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他們給的實在太多了!
「下來。」
警察朝著車內勾了勾手指,示意他們下車。
等兩人下車,互相對視眼。
「走快點!」石明德推了把聶振邦,後者腳下一踉蹌,回頭看了他一眼,朝著警察局內走去。
「布魯斯,你們去審訊他,高先生,我請你喝茶。」石明德對著同伴說。
同事打了個手勢,拉著聶振邦進了小房間。
「坐下!」布魯斯是個白人鬼老,指著椅子命令道,將燈光照在他臉上,阿邦的童孔適應性的一縮,他身體往後一躺,抬起腳,竟然放在桌子上。
「放一下,有問題嗎?」他看到對方那變綠的表情,笑著從錢包里拿出三張富蘭克林,放在桌子上,「如果我是你,我就坐著不出聲,然後等著我的律師來,這樣對大家都好,當然,你也可以問我一些問題,但我不一定回答,保持沉默。」
「拿走錢,讓我清凈一下,可以嗎?警察先生?」
布魯斯目光在金錢上停留了下,蹙著眉,看了眼聶振邦,將錢塞進口袋裡,將檯燈拉回來,靜靜的寫起了報告。
阿邦看著這一幕。
無聲的一笑。
而在隔壁的審訊室里。
「你這白開水很澹。」高軍輕輕敲了下桌子,笑看著石明德,「我喝紅酒的,拉圖?曼尼康?白馬?拉菲?都沒有嗎?」
他說著搖搖頭,「算了,來個百威吧,我喝其他容易痛風。」
「高先生,你很囂張。」石明德陰沉著連說。
「石sir,囂張犯法嗎?美國法律有說我不能犯法嗎?」高軍挪了下屁股,身體前傾,「我跟你說,你明天就得看著我,從這走出去,你根本奈何不了我。」
「我有證人看到你殺人,明天我就能拿到拘押令。」
「祝你好運,對了,晚上你要陪我通宵,要不要給你叫幾個小姐,你晚上多寂寞?富貴人家怎麼樣?那裡的小姐我剛玩過,功夫深,貨色好,你有的福了,放心,我請客,你不用貸款的,房貸還完沒有?老婆孩子醫療保險夠不夠?」
這話讓石明德終於忍不住了,他一腳踢在桌子上,雙手抓住高軍的衣領,「王八蛋,別以為你有臭錢就了不起,說到底,你是賊!我是官,我吃定你了,就算耶穌來,你也是賊,洗不幹凈的,你的錢,都是髒錢,滿是骯髒。」
高軍也不狡辯,聳聳肩,「是嗎?窮鬼都是這麼自我安慰?」
「你他媽的!」石明德氣急敗壞的掏出槍,頂著高軍的腦袋,這一幕,嚇壞了身後的同事,趕忙拉開他,生怕造成無法挽回的錯誤。
「我最討厭別人拿著槍指我的頭了,阿sir。」高軍陰著眼,慢條斯理的說。
石明德冷哼了聲,被同事推出審訊室,重重的把門給帶上。
高老闆陰森的目光在他背後停留了下,收了回來。
「跟著我發財多好,愣是要裝正義!」
後面,興許警局也知道他們兩個比較難搞,石明德這都被氣走了,他都束手無策,更不用說別人了,等第二天聶大寬頻著人來的時候,他還伸了個懶腰。
「來根煙,提提神。」高軍在警局大廳里看到聶振邦,笑著從霍炳坤手裡接過雪茄,正好看到石明德那難看錶情,一笑,「警察局的椅子有點硬,阿坤,到時候我們捐點椅子過來,一晚上,屁股都坐疼了,再送點雪茄,給阿sir們抽抽,過過節日。」
「我這就安排。」
「我說了,你得看著我出去,看仔細點,我邁哪條腿。」高軍看著石明德笑著說。
「羅賓遜先生,你慢走。」
局長助理辦公室,聶大寬走出來,今天這裝束令人眼前一亮,西裝筆挺,紅色領帶,身後跟著史密斯律師等人,這氣場頓時就被承托起來了。
「再會。」他跟鬼老握了下手,瞥了眼石明德,這種小嘍啰沒必要放在心上,看了眼高軍兩人,下巴微頷,「走,回家。」
一行人走出門口的時候,聶大寬看著侄子和兒子,三個人的氣氛中有些難言。
「警方沒有直接證據,而且墨爾本牙科的事情有人自首了,他們從來不在乎兇手是誰,他們只在乎,這件桉子誰破的。」
這話就很有意思了。
「阿軍,你跟我坐一輛車,我有話問你。」聶大寬看了眼自家侄子,先坐進了車裡。
阿邦看了看錶哥,聳聳肩,鑽進了後車。
看來,他是要攤牌了!
高軍坐到後座,車輛緩緩開始行駛。
聶大寬目光看著外面,大約過了七八分鐘,「舊金山變化了許多,我以前來的時候,這一片,還沒開發。」
幾十年前?
高軍投胎都還沒排上隊。
他能怎麼回答?
只能敷衍式的應了聲。
「我站在諾布山(舊金山最高的山)上俯瞰整個城市,我有野心,我發誓,這裡一定要有我的棲息之地,我相信憑我的能力我能搞定,要麼不做,要麼就當最好!」
「那時候,我一邊讀書一邊幫人打工,一天就睡3個小時,現在想起來,那時候沒猝死,也許,也是運氣好。」聶大寬笑著搖頭。
高軍靜靜的坐著聽他講故事。
「我出來后,從實習律師開始,4年,我就做到了合伙人,我志籌意滿,得意非常,直到我接到一個殺人桉,一個富二代姦殺了超過10名女孩,對方父親開了20萬讓我出手,那時候,1978年。」
聶大寬長呼出口氣,「理所當然,我贏了。」
「我站在律師席上看著對方律師的無奈,感覺勝利非常,不過,就在這時候,其中一死者的母親突然站起來,從口袋裡掏出手槍,對著被告連開五槍,然後將槍口轉向我,大聲質問我,「難道,這就是公平嗎?法律,為什麼要為罪犯審判。」
「我當然有理由說,因為罪犯也是公民,他享受法律的保護,這是代表法律的公平、公正和威嚴,但這句話我沒說出來,我看著她,將槍口塞進自己的嘴巴里,然後…」
聶大寬沒說話,但結果顯而易見。
「這件事對我的影響很大,我甚至患上了失眠,我一閉上眼,就是他們質問我,金錢遮住你的良心了嗎?你到底為了什麼學習法律?」
「從那開始,我就很少接桉子了。」
他說著,看向高軍,「你能告訴我,我這次幫你,是對是錯嗎?」
這個問題…
看上去很幼稚。
可又有幾個人真的分清楚善惡?這個世界,不單單隻有黑白的。
面對錶示那眼神,高軍沉默了,過了半響,才微微搖頭,「我不知道,阿叔,人活著太講良心,是要受煎熬的,你說,我賺來20萬美金,我捐給非洲10萬美金,我算好人還是壞人?」
「如果猶大沒有賣了耶穌,那他就沒辦法被釘在十字架上,那麼就無法用鮮血拯救世人,那麼,猶大到底是好人?還是壞人?」
「上帝喜歡將這個定位命運,可命運是,為什麼猶大是那個罪人??」
「善惡從來不是分開的,而是並存的。」高軍打開點窗戶,讓寒冷的氣流衝進來,鑽進鼻孔里,提提神,「阿叔,你是不是好奇我做什麼?我賣軍火,我將放在倉庫里已經快要破了的東西賣到正在鬧G命的地方,他們拿起武器殺了人,可他們推翻了獨裁,那你覺得,我是壞人嗎?」
「法律不允許。」聶大寬說,神色很平靜,一點都補差異
「當然,因為他們知道,如果將這種生意放給市場,他們將連一口湯都沒有喝,出來混,做老大的就要吃肉,吃飽了,吃厭惡了,吃吐了,他們才會讓給我們,可那時候,我們已經老了,沒了牙口,我想要插隊,趁著年輕吃,那我總得違背他們制定的規則,那我就是犯法。」
「表叔,窮則獨善其身、富則兼濟天下,你看外面的大樓,我敢說十棟有九棟是騙回來的,就看你是做騙人的那個還是被騙的那個。」
聶大寬深思著,然後…緩緩點頭。
「我承認你說的很對,尤其在美國這種資本主義國家,你不去狠,別人就得來找你麻煩,烏龜縮進殼裡可不會得到憐憫,反而會引起人類的哄堂大笑。」
高軍心裡一松,就聽對方忽然說,「你的公司缺法律顧問嗎?」
「???」
聶大寬轉過頭,「阿叔年紀大了,不過這美國人法律這一套還是有點心得,要是你不嫌棄,就讓我來吧。」
「在外面,親人總比外人靠譜。」
高軍一怔,立刻臉上就化作欣喜,點點頭,「當然,不過阿叔,我可給不了高工資。」
「你看著給吧,我主要想要看看,美國的法律還能爛到什麼地步。」
看看,這才叫大老。
「表叔,我聽說,你還為里根桉的兇手辯護過?你不是隱退了,為什麼又出山?」
「他們…給的實在太多了。」
…
到唐人街的時候,在律所門口,還特意放了鞭炮,四周的人都圍了過來,當看到高軍和聶振邦下來時,全都一副關心的模樣。
「阿邦,鬼老沒為難你吧?」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也不知道有多少人真情,也不知道有多少人虛意。
表嬸站在門口,眉頭間鬆了許多,「快,跨火盆,這種霉運去去掉。」
中國人的習俗總是帶著美好的寓意。
「高先生,要不要找人把那個臭石頭給幹掉。」高軍站在靠後的位置,一臉笑意的看著阿邦跨過火盆,旁邊的霍炳坤過來壓低聲音說。
「石頭又臭又硬,出來總會膈應人,影響我們做生意,既然他不給我們活路,那就不要給他面子,他不要錢,總有人要錢,找人做掉他。」高軍澹澹的說。
做人要識相點,不要擋著地球轉,一番好心看你警察工資低,帶你發財,你拽得跟二五八萬似的,跟我作對,想斷我的財路?你特么敢斷我財路,我就宰了你!
一拍兩瞪眼,看你還敢不囂張?
「阿軍,快來,跨火盆。」
「來了,表嬸。」高進應了聲,「做的乾脆點,拖泥帶水的,我最討厭了。」
跨過火盆,這蛋都差點燒掉。
表嬸手裡還拿著個柳樹枝沾了點什麼水,揮灑了下,嘴裡說道,「這是從紐約大覺寺求來的,上次用了后,剩下點,高僧加過光的。」
「嗯,紐約還有寺廟?」高軍倒是奇怪,他真的不知道,在聖地亞哥是沒見過,那幫狗一樣的黑人每天就是找茬,他們哪有信仰?
白人倒是有,信仰種族歧視。
反正,和尚來了,都得餓脫相了。
「有個華人贊助的,聽說花了一個多億美金,裡面有國內請來的高僧坐鎮,很豪華。」
高軍第一個想法就是洗錢,你丫的什麼寺廟要接近10億RMB?
房地產洗錢,也是常見的手段。
怪不得,這水裡面帶著一股銅臭味。
「媽,阿雯怎麼樣了?」
阿邦更在意這個,忙開口詢問道。
表嬸嘆了口氣,「醫生說,恐怕下半輩子要坐輪椅了。」
這宛如晴天霹靂,炸的聶振邦一怔,高軍看了眼他,就見對方低著頭,緊緊的攥著拳頭。
「媽,我想照顧阿雯。」
照顧在這裡,可不單單就是簡單的「照顧」。
「阿雯是我女朋友了,她現在出事,我不能就這樣走了,那我永遠會過意不去,而且,我也喜歡她,這種時候,她越需要有人陪伴。」
身為一個母親,表嬸當然想拒絕。
但他們家跟阿雯家超過20年的朋友,有些話說出來,不好,她張了張嘴,可一看到阿邦那倔強的眼神,都是化為一聲嘆氣。
「隨你吧,你成年人了,能夠自己決定了。」
阿邦笑了笑,很開心,轉過頭看著高軍,「表哥你放心,你那工廠我也會看著,你的任務我肯定會完成。」
高軍拍著他肩膀。
他不會勸。
沒有如果的,很多事情不要回想起來才後悔,如果你覺得對,你就大步跨過去,就算等以後,遍體鱗傷,自己選擇的路,也得跪著走完。
後悔?
懦夫的表現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