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4章 來自京城
你舒心了,我可不舒心,邱氏心想,打量趙珩的神情,越發帶著些不善,再看他這衣服穿作,也不是什麽富貴的打扮,越發覺得是個窮酸,日子過不下去了,才來特意投奔孫千方的。
誰讓孫千方這人,就是那麽濫好心呢,一個無父無母的宋芳華,他給收留下來,還收做徒弟,也不管一個丫頭,又能有什麽成應。
如今再來一個趙珩,連陌生人都肯收下,這何況還是故友之子,有這情份在,又豈有不收的道理。
宋芳華隻看著邱氏的臉色變來變去的,隻但笑不語,她覺得與他們這些人,也是講不通什麽大道理的,人家就是認死理,隻認同自己心中所想,至於別人的意見,重要嗎?
邱氏心中翻來覆去的想了一番,最終還是沒有多說什麽,她現在還並不想跟孫千方起什麽齷齪,自然也不會跟宋芳華、趙珩起什麽紛爭。
她覺得有些事情,還是讓馬氏出頭的好,到時候得罪人的是她馬氏,而自己從中做個和事佬,還能得到孫千方的感謝,這關係處起來了,想要什麽得不到。
最主要,還是要馬氏出頭,來試探一下孫千方的態度,總不能讓他為官幾十年的積蓄,全都便宜了外人吧?
真要如此,她是如何也不會心甘的。
“芳華啊,什麽時候得閑了,就來家裏坐坐。”邱氏臉上帶起笑,故作一臉和藹模樣。
隻是落在宋芳華眼中,卻覺得怎麽看都很假。
“行啊,隻要嬸子不嫌棄就好。”她似笑非笑道,當她看不出來嗎,邱氏一向很嫌棄她,覺得她無父無母,很是晦氣,又哪會真心邀她上門。
邱氏與宋芳華還能假客氣幾句,但與趙珩,不但沒有一句客氣話,反倒還橫眉豎眼,一臉瞧不起人的模樣,話都懶得與他說多說幾句,轉身就走。
這在趙珩看來,是相當無禮的事,但卻也知這隻是個市井婦人,完全沒有與之計較的必要。
隻摸了摸鼻子道:“她看上去,好像很不喜歡我。”想他六皇子,在皇宮中不敢說人見人愛,但大多數人對他都是又敬又怕的,哪曾這樣被對待過,一時又覺得很新鮮。
“她對我也未必多喜歡,咱們又不是金銀,哪能人見人愛啊!”宋芳華玩笑了一句。
趙珩聽著她這說辭,隻覺得有趣極了,可不是嘛,就算是天下最尊貴的帝王,那也不是人見人愛的,還真比不上金銀來得更讓人喜愛。
“我還是頭一次聽人這麽說,不過就算是金銀,也未必是人見人愛的,我看那些讀書人,可都是視金錢如糞土……”
讀書人的清高,他們的眼中,可看不見金銀。
宋芳華聽到他這話,卻是嗤笑了一聲,道:“視金錢如糞土,也隻是嘴上說說而已,你還真當真了,也不想想,若這些讀書人沒有金錢的支撐,他們能有機會讀書嗎,讀書的花費可是不低。”
不說束修幾何,隻說筆墨紙硯這些東西的消耗就不少,再買上幾本書什麽的,這時代的書,可真不便宜,一本孤本之類的書籍,讓人傾家蕩產都買不起。
所以,讀書人的生活水準,其實已經比很多普通百姓強了。
“再說了,吃的穿的,哪一樣不花錢,他們真要視金錢如糞土,首先就不要吃穿了。”她撇了撇嘴道。
雖然她的說法有點偏激吧,但其實很多讀書人,到最後做了官,在官場浸淫數十年後,本質上也就發生變化了,真正還能堅守本心的,那是少之又少,而這少之又少的人,也確實值得人尊重。
趙珩被她一通話說得張口結舌,完全不知該如何反駁,直覺得她的說法不對,但又完全找不出反對的說辭來,甚至私心覺得,好像也不是全無道理。
“行啦,我們就不要扯那些有的沒的,還是去布店逛逛,看看買點什麽布來幫衣裳吧,對了,你可以挑選自己喜歡的顏色,先說好啊,我手藝一般,若做好了你又嫌棄不肯穿,那我可是不依的。”
她這人,就容不得人浪費,費心費力做好了,這大少爺還嫌棄的話,那就是她不樂意了。
趙珩聽著她的話,一時有些好笑,不時第一次聽她說手藝不好了,想了想開口道:“我聽孫大夫說,他身上的衣裳就是你做的,我看做得也不差啊,為何覺得自己做得不好?”
宋芳華聞言,也跟著笑了笑:“所以說你是男人,這看東西的眼光,就是不一樣,你覺得能穿就行。”
她已經自暴其短了,就用不著再揭露其中的具體細節問題了,好不好的,總歸自家師傅是半點不嫌棄,甚至還挺高興。
至於趙珩嫌不嫌棄,她其實也不是那麽在意,隻是不想讓自家師傅沒麵子罷了,這位畢竟是故友之子,往後回家,在自家長輩麵前提起這些來,多不好看。
對於清河縣,宋芳華不但摸熟了道兒,甚至還跟隨近的很多人都相熟,她算不得多熱情的一個人,但待人自有一股親和力,很能讓人感受到她的真誠,附近不少人,都挺喜歡她的。
當然,這其中也有孫千方這個師傅的緣故在,大多數人待她好,大概也是看孫千方的麵子。
“芳華來了啊,今兒倒是得閑。”布店黃掌櫃,一眼就見到她領著人進門來,臉上帶笑的招呼道。
“黃掌櫃,我來挑些布,要給我師傅做秋衣,以及冬衣也得做準備了,還有就是他,看看什麽布料適合他穿的!”她話說著,指了指身旁的趙珩。
趙珩見黃掌櫃的目光看過來,衝他笑著拱手見禮,這似乎已是刻進骨子裏的習慣。
黃掌櫃愣了一下,但隨即便也拱手還禮,他這做了大半輩子生意的人,向來是逢人三分笑,遇人就見禮,是習慣使然,隻是見對麵不大點的孩子,這禮倒是行得有模有樣,有些暗自稱奇。
“這位小公子是?”
“來自京城,我師傅故友之子,在我們家暫住一段時間。”宋芳華解釋了一句。
倒也並不隻是解釋給黃掌櫃聽,而是周邊的人家,見到她帶著個男孩子出門,少不得都會過問幾句,她便照著這麽跟人解釋了都不知多少遍了。
“原來是來自京城啊,難怪看著就是不一樣!”黃掌櫃連聲稱讚。