小白惋惜。
「你爸媽,能同意咱倆不?」許靜好擔心問。
「他們同意不同意,都改變不了我想娶你。」郁祁城回答。
「小姑父。」許靜好喊了他一聲。
在他無聲看著自己時,上前勾住了他的脖子,半吊在他敞開的皮衣懷裡,仰著頭朝他下巴上吐氣,「以後我不叫你小姑父了!」
「那叫什麼?」郁祁城蹙眉。
許靜好面露羞澀,軟軟的叫,「老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