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9,
銀色的凱美瑞賓士在夜色中,行駛入一處富人區。
二層樓的宅子坐立在那,葉寒聲一邊將轎車開進院里,一邊眼角餘光打量著旁邊人,一路上燈光斑斕的印在她素凈的小臉上,顯得神情疲憊憔悴,她始終都抬起一隻手的遮住眼睛。
只是哪怕始終遮住,也遮不住紅腫的眼眶。
視線收回,葉寒聲清朗的眉目間若有所思著什麼。
「雁雁,到了!」
車子停穩,葉寒聲開口說道。
葉棲雁似乎是這才回神,看了眼面前的二層樓宅子,麻木的打開了車門下車。
她大腦里還是混沌一片的,太多的事情了,直到現在,她還有些消化不掉葉振生的病情,好像就跟突然有人跟她開了個玩笑一般。
葉寒聲看著她輕飄飄的腳步下車,解開了身上的安全帶,視線低垂間,注意到副駕駛上遺落在墊子上的蘋果手機,上面屏幕的玻璃已經破碎。
他伸手拿過來,然後也跟著下了車。
**********
敲門聲響起的時候,裡面很快被人打開。
開門的是蔣淑賢,臉上仍舊畫著精緻的妝容,只不過看起來蒼老了不少,眼睛也紅著。
看到葉寒聲帶著她過來也並沒有太過意外,雖能看得出不情願,但還是側過身的讓他們進來了,很勉強的說著,「雁雁來了……快上樓去吧!」
葉棲雁也點了點頭,換鞋跟著葉寒聲後面上了二樓。
只亮著盞牀頭燈的卧室里,葉振生正躺在那,鼻子上還插著氧氣管,露出的手背上也有針管,臉色是孱弱的蒼白,連呼吸好像都特別緩慢。
葉棲雁看著,心裏面還是有所動容。
其實在她記憶里父親角色的印象並不深,但葉振生對她並不賴,只不過五年前生下小糖豆讓他們產生了隔閡,當時他發了好大的脾氣,再加上後來手術的醫藥費上,讓他們之間存在著的隔閡越來越深。
可是人活在這個世界上,一輩子就這麼一個父親,雖然讓她淪落為私生女的存在,但畢竟這個人還是和自己有著血緣關係,給了生命的恩情。
她快記不清上次是什麼時候見到的,但他的身體一直很好,現在這麼突然卧病在牀,讓她接受不了。
胃癌,癌細胞已經擴散至中期……
這樣可怕的病,葉棲雁重重嘆了口氣。
躺在牀上的葉振生並沒有睡熟,聽到動靜就已經緩緩睜開眼睛看向她。
那樣蒼老的一眼看過來,葉棲雁雙手不由緊攥在一起,胸腔內又開始囤積出酸澀的情緒來。
「雁雁,你來了?」葉振生明顯很高興的開口,但聲音虛弱。
「嗯……」葉棲雁慢慢蹲在牀邊。
「大晚上的把你折騰過來,辛苦了啊!」葉振生露出個笑臉,格外落寞的感慨說,「爸就是想要看看你,真是害怕啊,不知道什麼時候就閉上眼睛了,所以想要多看看你!」
「以前並不覺得,現在才真是明白什麼叫病來如山倒,好像一下子就覺得生命短暫起來!每個人都難免要經歷一死,但這種滋味確實不好受!爸現在最後悔的,就是覺得對不住你!」
「不僅是對不住你,還有你媽媽!是我騙了她的感情,又給不了她什麼,在生下你以後,又無情的將她給拋棄了,現在一想,我真覺得自己罪不可赦啊!我就是真的咽氣了,也沒臉見她……」
……
或許每個人都是這樣,面臨生死時,才會有真正意義上的大徹大悟,意識到自己曾經做錯過什麼,虧欠了什麼,後悔的想要彌補,卻已經來不及。
葉棲雁沒出聲,始終默默的聽著,心裏面翻江倒海。
葉振生到底是遭受病魔在折磨,又說了好多的話,很快就支撐不住,沉沉的睡了過去。
葉棲雁又蹲在那好半天,才緩慢的站起來,伸手將他身上的被子往上拉了拉,看著他安靜且蒼老的睡顏,讓她有些害怕。
她對這個父親雖沒有恨,但心裡是有怨的,可並不想要失去他。
**********
三甲醫院,重症監護室。
此時已經是臨近深夜了,池北河立身站在監護室外,喉結滑動,嚴肅的臉廓上隱隱流動的都是疲憊。
裡面儀器運作,有剛剛從搶救室送進去的桑珊。
她的左手腕纏著厚厚的紗布,有些觸目驚心,還處於昏迷狀態中的,但已經沒有了生命危險,在icu觀察24小時后就可以轉至普通病房。
折騰了一晚上,終於是歸於了平靜。
「北河,抱歉!我之前是不是有些太過了!我沒有別的意思,只是阿珊情況太過危急,我怕你會選擇置之不理,畢竟她那會兒需要你喚起求生意識!不管怎麼說,阿珊也都還是我們的朋友。」
郁祁漢這會兒,也是充滿了歉意。
池北河沉默的搖了搖頭,而是更關心另一件事,伸手說道,「手機借我用一下!」
他的手機,早在他進入搶救室前就沒電自動關機了,通話都沒有完整的進行,現在所有事情沉澱下來,他只想要聽到她的聲音,同時也不告知她發生的事情。
他在屏幕上快速按出爛背於心的電話號碼,只是那邊線路接通后並沒有人接起,反而是被掛斷了。
並沒有多想,以為是她當做陌生號碼沒有接起,所以又撥打了第二遍,再次被掛斷後,他繼續耐心的撥打著第三遍。
「雁雁,是我!」
池北河在那端終於被接起時,扯唇說道。
抄在褲子口袋裡的右手抵在牆壁上,他低沉的嗓音耐心的響起,「睡著了嗎?我的手機沒電了,我現在在醫院,恐怕會晚一些回去!阿珊,阿珊她剛從急救室里出來,現在在icu里,她一時想不開割腕自殺了,性命攸關!雁雁,答應我別亂想……」
「池總。」
線路里,一道男音打斷了他。
池北河黑色的瞳孔頓凜,他站直了愈漸僵硬的肩背。
醫院走廊里冷色的白光下,池北河高大的身形就像一根緊繃鋒利的弦,渾身的肌肉好像都在這個瞬間怒張著,聽到話筒里的男音在繼續說,「池總,你還記不記得我曾說過的那個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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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葉宅。
葉寒聲握著屏幕碎掉的手機,聽到樓上傳來開門聲,他轉身的大步走上去。
葉棲雁正從卧室里走出來,回手輕帶上了門,眼睛看起來比之前還要紅上一倍,裡面還布滿著紅血絲。
她也是抬眼看到了他,沙啞問,「什麼時候的事?」
「就是最近的事。」葉寒聲面色凝重,長嘆了口氣的說,「前段時間體檢報告里檢查出來的,隨後病情就嚴重起來,今早上突然昏迷的被送入醫院,傍晚的時候才回到家裡。」
「那現在的情況……」
「很不好!癌細胞擴散的很快,情況並不樂觀!」
葉寒聲再次的嘆氣,「雁雁,爸一直都不配合,不再去做檢查,更不肯接受化療!我和我媽勸了很久,都無法說動他,像是今天這樣的昏迷很危險,但他仍舊堅持出院。現在能勸他的人只有你了!」
葉棲雁聽著,心裡泛起著驚濤,久久無法平靜。
隔著層薄薄的門板,葉振生就虛弱的躺在裡面,是她的父親。
太多的事情壓在她的身上、心上,她有些被壓迫的快要支撐不住,伸手輕扶著牆壁,好像這樣才能讓她站穩一些。
「雁雁,你還好嗎?」
葉寒聲上前,輕扶住她的肩膀問。
葉棲雁點點頭,卻也還是躲避開了他的手。
現在的現在,她實在是不需要任何人傳遞過來的溫暖,只渴求一個人的,可是卻渴求不到,所以不想讓自己太脆弱,要咬牙撐下去。
葉寒聲也是始終觀察著她的臉色,終於是忍不住問出口,「雁雁,你和池北河……怎麼了?」
聽到他的話,葉棲雁身子一僵。
「沒怎麼……」她聲音低低的,帶著沙啞。
她這樣說,就更加讓葉寒聲肯定,他們之間出了問題。
早在他開車過去找她時,她滿臉的眼淚就已經隱隱說明了一切。
葉寒聲沒有再繼續追問,而是將始終背著的右手拿出來,「你的手機落在車上了,已經沒電自動關機了,用不用我幫你找充電器充一下?」
葉棲雁抬眼,看著他手裡碎掉屏幕的手機。
想到之前回撥過去時,傳在耳里沒有溫度的機械女音,她心頭又是一緊。
「不用了。」她伸手拿過手機,無心檢查。
「好,那早點休息吧!現在時間太晚了,明早送你回去!」葉寒聲點頭說道,又不忘補充一句,「爸應該很想要見到你,明天陪他吃個早飯吧!」
聞言,葉棲雁張了張嘴,似乎又想到了什麼,眼神暗了暗。
樓梯間傳來動靜,是走上來的蔣淑賢,目光正落在他們身上,葉寒聲立即說道,「媽,今晚雁雁會住在家裡!」
「嗯……房間已經準備好了。」蔣淑賢語氣里有不情願。
葉棲雁沒吭聲,已經沒有心力和對方多糾纏什麼。
在蔣淑賢進入卧室后,葉寒聲也帶著她去了樓下的客房,臨關上門時,葉寒聲沉吟了兩秒的說道,「雁雁,我希望你能搬過來住,勸說爸去醫院接受治療!」
「搬過來住?」葉棲雁皺眉。
「對!搬過來住!」葉寒聲點頭,繼續說,「你搬過來住能好好勸爸,如果再不儘快接受化療的話,癌細胞會擴散的更加快,發展成晚期那就真的沒有希望了!」
「……」葉棲雁眉心發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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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早上,朝陽升起。
葉棲雁昨晚連衣服都沒換,直接躺在上面睡了一晚,天剛蒙蒙亮的時候,她就已經醒過來了,打開了窗戶,昨晚到底還是下了一場大暴雨,空氣里彷彿還有青草混雜土地的味道。
她看著那些潮濕的地面,她的心裡也經歷了場暴雨。
有敲門聲響起,是叫她過去吃早餐的葉寒聲,洗了把臉的去了餐廳,葉振生已經坐在那笑容滿面的等著她,連忙招呼著她坐在自己旁邊。
葉棲雁看了眼低頭忙碌的蔣淑賢,走過去坐下。
都是些清淡的早餐,葉振生看起來似乎也是很有胃口的樣子,可是吃了兩口就覺得胃疼,吃不下了。
有些精神不濟,被下人攙扶起的葉振生想要回房間休息,臨走時,又看向自己的養子說了句,「寒聲,你跟我到房間里來一趟!」
「好的爸。」葉寒聲點頭,也放下筷子起身。
他們這對名義上的父子一走,餐廳里就剩下葉棲雁和蔣淑賢兩人,詭異的氣氛。
蔣淑賢在接收到兒子起身時使的眼色,忍了忍,終究還是開了口,「雁雁,你暫時搬過來住吧!拋卻我們之間的恩怨不說,現在最重要的是你爸的病!你快些勸他接受治療,病情真的不能拖下去了!」
「如果你覺得不方便,我可以暫時回娘家住兩天,只要你能勸的動他!現在希望也只能放在你身上了!」
能看得出來,蔣淑賢說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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